記憶猶如一條小河,在歲月的光輝里,閃著粼粼的波光。
春天,是四季的少時。每到春天,我就特別懷念我那十五六歲的年紀。那時的我,正在鎮上的中學讀初中。青春年少,內心充滿了少年的驕傲和少女敏感的悸動。
學校座落在小鎮的最東頭,教室外就是一片莊稼地,校園的西側就是一條清清的小河。我至今仍記得,當年的教室窗子朝東,春天里,窗外就是綠油油的麥田,真得像一張無邊無際的毯子,一直鋪到天地一線。一場春雨,泥土、青草、麥苗的氣息就會彌漫在整個教室。我尤其喜歡暮春黃昏時的窗外,天地間籠著一層薄薄的霧靄,隨著天色由亮漸暗,顏色也由五彩斑斕變成玫瑰紫,再變成灰,直到模糊了成一團灰黑的影。
那時的我,正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紀。為了朝陽下晶瑩剔透卻轉瞬即逝的露珠,寫了有生來的第一首詩,可惜至今一句也記不得。為因家貧而輟學的好友,暗自惋惜卻又無力相助,只能把她寫進“小說”,讓她在文字里完成求學之夢。內心一直暗戀著的男孩,總忍不住一次次偷偷凝視他的背影。卻在收到人家托人帶來的情書時,嚇得手足無措,內心忐忑到無眠,最終為了學業,一直到畢業都沒有勇氣正面打過一次招呼。
那時候的住校生活清苦的很,吃得是從自家帶得干糧和咸菜,一次就要帶足一周的量,卻能偶爾吃到走讀的同桌從家里帶來的韭菜花。喝得是食堂的大鍋里燒得半開不開的籠鍋水,即使如此,每人每頓飯也只能舀一茶缸,卻能在生病的時候,能多喝到好朋友省給我的半杯熱水。睡得是教室改成的大宿舍,窗戶上糊著擋風的報紙,卻能在宿舍的墻上讀到不知哪屆的師哥師姐寫的無厘頭情詩。冬天里,頭天晚上打來的洗臉水,早晨從床下端出來,上面總是結著一層薄薄的冰,卻能讓人從睡意朦朧到瞬間清醒實現秒穿。晚上教室熄燈后,許多人偷偷點了蠟燭學到深夜。摸黑下樓時,身后總有殿后的同學一抹溫暖的蠟光相隨。
三十年的時光洗禮,許多細節竟歷久彌新,仿佛就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