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紛飛時,雁過留聲處

昨天西安下起了瓢潑大雨,我撐著傘,在雨中齟齬而行,一抬頭,看見前方一個姑娘,背著大大的雙肩包,包似乎很沉,墜墜的壓下來,極長的頭發簡單的扎個馬尾蓋在身后,一瞬間我還以為是你。后知后覺的走到她身邊才想起,你已經離開了這座城市。

01

第一次見你是在大學,當時的你高高瘦瘦,身形蕭索,臉上的顴骨高高的聳起,笑起來尤為明顯。

那時候對于我這個獨愛群居,甚至無法一個人單獨吃飯的幼稚孩子而言,你就像是神一般的存在。你常常一個人上課,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去圖書館,一個人勤工儉學,一個人散步。有時候在你身后,看你一個人在前面背著包,包墜墜的壓在你身上的樣子,覺得你有點孤獨,卻更多的是堅強。

后來機緣巧合,我們分在了一個宿舍,還是頭對頭的床,可你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無欲無求。直到有一天我和曾經群居的朋友鬧掰了,一個人手無足措的時候,你終于為我打開了你那個小世界的大門。我開始像跟屁蟲一樣跟著你上課,跟著你吃飯,跟著你去圖書館。

而你帶給我的,除了陪伴,更多的則是獨立。

你告訴我人生而獨立的道理,幫我找到自己內心的力量,告訴我我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弱小。

后來,我終于學會成長,一點一點獨立而居,不再每天像跟屁蟲一樣的跟著你去上課、去吃飯、去圖書館了,別人眼中的我們好像是疏遠了,可是只有我們自己知道,我們的距離更近了。

我們一起窩在床上看《老友記》,一起在操場跑步、練口語,還互相拿著相機錄下自己對未來的期許,我也終于知道為什么你的包總在沉沉的墜在肩上,因為你習慣在包里裝一本課外書,這樣走到哪里都可以閱讀。

02

四年的大學生涯轉瞬即逝,我們相約一起畢業旅行,卻因為各種畢業的繁瑣小事脫不開身。有一天,我們躺在床上,聊起了約定好的畢業旅行,你感慨說覺得遙遙無期的時候,我猛地提議,不然即刻就走。你等了兩秒,說“好”。那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稱得上的“說走就走的旅行”,因為是你,所以我無所畏懼。

當第二天踏上敦煌的土地時,我才恍然發覺,我們真的抵達了。

在路上,我們結識了各式各樣的旅人,“撿”到過別人,也被別人“撿”過,這種廣交天下友的旅程,是之后我所有的旅程再沒有過的。你就像吸鐵石,總有將別人吸引而來的力量。

記得在戈壁灘的時候,相識的一個大叔說讓你在戈壁灘慢慢走,他要給你錄一段視頻。你飄飄然走過后,大叔對我說,這個小姑娘走的怎么有落寞的感覺呢?我笑了笑,沒有回答。我想,這才是真正的你吧,有點落寞,有點孤獨,卻更多的是堅強。和四年前一模一樣。

03

結束了畢業旅行,自然就到了分別的時候了。我要留在西安,而你則要回到家鄉。

你買的回程車票的日期是在我離開后的第二天。我知道你是操心著要幫我搬行李。走那天,當我在宿舍看著一堆行李發愁的時候,你已經手提肩扛的走到了門口。我坐在搬行李的車上給你打電話,說:“你先歇歇,等我回去幫你收拾,你別自己一個人傻呵呵的干。”你在電話那頭突然就哽咽了。

你一直那么堅強,那是我在和你相識的這四年來,唯一聽到的一次哽咽,也是迄今為止的唯一一次。

那時候,我們都以為此去一別,再無相見。可是老天卻和我們開了玩笑,一年之后,你提著行李,又站在了我面前。

就好像曾經丟失的寶貝失而復得一樣。

雖然因為工作忙,我們很少有機會聚在一起,但是就像在大學,知道你在,我就充滿力量。

這中間,發生過一件最讓我為之動容的事情。

那天是個周末,我因為連續的加班,有些氣餒,于是找你訴苦。晚上躺在床上聊天,我無意間說起最近忙得都很久沒吃過炒雞蛋了,你知道我多愛吃炒雞蛋。第二天早上,在我準備起床上班的時候,卻看到一盤炒雞蛋已經放在了桌上。原來你在自己不用上班的情況下,悄悄早起專門為我炒了一盤雞蛋。

得友如此,夫復何求。

04

再后來,你就戀愛了。

你帶男朋友約我一起吃飯,我很認真的對他說:“你要對我們妞好一點。”

那時候不放心把你交給任何人,怕你受委屈。卻在吃飯的時候,看你無意間揚起的眉梢和眼角,知道自己多慮了。

戀愛后,你突然從一個堅強的大女人,變成了嬌羞的小姑娘。高高聳起的顴骨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肉肉的臉龐。你胖了,胖得猝不及防,胖得幸福張揚。

后來你跟我說,你們打算結婚了。

這本來是喜事,卻在你說,男方工作在重慶,結婚之后你也要奔赴重慶離開西安的時候,所有喜悅蕩然無存。

我已經習慣了你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在我伸手就能觸及的距離。可是你突然就說自己要離開了。

我的不滿并沒有阻擋你追求自己幸福的腳步,前段時間你拍下結婚證的照片發給我,看你笑靨如花的樣子,我突然就釋然了。

以前我以為,把你留在我身邊,我們就能互相照顧,彼此幸福。可是現在我終于明白,我只是想看到你幸福,不管在不在我身邊都沒關系。

雖然現在你已經離開了,但是我總還會想起我們端個小板凳在走廊里徹夜長談的場景,也會想起你買個音箱每晚在我們床中間放催眠曲但我卻從來聽不過三秒的畫面,還會想起你專門從兼職的公司拿來輪滑鞋耐心的教我滑輪滑的樣子。

雖然現在的你長胖了,圓潤了,但在我心中,你還是高高瘦瘦,有點寂寥,有點孤傲,更多的是堅強的姑娘。

在這個大雨紛飛的時候,我就這樣走在你曾經來過的,現在又離開的城市,一邊感謝上蒼讓我遇見你,一邊祈禱上蒼讓你幸福。

我和我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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