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夢境中的陰影
抬起頭的時候,突然發現很精致漂亮的槐花從頭頂上軟軟的跌落下來。在被明亮刺目的陽光浸泡的視線里翩躚成小小的圓圈。然后漸次的連接在一起。
杜嵐再次來找他的時候。是一個有雨的夏天午后。大馬路上鋪著很多被路人踐踏的渾濁雨水。
顧笙打著天藍色的雨傘站在學校邊緣的奶吧門口。淅淅瀝瀝的細微雨滴在他面無表情的臉遺留下清晰的倒影。而讓杜嵐想不到的是,他的指縫里是冒著微弱煙霧的香煙,凄冷的煙頭在風中緩慢的墜落。
她想起一種東西。在空中惶惶然飛過掉落羽毛的鳥群。
怎么了?這是,受打擊了?
可以這么說。
顧笙滿臉悲傷的叼著煙和杜嵐走進奶吧。奶吧里的顧客很多,大多數是大學里的年輕情侶。顧笙想起剛上大學那會,和暖暖和南塵和綿軟坐在那個靠窗的位置,他仿佛看見那時候彼此的笑容。
玻璃窗戶的溫暖陽光已經變成了陰沉的天穹。
和暖暖分手了?
顧笙點了兩杯棗味奶茶,沒有說話。
我早就說過,你們不適合。兩個小孩子性格的人,是無法長久幸福的在一起的,而且暖暖是個脾氣不好,很自私的女孩。從小被他媽媽嬌生慣養。就算以后你們結婚了,你也會遭罪的,顧笙。放開點吧。
顧笙低下頭,看見冒著微弱霧氣的奶茶。然后開始小聲而且無力的吮吸奶茶。
杜嵐也開始小口的喝著奶茶。
空氣中仿佛有一陣一陣炸裂的聲音,他們都聽得見。顧笙看著杜嵐,杜嵐也看著他。然后顧笙說了一句話,很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周圍旋轉的氣流完完全全的爆炸了。
他說,以后別再來找我了,我不可能傷害暖暖。
深入骨髓的愛情,不是彌漫在遙遠天頂的云煙,不可能被風一吹,就消失的干干凈凈。
不過還好顧笙沒有讓杜嵐走進自己的懷抱。因為過了不久杜嵐就因為長期進行并且帶動身邊人群進行非法賣淫活動而刑拘了。
然后顧笙一邊從綿軟鸞夢她們那里了解到暖暖的狀況一邊沒日沒夜的構思和準備自己的懺悔行動。不過,讓他接連不斷感到難過的是暖暖已經完完全全的把他看成了透明人。即便遇見或者擦肩而過的時候,也是面無表情慌亂的走過去。
他害怕暖暖某一天會像個小孩子一樣躲在別人的懷里,幸福快樂的裸露笑容。也害怕自己會再像以前那樣,一個人,穿梭在校園的香樟樹下面,低著頭。臉上鋪滿陰沉的憂傷和灰暗的傷痕。
漸漸地,他感到胸膛最柔軟的部位又開始疼痛。象高中的時候。仿佛生活在凌亂破碎的夢境里面,看不見生活下去的光亮。然后他開始沒完沒了的寫字,整夜整夜的在筆記本上編織自己的小說和心情。每次難過的時候他都會把自己埋在一種巨大的幻覺里,通過文字讓自己的心臟上一點一點的覆蓋滿溫暖明亮的陽光。
所以。高中的時候,他寫了很多文字,可是他不喜歡而且從來不讓別人看。因此一直被深深的壓在書箱的底部。被空氣中的塵埃和時光里的塵埃厚厚的埋葬起來。
可是,現在他不想寫東西了。因為現在的社會很多真正美好的東西正在被人們遺忘。而一些粗糙頹敗的東西漸漸的被人群接納。他不想在一條沒有盡頭的胡同里盲目的行走,現在他只想暖暖能夠像以前那樣安靜簡單的陪伴在他的身邊。
大約是在秋天的某個黃昏,天空中央空空蕩蕩的。棉白色的云朵被接連的大風吹得看不見蹤跡。暖暖不搭理顧笙的第四十三天,顧笙站在女生公寓前面的一棵柳樹下,等待陪鸞夢綿軟逛街的暖暖。
第一個見到顧笙的,是鸞夢。然后她笑了,然后暖暖綿軟看到顧笙,也都笑了。而且,笑起來的模樣又傻又放肆。因為顧笙的肩膀上布滿了密集的白色羽毛,而且是特別明亮的色澤。而且不是放在上面的,因為那樣的話風一吹就會落一地。而是被完完全全的縫合在衣服上的。
空氣中仿佛立刻充滿了無數美好快樂的東西,輕輕的沿著漂亮的軌跡行走穿梭。
接著顧笙做了一件大學里最瘋狂的事情,也是在這個小城邊緣唯一的一所大學里漂浮了很久很久的佳話。顧笙緩慢的走到暖暖的身邊,在熱鬧喧嘩的人群中央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覆蓋著白色羽毛的他象是一只從遙遠的天頂掉落下來的大鳥。
只見他雙手合十。微微仰著頭對著暖暖虔誠而且安靜的說,美麗的女孩,我心中的女神,你愿意隨我一起飛翔到遙遠的天穹。陪我穿越一大片一大片棉白色的云朵,去看那無窮無盡的風景嗎。我愿意一直把你放在我的肩頭。
暖暖的臉瞬間就紅了下來,她看著面前這個熟悉而且明亮的男孩子。整齊干凈的黑色頭發優雅的在風中如同一面小小的旗幟裸露飄揚起來。她想起顧笙在深夜的時候躺在床上的畫面,也是同樣漂亮精致的黑色頭發。密集的覆蓋著他清澈的眼睛。
她想親吻他的臉。眼睛和眉毛。突然就很想親吻。她面無表情的走到顧笙的面前,俯下身子輕輕的親吻了顧笙的頭發。然后顧笙就緊緊的抱起了暖暖,他的笑聲在空氣里飛快的蔓延。象是冬天里漸次覆蓋的寒冷。
周圍是綿軟和鸞夢的笑容,以及無數如同開放著的漂亮花朵的快樂表情。那些時常會擦肩而過但不相識的陌生人也開始為他們默默的祝福。
透過樹葉縫隙跌落的陽光,如同傾覆下來的水。漸次的彌漫下來,在地面上畫下一個接著一個精致的圓圈和華麗的輪廓。顧笙覺得心里面堵著的鉛石碎裂了,很多溫暖柔軟的東西緩慢的流淌過心臟。
然后生活繼續如同和平的河。走過崎嶇的土地和不平的路途,繼續沿著平坦的軌跡行走。前方看起來一馬平川。
或許某一天。當長大的他們再次站在山崖上俯著臉觀望匍匐在地面上的他們的青春,會覺得這一段時間是最幸福快樂的。忙碌卻對未來充滿向往。
老大煙冷的化妝品市場越做越大,而且憑借顧笙的文學才華,在網絡上招商了很多的店鋪。生意也漸漸的走上了正軌。不再像以前那樣,整天的在日光暴露的大馬路上售賣自己的化妝品。現在他用學校的人際關系和專業知識,組成了一個團隊,設計了學生專用的奢侈品牌,而且注冊了自己的公司。雖然公司沒有自己正式的生產地,而且產量小,但是很受大學生喜歡。
顧笙因為獨特的文學才華和敏銳的觀察力一直在更好的修飾和包裝整個品牌,而且用了一個特別的名字。藍色月光。他設計了精美的外包裝和屬于藍色月光的獨特釋義。藍色月光,裝飾了你的面容,美好了別人的夢。
南塵繼續和綿軟整天整天的呆在一起,不過他為藍色月光的設計和發展投了好多的錢。然而他總覺得綿軟的臉變得越來越蒼白。可是綿軟總是滿滿笑容的和他在一起他也就釋然了。
與此同時。墨涼和慕年的小孩子安全的生了下來,被墨涼的媽媽帶回老家養著。而慕年和墨涼則把全部時間和心思放在了畢業論文的設計和策劃中。現在他們的心愿就是畢業后找到一份安靜的工作,簡單幸福的工作生活。
暖暖開始學習素描繪畫,經常大段時間的躲在陰暗潮濕的房間里。對著透明的玻璃窗戶畫爬滿對面窗臺的濃綠色藤蔓植物。她喜歡那種巨大的濃綠色。純潔的沒有任何雜質。鸞夢依舊整天的穿梭在劇組和學校之間,只不過那個禿頭的導演依舊纏在鸞夢的身邊,幸運的是綿軟一直裝的傻乎乎的以各種理由拒絕禿頭善意的邀請。
有的時候,暖暖和鸞夢會在日暮的時候在學校附近的美食城里享受熱氣騰騰的火鍋。鸞夢是一身純白色的長裙和細絲的高跟鞋,透明的肉皮絲襪,化簡單的妝。而暖暖則披著綴滿細微花朵的碎布裙子,破洞的牛仔褲和帆布鞋。裸足不穿襪子。每當這時,就會有很多男孩子筆直著視線看著一邊說笑一邊安靜吃東西的暖暖鸞夢。在他們的眼里,這兩個女孩是只有在夢境里才可以出現的。
如同緩慢從天空中央飄落飛舞下來的天使,披著雪白雪白的翅膀。安靜幸福的,與世隔絕的存在。偶爾的時候會對著他們面無表情的微笑,但更多時候是從他們身邊跟隨著人群魚貫而過。除了微弱的陽光暗影,不留下任何痕跡。
第十六章夢境中的陰影
當年少幸福的他們以為時光就會這樣一馬平川,沒有任何波折的走下去的時候。在他們的身邊發生了一件大事。
這件事情象一包拋灑在他們頭頂的毒藥,迅速的蔓延過他們的生活,然后把無邊無際的黑暗極其殘忍的覆蓋到他們身邊的每一寸空間去。這件事情的陰暗一直持續到他們畢業,甚至到他們畢業的時候南塵依舊整天整夜暗無天日的喝酒吸煙,一個人坐在陰暗潮濕的房間里沒完沒了的對著窗戶外面枯萎的牽牛花淚流滿面。
因為綿軟,那個柔弱安靜的女孩子如同一朵從高高的樹頂飄零的葉子一樣,完完全全的從南塵的世界里消失了。除了最后的一個溫暖傷感的笑容和滿滿的回憶,沒有留下任何東西。有的時候,南塵從睡夢中醒來,覺得自己活在一個巨大的夢境里,黑暗空洞的看不見明亮光線的。他仿佛看見綿軟的微笑,穿著純白色的棉布裙子裸露著胳膊和小腿,墨黑般的長頭發在風中如同旗幟散開。他覺得空氣中彌漫著大群大群的綿軟特有的槐香味道。然后他伸出手去觸摸,卻發現什么也沒有。
那些泛著美好而又漂亮光澤的記憶總是如同倒流的水一樣蔓延進他的胸膛里。讓他一遍一遍的在日暮大太陽惶惶然掉落的時候一個人流淚。他想起很多事情,很多在他和綿軟的身上發生過的給他帶來快樂和疼痛的畫面。
開始是冬天,綿軟裹著大衣在大雪彌漫的冬天站在落光葉子的梧桐下,微微仰著臉。天頂上微弱美好的亮光漸次的彌漫掉落在她的臉上,畫下空中云朵的痕跡。而他穿越過一整條街和無數的幸福面容來到綿軟的面前,然后俯下身子親吻綿軟的眉毛,然后輕輕的笑。他的背后是無窮無盡緩落墜落的雪花。如同童話城堡里突然鋪滿地面的白色羽毛。
接著是夏天,也是他們的愛情開始的時間。南塵記得第一次遇見綿軟的時候,自己還是一個無憂無慮而且從來不按部就班上課學習的小孩子。每天總是帶著一群同樣年少無知的小孩子在學校的大馬路和學校后面的小樹林里沒完沒了的游蕩,或者呆在學校的有著明亮光線和清晰輪廓的大超市里挑選零食和香煙。正午的時候,會有很多頭發精致前衛的男孩子大堆的站在教學樓沒有陽光直射的角落里大口大口貪婪的吸煙,或者對著視線里漂亮落拓的女孩子吹口哨。
而綿軟當時只是一個鄉下來的窮人家的孩子,她的父母把她送到縣城最好的學校上學已經盡了他們最大的努力。所以綿軟一直是一個安靜簡單天真純潔的小孩子,笑起來的時候無憂無慮的。每天和很多同樣有著明亮笑臉的小女孩們在一起沒有聲音的走路,在枝繁葉茂的樹林里穿梭,或者躲在學校古舊的有著高高圍墻的圖書館里沒完沒了的看書,她喜歡那些柔軟的陽光紛紛揚揚的如同春天花粉一樣灑滿頭頂的感覺。她覺得幸福。
有的時候穿越籃球場,她會駐足觀望一段時間。因為會有很多少年在球場上奔跑飛行,而且她總是看見一個男孩子的長頭發在風中蕩漾開來,然后軟軟的垂落,遮住漂亮的瞳仁和精致的五官。她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支起畫板,安靜的畫下那個男孩子的輪廓。然后笑。
可是她知道。她和那個男孩子仿佛遠隔在湍急寬綽的河流兩岸。一邊新鮮青草和花朵籬籬不斷的生長,一邊是荒蕪蒼灰色的背景。她只能遠遠的觀望那個叫做南塵的男孩子和他的笑容。或者看他在明晃晃的冰天雪地中央在溫暖陽光的照射下安靜的行走。喜歡他又斜又長的影子倒映在地面上,那些輪廓讓她接連的想起童話城堡里的那些王子。
她只是覺得有些東西象是夢,被完整的裝在透明玻璃缸里,遠遠的觀望和幻想。
所以她開始把自己所有的空閑時間都放在學業上,開始大段時間的一個人躲在周末空蕩蕩的教室里安靜的寫字看書,或者偶爾趴在窗臺上看看那些從天空邊緣排著隊依次掠過去的雁群。她想,或許某一天她自己的生活會變得如同飛鳥一樣自由快樂,富饒而且明亮的。然后她對著明晃晃的云朵微笑。窗臺的旁邊種植著大量的竹林,蓊蓊郁郁的枝葉如同伸展開來的大片帷帳。她喜歡從茂密的竹林里吹過來的風,一片一片輕盈的打在她的臉上,仿佛溫暖手指的撫摸。
她沒有看到,有一個偉岸挺拔的漂亮男孩子站在她看不見的竹林深處偷偷觀望她的笑容。她也不知道,在那個靦腆的男孩子的眼里,她的笑容傾國傾城。他總是躲在綿軟的視線蔓延不到的地方,傻傻的出神。
在這個男孩子不可觸碰的童年記憶里,有一個小女孩如同春天水流般溫柔干凈的笑臉總是讓他重復的懷念。有時做夢的時候,他都覺得那個小女孩長大了,站在對面的樓頂上對著陽臺上的她笑。或者躺在鄉下無邊無際的長著茂盛青草的草地中央安靜的看天,漂亮生動的表情一層一層的在他的眼前鋪展開來。他感到快樂而且溫暖。
有時候,特別是寒冷的冬天。房子外面的大雪會無窮無盡的掉落覆蓋地面,他經常坐在有著明亮火光的火爐邊緣。對著那些大塊倒映在臉上的火焰。一邊滿臉憂傷的撫摸手指一邊想起童年里那個總是把頭發用布條高高豎起來的小女孩。
或許她也已經長大了吧。只是他已經好久沒有回到那個熟悉而且落后的鄉下。
在那些如同天頂星星般閃閃發光的童年時光里,鄉下的大樹永遠是遮天蔽日而且沒有任何陽光碎片能夠掉落下來,日暮或者凌晨的時候總是看見地平線盡頭有很多辛苦鋤地的農人。他們的笑容永遠永遠都是和平干凈的,象春天末尾的陽光。
他記得他當時住在姥姥家,姥姥家的房子很矮。夏天的晚上,他總是和很多簡單懵懂的小孩子穿著稀薄的四角褲裸露著肩膀無憂無慮的躺在屋頂上。他忘不了天空上掉下來的明朗清澈的月光和漂浮在身邊的沒完沒了的蚊子,他也忘不了那個最安靜最落拓的小女孩,滿臉憧憬的聽他講大城市里的故事。
她的棉布小碎花裙子,她的淺灰色的漂亮瞳仁,以及走路時候讓人心疼的背影。已經深深地刻在他記憶不可觸碰的地方。所以綿軟出現在他的視線中的時候,他的眼眶和胸膛最柔軟的部位同時開始溫暖和灼熱。只是,他早就忘記了她的名字。
而在綿軟的記憶里,那個出現在某個童年的春天然后又消失在那個秋天的男孩子已經完完全全的被她遺忘掉了。只是她微微記得那個穿著華麗漂亮衣服的男孩子總是坐在人群的中央,對著身邊的小孩子們沒完沒了的說著遙遠而又明亮的大城市里的生活。然后那些整天素面朝天的幼童總是看著他裸露出來的白皙牙齒,安靜的微笑。
很多明晃晃的東西,在時間的淘洗中總是突然間就消失掉了。伸出手指也不能觸摸得到。
第十七章夢境中的陰影
然后是邂逅。一個陽光清澈的如同透明水流的午后。
暖烘烘的大太陽照在綿軟的皮膚上,她感到很燙的東西燒在上面一樣。于是她穿越過教學樓走廊去洗手間。路過一間教室的時候,看見趴在書桌上筆直的觀望自己的那個瞳仁明亮的男孩子。
他臉上突然蕩漾開來的笑容讓她感覺到窒息。象溫暖干凈的春天夜晚那些生動開放的花朵。讓她突然覺得心里面很空曠。仿佛站在巨大明媚的天空下面。安靜的仰望。
綿軟的臉然后就紅了下來,她飛快的低下頭一溜煙從南塵的視線里消失不見了。她的柔軟的長頭發在從大塊玻璃中央投射過來的陽光里面遺留下漂亮的痕跡。
寬敞干凈的樓道里依舊空空蕩蕩的。
南塵覺得自己仿佛經歷了一個美好的夢境。夢里有他喜歡的女孩子的笑容以及她落拓寂寞的身影。他的胸膛最柔軟的部位開始輕微的疼痛,好像有無邊無際的雪花輕輕盈盈的落在上面。他想撫摸那個女孩子的手指,特別的想。只是當從窗子外面漂浮進來的日光輕輕刺在他眼睛上的時候,他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然后臥木頭課桌上開始睡眠。
在他的眼里,綿軟是一個來自遠方的小公主。他曾經路過那個地方,看見她的善良和漂亮,然后就不能遺忘掉。
就在他們以為,陌生而且安靜的他們會一直一直在觀望和幻想中經歷并且結束自己的中學生活的時候。在那個天空邊緣整天整天漂浮著陰暗云朵的夏天,南塵又回到了那個黑色土地上覆蓋著無窮無盡綠色青草的鄉下。
因為姥姥去世了,沒有走過這個憂郁的夏天。
不過還好,在這個微微有點記憶的鄉下,他再次的遇見了綿軟。依舊的棉布碎花裙子,裸露著雪白的干凈小腿和胳膊。簡單的用粉色布條高高豎起的馬尾。
他站在姥姥家房子邊緣的一棵槐樹下對著她微笑。然后輕輕的呼喚她的名字,綿軟綿軟。而且一邊呼喊一邊微微的裸露著自己干凈整齊的牙齒。
他的頭頂上有惶惶然的樹葉旋轉著掉落下來,打在他的肩膀上。象冬天一些安靜的雪花。
他看起來如同一個從大學彌漫的城堡里走出來的王子。
綿軟緩慢的走到他的身邊,筆直的看著他的眼睛。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堅定的觀望一個男孩的瞳仁。她發現他的瞳仁很亮,而且很清澈。仿佛是懸掛在夏天夜晚的星星。
然后他們沿著鄉下空空蕩蕩的土路行走,在每個大雨突然傾覆接著又放晴的夏天黃昏。經常有無邊無際的長著漂亮花紋的蝴蝶接連不斷的蔓延過頭頂。他們都喜歡蝴蝶斜斜飛過的痕跡,一層一層的,畫下美好的圓圈。
或者站在山頂上俯著臉觀望大片的水面,鄉下的小河永遠是安靜而且和平的,沿著固定的輪廓和大地流淌。他們喜歡站在那些穿著皮質衣服的漁民的身邊,看從小河里捕捉上來的無數的魚類和各種色澤的貝殼。每當這時候,綿軟就會很安靜的伸出手指撫摸那些漂亮的魚群,或者把長著好看輪廓的貝類輕輕的放在南塵的肩膀上。
有的時候,南塵好想自己永遠生活在這個沒有黑色煙霧和絢爛光線的鄉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天的時候在陽光下面勞作,黃昏日暮的時候,微微仰著頭觀望天頂漸次蔓延過去的云層和飛鳥。身邊是偶爾清澈微笑然后裸露整齊牙齒的綿軟,一起走路睡眠吃飯,養育明亮快樂的小孩子。一起陪年老和藹滿頭銀發的婆婆在焰火邊緣小聲的說話,聽她們講以前的事情,看她們倒映在褶皺面容上的火光。
他們戀愛的事情被南塵的爸媽知道的時候,是在他們即將離開這個古舊村落的那個陽光蜂擁的正午。表情寒冷的媽媽站在南塵的面前,仰著頭大聲的訓斥他。
我們家再怎么說,也在整個市里算是有地位的。你可倒好,給我找個鄉下的小村姑來當我兒媳婦,你想讓人家說咱家閑話是不是啊。我可該訴你,以后你要是娶了她,你就別進家門了,哼。
有著微微笑容的爸爸嘴里斜叼著煙,看著南塵的媽媽說。我說你這么大歲數了怎么還跟小孩子一樣,現在都什么社會了哪有什么貧富之分啊。我倒是覺得那個叫綿軟的女孩挺好的,又文靜又漂亮的。跟咱家南塵是天生一對。
哼。你們兩個都被那個小妖精迷惑住了。我可不管,南塵以后必須要和她斷絕關系,否則我覺得臉上無光。我先去收拾東西,回家了再教訓你。媽媽看著南塵面無表情的臉,聲音很尖銳。
南塵站在原地,突然就淚流滿面了。
爸爸走到他的面前,輕輕的撫摸他的頭發。沒事的啊,我跟你媽說說就行了,她這人就是好面子,我多勸勸她就沒事了。你姥姥剛去世,她心里不好受,等以后就會答應了。別哭了,都這么大了,還哭什么啊,你什么都沒做錯,去幫爸爸買包煙去吧。
南塵走出矮小的房子,在鱗次櫛比而且安靜陰暗的鄉下胡同里穿梭。他抬起頭,突然看見無數的螢火蟲燃燒著尾巴漸次的彌漫滿視線。他感到與世隔絕的安定和溫暖。他輕輕的裸露自己的牙齒,在沒有人看見的黑暗中。
后來,也就是在他們剩余的中學時光里。他們總是大段大段時間的呆在一起。放空,行走或者在蓊蓊郁郁的茂密樹蔭下面安靜的接吻擁抱。他們走過的時光痕跡,在那些古老的鋪滿苔蘚的土路上,在大塊玻璃下面斑駁的墻壁上,留下美好的色澤。在很多年后的晚上,總是接連不斷的翩躚進南塵的夢境里。
第十八章夢境中的陰影
綿軟去世的時候,是大雪彌漫的最后一年大學生涯的冬天。無窮無盡的雪花從天空的邊緣荒涼絕望的掉落下來。在此之前的接連好多天,南塵一直待在綿軟的身邊,待在整日整夜漂浮著蘇打水味道的房間里。綿軟的爸爸和南塵的父母也總是滿臉憂傷的看著自己的孩子,無法正常睡眠和生活。
南塵記得那時候綿軟總是讓他陪著自己坐在房間的陽臺上被溫暖陽光照耀。她的蒼白的臉對著陽光,如同在冬天枯萎掉的花朵。每當這時候,南塵總是覺得胸膛深處很深邃很尖銳的疼痛。仿佛有一把寒冷的冰刃狠狠的刺進他的心臟上。然后沒完沒了的攪動著。心臟一陣一陣的疼痛。
有時候。綿軟總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南塵的臉,一遍一遍的撫摸南塵漂亮分明的輪廓。然后沒完沒了的淚流滿面。南塵記得他總是緊緊的把綿軟抱在自己的懷里,然后溫柔小聲的說話。
傻瓜,哭什么啊,沒事的啊會好起來的。我會一直一直陪在俺家綿軟的身邊的。而且我們會像別人那樣結婚的,然后快樂幸福的生活的。還記得我們當初的約定嗎,年輕時生活在巨大喧囂的城市里,老掉的時候一起在那個終年漂浮著柔軟花瓣的鄉下安靜生活。一起坐在種植滿樹木和花朵的院落里,一邊觀望孩子們無憂無慮的明亮面容一邊和藹溫暖的微笑。
然而,仿佛突然間,原本明晃晃的天空瞬間就陰暗了下來。覆蓋滿了鉛灰色的云層和巨大的陰影。而且是永久性的陰暗。很多明亮美好的東西突然間蔓延過來的大風吹得干干凈凈。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除了簡單的照片和視頻。
很多天。南塵都躲在自己的房間里,蜷坐在角落里,面無表情的握著曾經的照片。一遍一遍的觀看或者淚流滿面。照片上是綿軟站在一棵櫻樹下,微微仰著臉觀望天頂漸次消散不見的鳥群,她的頭發在風中安靜的蕩漾開來,如同流淌的黑色水面。
顧笙煙冷暖暖他們曾經不止一次的坐幾天幾夜的火車去南塵的家里看望他,而且勸告他回學校,因為畢業前的論文還沒有組織和完成。可是南塵只是嘶啞著喉嚨寒冷著說,他想一個人在房間里呆很長的時間,等到哪天看開了某些事情,就會回到那個終日漂浮著潮濕空氣的地方,和他們在一起,一起經營逐漸快速發展的公司,一起和平生活。
可是他們沒有想到,再次見到南塵是在畢業兩年后的那個陽光充沛富足的夏天。南塵一個人拖著行李箱,面無表情的站在已經被煙冷和顧笙發展起來的公司大廳中央。面無表情的一言不發,只是安靜的觀望面朝他漸次走來的煙冷和顧笙。然后微微的裸露牙齒。
他開始把大段的時間放在公司的事情上。下班的時候就自己一個人坐地鐵沿著城市邊緣回到自己的小房子里。顧笙和煙冷曾不止一次的讓南塵在市中央買套房子,可他總是微笑著說,還是不要了,我習慣那種在城市的街道馬路縫隙里行走游離的感覺。
很多時候。顧笙和煙冷站在寫字樓巨大而且明亮的玻璃窗戶后面觀望在日暮的陰影里孤獨行走的南塵。他的輪廓在地面上劃出一條很深刻很尖銳的線,然后漸漸的消失在看不見盡頭的馬路邊緣。每當這時,煙冷就會面容寒冷而且憂傷的對著顧笙說,如果綿軟還活著,或許南塵會像以前那樣快樂和幸福的。
是啊。很多東西總是在搖搖晃晃的游離中漸漸的沉淪,被某些尖銳的黑沙覆蓋掉。然后一遍一遍的俯下身子撿拾掉在腳下的美好回憶。
慕年和墨涼在這個海邊的小城里在同一家公司里上班。整天整天的在城市里穿梭行走。墨涼依舊是火紅色的長頭發,夏天的時候穿超短裙,裸露雪白的胳膊和筆直的大腿在公司里妖嬈性感的走路。而慕年也依舊是安靜沉默的,喜歡大段時間面無表情的在自己的位置麻木的工作。每隔一段時間,他們就會坐幾個小時的火車回到老家去看被墨涼的媽媽照顧的很好的他們的小男孩。
孩子有一個動聽的名字。慕北北。慕年經常俯下身子撫摸北北的柔軟手掌和漂亮整齊的眉毛,一遍一遍觀望北北清澈明亮的瞳仁,然后小聲的微笑。
而且總是幸福的說,我覺得啊,小北北長大了一定好看。因為他的爸爸媽媽就有著漂亮華麗的如同冰塑的面容。然后墨涼總是聲音溫柔而且諷刺的笑話他,哼才不是呢,他的爸爸還是一個簡單善良的小孩子呢,長得單純善良的,一點也沒有男人味。
墨涼的媽媽在廚房里一邊忙碌一邊和他們說話,他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孩子,要是一個孩子,怎么會讓我家墨涼懷孕而且遭受痛苦呢。墨涼媽媽的聲音深處透露出大塊大塊的寒冷和尖銳。
媽媽,你又瞎說呢。我們都快要結婚了啊你還說這個。墨涼尷尬的看著面無表情的慕年,不知道說些什么。而慕年只是安靜的低著頭繼續撫摸北北黑色的稀薄的頭發。
窗戶外面是很柔軟的風如同整齊的絲綢一樣優雅輕盈的飛舞,把屋頂上的灰塵輕輕的掀了下來然后彌散在院落里。慕年看見那些張牙舞爪漸次凌亂的東西心里面泛起一陣一陣悠揚而且深邃的傷痛。那些痛蔓延到他的骨頭里,然后變成寒冷尖銳的東西一點點的在他的胸膛里擴散開來。
鸞夢開始出名,開始滿大街的掛滿她的海報和素著面的笑臉照片。她總是穿著包裹嚴實的衣服在城市的縫隙里面在喧囂熱鬧的車水馬流之間慌亂的行走。而且,她大段時間都是在橫店和一些古老的建筑群里沒完沒了的拍戲,被直射的陽光照耀。很少時間回到那個被水霧覆蓋的海邊小城,也不再和暖暖整天整天的沿著小城的大街小巷行走或者在一個大型商場里挑選一整個下午的衣服和裝飾物。
她和煙冷的愛情在大學畢業前那次支離破碎之后就再也沒有結合。就連有時候她回到小城,也只是找暖暖和顧笙在某個街角的咖啡廳里安靜的閑聊,傷感而又幸福的說話。但大多數時候,她總是偷偷的仰著臉觀望顧笙被光線裁剪的很分明的輪廓。
然后心里面開始接連不斷的流淌溫暖柔軟的液體。象干凈的水流,漸次的蔓延過去。
鸞夢還是習慣一個素著臉穿著印有天藍色花紋的帆布鞋行走的女孩子。穿紋理細致的碎布裙子裸露白皙的胳膊小腿。在如同碎汞般傾覆的陽光下面綻放開自己的笑容。無憂無慮的,就像大學開始時候站在空曠的廣場中央觀望天空那樣傾國傾城。
只是當她穿著古裝衣服出現在鏡頭下面的時候,她就成了很多少男少女眼里的古裝公主,散發著清澈的明亮的光澤。然后被推到很高很高的地方,被人們接連的崇拜和匍匐祭奠。
而煙冷開始沒完沒了的更換身邊的畫著濃妝的女人,她們同樣都散發著濃烈的香水味道,留著修剪整齊的指甲和潮濕詭異的頭發,而且笑容深邃妖媚,象一圈圈轉動的黑暗潮水。有的時候,顧笙看見那些在煙冷身邊放肆的大口喝酒的女人,心里面會涌起一陣陣的嘔吐感。他突然覺得老大變了,不再是那個整日在暴曬的陽光下宣傳自己產品的男孩了,也不是在明亮寬敞的寫字樓里安靜工作的青年了。
很多漂浮在黑暗城市里的東西已經無邊無際的掉在了煙冷的身上。然后一點一點的漸次的湮沒這個笑容干凈的男人。有的時候,顧笙站在冰冷的KTV玻璃后面,看著煙冷臉上僵硬但美好的笑容,總是覺得心里面一陣一陣空蕩蕩的難過。就像一個人裹著很厚很厚的袍子孤獨的站在冰天雪地里一樣,視線里只有漂浮哀鳴的雁群和大塊的云朵。
而且顧笙總是接連不斷的對暖暖說,老大變了,變得混濁而且潮濕。他說,有時候看見老大穿著整齊華麗的衣服站在熱鬧的人群前面津津有味的談論工作和計劃方案,覺得他是成功的男人。而有時候在酒吧在歌廳里在明亮的鎂光燈下面,看見老大的笑臉,會感到胸腔里被尖銳的利器隔開一樣深邃的疼痛。
不過,顧笙和暖暖還是很好的。顧笙經常帶著暖暖在這個熟悉而且明亮的小城里穿梭,去英華超市里沒完沒了的閑逛或者站在被茂盛的樹木覆蓋的山頂閣樓里俯著臉觀望風景。很多個黃昏。暖暖都會蕩漾著頭發倚在大塊的玻璃窗邊緣和顧笙接吻。窗戶下面是動聽柔軟的樹葉沙沙聲音。
顧笙的夢里總是有大塊大塊的陰影一層一層的彌漫過視線。漸次的,周圍的亮光開始變得陰暗而且模糊。
第十九章透明畫面
睜開眼睛的時候,很多破碎的陽光裂片蜂擁的鉆進眼窩里。有點輕微的眩暈和視線凌亂。
暖暖在廚房里制作面包和糕點。現在她喜歡在天空漸次明朗的清晨用大段時間來烘培自己的美好圖案,用各種奶油和水果拼出各種華麗的色澤。
我抬起頭看見漂浮在清晨天頂的鴿群,在微微明亮的輪廓里安靜的穿梭。我突然就想起綿軟蒼白的笑容,仿佛看見綿軟窩在南塵的懷里坐在云朵的邊緣,幸福卻又憂傷的笑。
你醒了啊,我還以為俺家笙笙要接連的睡上十五個小時呢。
切,才不會呢。我這么勤勞的人,要為了人民的幸福生活而努力奮斗的,怎么能睡懶覺呢。
暖暖俯下臉,輕輕的親吻了我擱在被子上的胳膊。慵懶的說,快點起來吃飯吧,我一會還要去看畫展呢。你也要去公司看看了,整天就知道待在家里不出門,大段時間大段時間的放空,公司倒閉了你也不知道。多虧有老大在那里每天撐著,要不早就破產了。
誰稀罕呢,哼,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因為嫉妒就這樣對兄弟啊,哼哼,沒見過這樣的。我開始大口的吃著蛋糕和奶油面包。
哎,你這個人。要沒有老大,哪有今天的你啊。你呀,就是心太狠了。
呵呵。我苦笑。我想起那些年的時候,別人都說我是個眼睛冷漠內心荒蕪的人。對任何事情漠不關心,總是寒冷而且尖銳的觀望身邊的任何事情。
其實,我只是一直喜歡年老慈祥的奶奶曾經對我說過的一句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漂浮在小城的風依舊是綿軟而且沒有邊際的,空氣中仿佛還有很多的細微水滴濕漉漉的落在衣服和皮膚上。我裹著厚厚的黑色大衣穿梭在天空突然就陰暗下來的馬路上,不知道什么時候,這個小城開始被大片大片整齊而且巨大明亮的樓房覆蓋了。我記得上大學那會,小城的建筑還是錯亂低矮的。周圍的樹木高大凌亂,在街上行走,有種徘徊在古堡森林中的感覺。而現在我走在這條路上,只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空曠和寒冷。
公司的頂層有很多穿著同樣單調制服的工人,低著頭面容麻木的忙碌著。老大坐在明亮寬敞的辦公室里一邊和客戶談著下半年的合作生意一邊觀望著拔地而起而且越來越恢弘的建筑倒影。
我端著漸次變冷的咖啡。看著一點一點從指縫里寒冷掉的暖氣,構思著藍色月光護膚水的獨特宣傳用語。明天晚上的時候,我和老大就會從九千米高空降落到北京,在那個繁華城市的明亮絢爛鎂光燈下發行最新款的護膚水。那種透明的柔軟液體。
倒伏在心尖上的液體,是幼童時候媽媽的溫暖手掌,是年少時大片大片吹在臉上的風,也是暮年時身邊人站在陽光下的撫摸。晶瑩明亮的藍色月光,是您對護膚水的最好選擇。
公司里的人群一直都是忙碌的,面容蒼白而且呆滯,像極了高中時候那些終日被囚禁在教室里的孩子們。我不明白為什么剛來的時候他們每天都新鮮快樂而且笑容滿面的,而到了現在卻都變成了這個樣子。不過還好,在這個巨大的寫字樓里,除了那些閃爍著大塊光亮的玻璃,還有一些經常會給我們帶來快樂的人。
比如箐箐。她是一個地道的北京女孩,和我和老大是很好的哥們,陪客戶喝酒的時候,她經常一個人把客戶全部放倒。有時我們會在夏天的黃昏大群的出現在街邊的大排檔里,一邊啃著烤串喝著啤酒吃火鍋一邊大大咧咧談論著發生在小城或者小城外面的事情。如同那些在工地上辛苦忙碌了一整天的工人。箐箐遇到麻煩時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沒事怕啥啊,這點小事,動動手指就解決了。然后咧著嘴巴大聲的笑。
裸露著白皙整齊的牙齒。仿佛編織在天空邊緣的柔軟云朵。
而且,我們都知道她是個很倔強的女孩子。畢業后因為不想待在北京那個發達但單調的繁華城市。背著家里人偷偷跑到這個陌生的海邊小城開始簡單忙碌的生活。偶爾的時候給家里的爸爸媽媽寫一封信讓他們不要擔心。她生活的很好。其實我們都知道,她一直都是一個人,走路,上班,以及穿越一整條冗長而且深邃的街道都是一個人。
她的心里一直埋藏著很多很多的灰塵,對這個社會的不滿,以及對身邊人群偶爾的突然疏遠。都會讓她在深夜的夢境里一遍一遍的淚流滿面。這是她在某個失眠的深夜在網上寫下的。
其實也是的。象我們這樣幸運的人又有多少呢。
還有一個像女人的男性,他的名字叫做瞳瞳。笑起來的時候習慣用手掌輕輕的掩著臉然后透過手指的縫隙觀望身邊的人。而且他最喜歡的事情是跳舞,簡單利索的女式廣場舞。很多時候,公司成員一起吃飯或者一起游玩,他就會站在人群中央即興的表演。一邊裸露滿臉腐朽笑容一邊抖動自己被衣服緊緊包裹的瘦弱身體。如同營養不良卻又樂觀的非洲兒童。
我喜歡他們彼此的性格,散發著不同的色澤。卻讓人很難忘記。有的時候,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辦公室中央,看見他們彼此忙碌而又和平的生活會覺得自己身邊是一個美好優雅的漩渦。安靜的固定的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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