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喝酒的兄弟(6)6局

? 太陽快下山了,定海港也沒了平時的繁忙,海面便一下開闊了。一艘渡輪靜靜地靠在碼頭邊,似乎在等人。夜排檔17號“鮮來厚道”餐廳,西大街思想研究會正在這里召開會議,今天會議的主題是“怎樣做一個有良心的人?”主持人6局坐在主人位,理了理倒駁頭,偶爾挺挺眼鏡。“居南”、“三水”等人先后發言,6局用手機認真攝錄著。因疫情影響,已經好久沒有這樣開會了。

? 在島城,6局絕對是個人物,青年時擔任團干部、秘書長等等,一直是個活躍分子,以酒會友以文會友,名氣蓬蓬響。步入中年,他便帶起了徒弟,認真地幫小企業成長,一時間“桃李芬芳”,說是要關門但老是關不住。他的一個關門男弟子我認識,黑瘦黑瘦,佝著背,像非洲小白臉。“小白臉”老是請6局喝酒,師徒倆人喝得開心,滿杯滿杯喝,只聽見6局喊“倒滿”,便與“小白臉”干了,喝著喝著,“小白臉”已經不勝酒力了,但還是硬撐著,像一塊牛皮糖軟軟地粘住他,臉湊得很近,也不知道“小白臉”在說啥,只聽見6局在笑罵“滴希那、滴希那”,估計晚上“小白臉”又有好“貨卵”孝敬師傅了。

? 每當生日宴會,徒兒們都齊了,簇擁著他,“卡嚓”先來一個“全家福”,然后徒兒們輪流著敬酒,這場面堪比“五女拜壽”。酒過三巡,6局站起來發言,左手拿空瓶右手托腰,小拇指外翹,據說他從小跟了戲班子阿姨跑演出學了幾招動作,第一句話是,雖然是個空瓶,但它象征權力,我說話你們下面不要講,下面就安靜下來,偶爾傳來幾聲咳嗽聲。于是6局說了一些鼓勵之類的話,徒兒們便掌聲四起。然后師徒又在“倒滿”聲中一飲而盡,女徒弟嗲嗲地說“師傅文喝了,文喝了”。他眼睛一瞪,說拿酒來,于是又排山倒海。

? 6局在建筑界、文藝界、旅游界等都很有名氣。他身兼數職,比如擔任著島城“建筑業發展論壇”、“戶外一呼百應”群群主等。每年要組織很多場年會。年會一般由天天也就是張好看主持,聲音透鮮,像白泉土鵝的中夾心,一下子吸引了眾人的眼球。此時6局站在發言席,射燈熱辣辣地照著,他的每一根頭發都煥發著生機,他的幽默而又熱情,生動而又蘊含希望的發言總會讓人激情噴發、熱血沸騰,特別是一些中青年女會員,更是激動地扭動著并不妖嬈的身姿,像要把6局活剝生吞。發言完畢,他像一位首長,拿起酒杯,說一句“為某某而干杯”,便一仰脖子,一干而盡,下面也喊聲雷動,場面一下生動了。

? 6局關注著國際國內時勢,經常有一些針砭時弊的文章出現在朋友圈,又經常被屏蔽,我說6局你要小心了,萬一被人請喝茶,他頭一斜,說“怕什么,我發的都是正能量的文章。”對此,我很欣賞,世風日下,講真話都被屏蔽了,留下的都是一些正確的廢話上和屁話,就像《皇帝的新裝》里的人物了。于是我斟滿一大杯酒,兄弟我不服墻只服你。

? 一段時間,他不喝酒了,我們也少了些聯系。后來,他的朋友圈曬出他爬山的圖片,他穿著藍色沖鋒衣,拄著登山杖,氣定神閑地看著遠方,身后跟著一群小老牛排或者小娘比,或端莊或嫵媚,風格各異。于是我在想,估計6局興趣發生轉移了?或者說醉翁之意不在酒了?便打趣他,6局卻說他要去大涼山了,先要鍛練鍛練,這些說辭誰聽?后使脛也不相信。可是令我錯愕的是:那天他發我微信,說他已在大涼山懸崖村了,這里的貧窮出乎想象,天涼了,他們去送物資。懸崖村我知道,沒有路,鋼管搭了個長長的梯子供村民進出,他真的去那了?我為他的愛心感動,也發了個紅包給他,也算是獻一點愛心吧。他的朋友圈里便出現了崎嶇的山路,破敗頹廢的村莊,臟兮兮的大鍋菜,穿著破舊衣服的小孩,破房子里不識字的姑娘等等,其中一張照片令人捧腹大笑后又心酸:一個很小的孩子抱住了他的大腿,好像見到了自己的親爸爸。

? 三年了,山路彎彎,灑下了6局一片片又一片片愛心。他說抱他大腿的小孩一直以為是男孩,上次去才知道原來是個女孩,滴希那。那個沒上過課的姑娘已經在打工了,近期網上說懸崖村要整體搬遷了,生活一天天好起來了。?

? 人間自有真情在。做人講良心,他是這么說也是這么做的。晚上兄弟又要敬你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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