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花開

《那時花開》

是誰說:青春不過是淋了一場雨,感冒了,卻還想回頭再淋一遍。傾盆大雨也好,毛毛細雨也罷,畢竟,你享受丟掉雨傘,雨中奔跑呼喊的肆無忌憚。青春最美好的事情莫過于浪費,大把大把的光陰可供揮霍,不計得失。

時光自導自演了一部青春微電影,是誰入戲太深難以自拔,一個個畫面飛過,膠卷一張張排列,聲情并茂地演繹青春精彩。那沒有預期的收成,享受樂在其中的過程。

青春是綠色的,帶著青草般無限生機活力,有著青梅的酸與羞澀。情愫在陰涼處潛滋暗長,瘋狂蔓延。爬山虎似的占據整面心墻。那一抹綠意,是濃得化不開的情意,如梁朝偉深情清澈的眼。

青春是微甜柔滑的,如棉花糖在口中融掉的滋味,甜而不膩,恰到好處。青春又是健忘的,只有金魚般記性。許多的話來不說出口,便被風吹散,再回首,帶著云淡風輕的些許唏噓。

幸運的相遇,用盡大家的幸運。影片《一代宗師》宮二對葉問說,“我喜歡你,但也只能到喜歡為止。”《一天》德克斯對艾瑪說,“無論明天如何,我們已經擁有今天了。如果我們能在未來的某刻邂逅,那也不錯。”

文章《山河歲月》中,胡蘭成形容與張愛玲之間的親密,是“桐花萬里路,連朝語不息”。最后卻只能渡口訣別,形單影只。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錦書誓言終遭變賣,山盟海誓不得已街頭行乞,落得個無疾而終的下場。

好可惜,曾一同信步于林蔭下,卻不能相伴同行,不是非你不可,只是你的過去已來不及參與,未來也無法奉陪到底。如朋友間的臨別贈言,千言萬語凝噎在喉,唯有珍重二字相送。

前路茫茫,關山阻隔,此去經年,杳無音訊。而能陪你走的路,到此為止。遇見稍縱即逝的流星,來不及許愿。那沒名分的感情,從未說出口的思念,如輕煙般飄散,伸手抓不住流逝的美。記憶的星空里,你曾是最閃耀的點綴。

林夕在耳邊呢喃,從來未得到,亦不算失去。碎碎念如夢中囈語,如影隨形,揮之不去。春寒料峭,夢醒時分,屋外仍是雨聲潺潺。那份悵然所失的孤獨感無處隱藏,伴著喧囂的雨滴滴答作響,是漏斷人初靜。

那小小的遺憾,是肌膚不經意間被煙頭燙傷,又似被刀片輕輕劃過,隱隱作痛卻直抵內心深處,足以牽腸掛肚。

我在等一場櫻花盛開,那隆重盛大又頃刻凋零的美,有驚天動地的驚艷決絕。說什么青春無悔,不過是無能為力耿耿于懷的無法割舍;說什么浪跡天涯,再美的風景也只能一人獨賞難免寂寥。

說什么雪夜私奔,一個人的自我放逐卻也只為找到生命的另一半;說什么似水年華,最好的時光你不在,便是最大的遺憾。

我們不甘于現狀,卻將希望寄托在遙遙無期的未來身上。如困獸般,無法掙脫堅固逼仄牢籠,咆哮、掙扎、憤怒、恐慌、無助等顏料被胡亂打翻,隨意涂抹。

畫布上有畢加索的詭譎畸形,有卡夫卡的絕望異端,有海明威傾其一生也釣不到的大魚。思緒千頭萬緒混亂不堪,如拆了線的毛衣,剪不斷理還亂,只好棄之如敝履,視而不見。

木棉花開滿校園的時刻,我們談天說地,愛將心事輕輕易容,藏匿于書信中,牢牢占據抽屜的底層,卻忘了貼郵寄出。久而久之,塵埃遍布,歲月封存,成了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只是當年親手折的千紙鶴仍串成簾掛在床頭,若往事歷歷在目。

寫信,最傳統最浪漫的抒情方式,在當年不過是稀疏平常,卻炙熱體貼。停車場到校門口不過二百米,彼此卻可以優哉游哉將單車踩了許久。那份依依不舍,到底是年少情深。

《菊花臺》、《千里之外》、《2002年的第一場雪》、《后來》、《布拉格廣場》等歌曲唱遍大街小巷,隨口哼出。

湊齊十五首歌曲,用攢下來的零花錢拿去刻碟片,電腦旁癡癡守著,怕老板粗心選錯歌曲。MP3、MP4隨身帶著,躲過老師火眼金睛的巡視。耳機線隱藏在書本長發間,單曲循環,聽誰唱出你的心事。

上課中,男生會偷偷轉過頭,目光搜索著心中女神,偶爾的目光交匯,如觸電般心悸,面紅耳赤,怦然心動。

女生亦會借著看籃球賽的名義,三五成群去聲援校隊選手。不懂進了幾分球,卻只留心他打球的一舉一動,聚焦,如探照燈直射目標。

鳳凰花烈焰般燃燒,染紅了半邊天。蟬在枝頭叫了一整個夏天,我們揮汗如雨奮戰書山題海,只為一擠獨木橋。

收集了一罐子鳳凰樹的種子,用膠水粘成心形、蝴蝶形,卻始終沒能將這份畢業禮物送出。仿若投遞的信寫錯地址的查無此人,斷線風箏再無處尋覓。

大學的校道是紫荊落紅遍地,不忍驚動的靜美。情人路的小情侶卿卿我我不顧旁人側目;圖書館的書蟲正求知若渴,虛心若愚;風雨操場或奔跑或散步的他,興許正在進行思想斗爭頭腦風暴。

有人為了走你走過的路,看你看過的風景,而去學輪滑,參加校單車隊,扮COSPLAY,瘦身練瑜伽,轟轟烈烈義無反顧的為愛癡狂最后換來一句:承蒙錯愛,不勝感激。

也有人站在橋上看風景,寫了許多詩歌文章,卻只能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相伴一程完成護送使命,了無痕跡。所見所聞,不勝枚舉。

青春是一個人的流浪,天涯海角去闖蕩,最后每個人被迫與孤獨簽一個體面的協議,依托溫存往事來寬慰無處安放的靈魂。稚嫩的筆蘸了孤獨夜的墨,字里行間都是你的身影,幻化萬千,大象無形。

青春是一輛開往遠方的列車,緣分為站點。這一段路相伴里程或遠或近,悉聽緣深緣淺。青春是一本字跡潦草的筆記本,密密麻麻的心事擠在素白紙,昭然若揭卻又秘不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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