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變成和你在同一片天空追逐夢想的人啊

世界有你,也有我


文/貓咪愛蝸牛

1.

初三(2)班的教室

當林海琛叼著一支筆,無視歷史老頭兒黑得發(fā)亮的閻王臉,晃悠著身體吊兒郎當?shù)刈叱鼋淌业臅r候,夏夢夢正透過發(fā)射著陽光的玻璃窗,盯著那穿著白襯衫的清瘦背影發(fā)呆。"三好學(xué)生"夏寶寶永遠也想不明白,激怒老閻王被趕出教室的樂趣到底在哪里,然而叛逆期的少年總是這般樂此不疲。

教室外的少年停在走廊盡頭,兩手插著泛白的牛仔褲袋,稍稍把身子斜靠在欄桿上,茂密的樹葉被五月的熱風(fēng)吹得"嘩嘩"作響,陽光斑駁,風(fēng)撩亂了少年額前的碎發(fā),陽光在少年身上投出一圈光暈,夏夢夢看不清少年此時的面容,那揚起的嘴角倒是若隱若現(xiàn)。

臺上吐沫橫飛的老師,臺下昏昏欲睡的學(xué)生,教室里與教室外,被一堵墻壁隔絕,窗外的風(fēng)景,自是逍遙。

夏夢夢把目光轉(zhuǎn)向書本。耳邊傳來歷史老頭向來的“循循善誘":“重點班的學(xué)生,都是龍高的‘航空母艦’,不要學(xué)‘某關(guān)系戶’,一整個‘吊車尾’"。

重點班的好苗子,自是老師的心頭肉。這個意有所指的“關(guān)系戶”,自然就是老閻王眼中不學(xué)無術(shù)被趕出教室的林海琛。

林海琛的家庭背景在龍高是個謎,也是個傳說。畢竟以永遠最后一名的成績在龍高唯一的重點班呆了三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2.

周日,難得的一天假期。

夏夢夢與林海琛三年來唯一的交集,便是一段五分鐘的小巷。幽深的小巷,是夏夢夢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而林海琛,夏夢夢經(jīng)??吹剿┻^這條巷子后,再走過一段路,那里會有一輛車在等他。

少年走在前面,夏夢夢一如往常那般,與他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慢慢地走著,這似乎已經(jīng)成為兩人的默契。

這日,似不平常。

空氣里多了幾分緊慌。往日只有幾個稀稀拉拉的學(xué)生會走的小路,這日竟有幾個小混混聚集,路過的學(xué)生經(jīng)過那段路時,都走得飛快,甚至膽小的學(xué)生,都嚇得飛跑,哭著喊“媽媽”。

一條手臂,攔住了一臉淡漠的林海琛。林海琛被迫停下來腳步,連著驚住了走在他身后的夏夢夢。前面幾人一臉兇神惡煞的模樣明顯來者不善,夏夢夢哪里經(jīng)歷過這樣的場面,大腦當機,身體卻飛快反應(yīng),慌慌張張地閉著眼睛飛奔而過。

心都快要掉出來了!當夏夢夢終于跑出小巷,停在路邊喘氣時,發(fā)現(xiàn)自己緊張得手心一直冒冷汗。那個人……林海琛,應(yīng)該不會被打死吧!夏夢夢一臉掙扎地回頭看了小巷子一眼。

夏夢夢嚇壞了,她并不知道要向誰求救,但也沒有離開。等十分鐘,我就進去看看,她心想著。

在墻邊等了一會,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夏夢夢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在轉(zhuǎn)角的地方偷偷地伸出頭去瞄了瞄:那里已經(jīng)沒有人了,連林海琛都沒在。

應(yīng)該沒什么事了吧,心里的石頭似乎落了地,“呼……”夏夢夢深深呼出了一口氣。

“哎——”寂靜的小巷,一個低啞的聲音響起。

“噔——”心又是一提。

“啊……”夏夢夢又被嚇了一跳,禁不住呼出聲來。

出來一看,竟是林海琛。瘦高的少年,衣衫凌亂,白襯衫東一塊西一塊的泥土污漬,臉上嘴角的血跡讓沒見過大場面的少女觸目驚心。少年卻是一副沒在意的樣子,用依然淡漠的眼神看著夏夢夢。

“喂,夏夢夢,能不能扶我一把?”

處于驚嚇中的夏夢夢看著伸向自己的那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半天才緩過勁來少年是在跟自己說話,也只能下意識的說了一個“哦”字。

夏夢夢使出勁來拉了林海琛一把,少年站起來后,夏夢夢向觸電般迅速抽回了手,林海琛也不介意,只是問了一句“你怎么又回來了?”

夏夢夢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從包里掏出紙巾和帕子,塞到他手里,然后轉(zhuǎn)身跑開了,也不顧少年在后面的吶喊。

3.

夏夢夢發(fā)現(xiàn),林海琛在后來的兩天都沒有來學(xué)校,自己那天受到的驚嚇也已經(jīng)漸漸平復(fù),再次投入到緊張得學(xué)習(xí)中去。

一個星期后,林海琛終于出現(xiàn)了,看起來已經(jīng)沒事了。

夏夢夢這幾天時常會發(fā)呆,想林海琛會不會來找自己,或者來還手帕,甚至在想林海琛找自己的時候,自己要說些什么,但是看著林海琛依然像平時那般我行我素,一點也沒有要找自己的意思,似乎那天的事情,只是自己題目做多了,腦袋昏沉做的白日夢。夏夢夢不禁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可笑。

日子就這般在彼此相安無事之中過去了。

中考后,夏夢夢發(fā)揮正常,理所當然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重點中學(xué)。

在整理東西的時候,夏夢夢無意間在書本上發(fā)現(xiàn)了一幅畫,畫中綁著馬尾少女,坐在椅子上,手撐著臉頰,對著玻璃窗發(fā)呆。畫得可真是惟妙惟肖,畢竟夏夢夢對畫中人太熟悉了,可不就是自己嘛。

畫的另一邊,龍飛鳳舞四個大字異常好看——林海琛留。

那是夏夢夢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被老閻王批了三年不學(xué)無術(shù)的人,畫畫這般好看,字是這般漂亮,才華橫溢嗬!

4.

夏夢夢再次看到林海琛的時候,是在高中入學(xué)報名的報道點上。

當經(jīng)過一個暑假,個子又拔高了不少的少年一臉欠扁的表情說:“好巧,我們同一個班”的時候,夏夢夢只得感嘆一句,這個時代真是拼爹??!坑爹啊~~

好在,讓夏夢夢舒了一口氣的是,林海琛的叛逆癥狀似乎是輕了不少,雖然成績依然爛得一塌糊涂,但是總算沒再做出讓老師攆出教室的事情來,很多時候,夏夢夢偷偷看過去的時候,林海琛都是一個人45度角仰頭看天,或者低著頭不知道在圖圖寫寫什么東西。

時間悄悄,白云悠悠,晃蕩晃蕩就是高二了,夏夢夢看著手里的情書,再看看眼前的少年,微微嘆氣。少年初長成,清秀俊逸賽潘安,即使平日多是獨來獨往,也不妨礙姑娘的一片芳心暗許,不!明許!夏夢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獨特在哪里,讓林海琛另眼相待,成為能親近的朋友。

是的,夏夢夢到如今還恍惚,高一剛?cè)雽W(xué)時候林海琛跟夏夢夢說的第一句話是“好巧”,第二句話便是“我們做朋友吧!”

于是兩年來,兩人就相處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夏夢夢揚起了手中的情書:“呦,帥哥,恰是那一譚如水的清眸,就這么入了我的眼,傾了我的心,約否約否!哈哈!林海琛,4班的班花想問你考哪所大學(xué)哎,你要答復(fù)她么?”

“啊夏,別鬧!”林海琛瞥了夏夢夢一眼,給了她一個神經(jīng)病一樣的表情。即使是夏夢夢調(diào)侃的時候,林海琛的表情也并不多,也許就是身上那種自帶憂郁冷清的氣質(zhì),有時候夏夢夢覺得林海琛隨時都會消失那般。

“好,不鬧!”夏夢夢突然收起了笑容,一臉正經(jīng)地看著眼前的人,問到:“林海琛,我們還能上同一所大學(xué)么?”

林海琛清澈的眸倒映著眼前一臉認真的少女,不過一瞬,便斂下目光。

“啊夏,……”

“不能了吧……”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可是還是讓夏夢夢感到心慌了,也不知道為什么夏夢夢很生氣,語氣便重了些:“林海琛,你為什么就不能好好學(xué)習(xí)呢?”

“啊夏,我不喜歡學(xué)習(xí)呢?”

“那你喜歡什么?”

“呵呵,啊夏,你不是說要考復(fù)旦么?答應(yīng)我,一定要考上,好不好?”

林海琛沒有回答夏夢夢的問題,讓夏夢夢以為他在轉(zhuǎn)移話題,便沖著他喊到:“不好不好!林海琛,你氣死我了!”喊完以后,更是氣得跑開了。

“啊夏,某天我如果離開了,你也要好好堅定走自己的路?。 鄙倌甑泥哉Z,別一陣風(fēng)吹散了。

5.

又是一年的四月末,天氣才開始轉(zhuǎn)熱,空氣便已躁動不安。

“啊夏,出來陪我跑步吧!老地方!”林海琛說完,也不等夏夢夢答復(fù),就掛了電話。

夏夢夢認命地從一堆資料書中鉆出來,揉了揉發(fā)熱的腦袋,瞥了一眼桌子一角用框裱起來的畫,笑了笑,披上薄外套,走去了西山球場。

夏夢夢到的時候,林海琛已經(jīng)跑得滿頭大汗了,看到夏夢夢,不說分由地拉起夏夢夢的手,便拽著她一起跑。

今日的林海琛,有些不尋常。

“林海琛,你放手!媽的,你跑那么快,是要累死我嗎?”在林海琛拖著夏夢夢飛快地跑了兩圈以后,夏夢夢喘著氣,終于發(fā)飆了。

“啊夏,你看夕陽那么美,再陪我跑跑吧!”那是夏夢夢第一次看到林海琛笑得那么燦爛。

這樣的林海琛,實在讓人難以拒絕。

“好!”心里卻盤算著,明天好好拷問拷問這家伙,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只是,夏夢夢沒有想到,她再也沒有機會問了。

夕陽下,奔跑著的倆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長老長。

夏夢夢知道林海琛走了的消息,已是三天后,林海琛托人給夏夢夢帶來了一幅畫和一封信,畫里還是那個發(fā)呆的少女,只是還加上了一堵墻,還有墻外那個被罰站的少年,后面龍飛鳳舞的四個字前有一句話:我們做朋友吧!

信上熟悉的字跡,寫著:

親愛的啊夏:

我還是決定要走了,我要去追逐我的夢想了??!

我以前覺得,我和啊夏一直是兩個世界的人,現(xiàn)在,我想變成和阿夏在同一片天空追逐夢想的人。

高考并不適合我,但是啊夏確是在其中跑得飛快的人,一定要加油啊!

安好,勿念!

? ? ? ? ? ? ? ? ——林海琛留

6.

高考前,夏夢夢收到了林海琛從西藏寄回來的布達拉宮油畫,信中說:啊夏,我到西藏了,認識了一位很厲害的畫家,他愿意收我為徒啊夏,這是我的第一幅油畫作品呢,你想去的布達拉宮,喜歡嗎?

后來,每隔一段時間,夏夢夢都會收到一幅畫,看得出來,林海琛的畫功越來越好。畫中景致不一,但背后都會有一句話:

我想成為和啊夏在同一片天空追逐夢想的人??!

——林海琛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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