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5至10.1
疲憊拉扯著神經末梢,待寒風一吹,那種恍惚的感覺就斷了。清醒的意識再次包裹全身的時候,手中依舊在操作著鼠標和鍵盤。
原本徘徊在頭頂上空的音樂聲,隨著藍牙音箱的關閉而隱沒在風中。太安靜了,只能聽得到自己發出的鍵盤與鼠標的聲音,除了我這間辦公室,整個公司都被黑色包圍,所有的物體都像一個個冰冷的怪物,在黑暗中發著森森的眼睛,注視著還留在這里的我。背后的窗戶里偶爾傳來的風聲,倒是顯得親切許多。
加班的人,又只有我一個。
想起之前和同事抱怨,一個人加班會有些害怕和孤單,他說:“你要習慣,設計這條路并不好走?!?/p>
即使大腦在天馬行空地發散著思維,但是手里的鼠標依舊沒有停下,嘗試著一千種排列的方式,只為找到最舒服的視覺呈現給觀眾。藝術,總是孤獨而又寂寞的。
終于完成作品的時候,那根被風吹清醒的神經,一下子又陷入了混沌。關燈離去的時候,我停留了半刻,就毫不猶豫地按了開關,這下,公司終于徹底地被黑夜包圍了。這個城市里的月光和路燈,透過落地窗在走廊上投下一片模糊的光影。
時隔一年多,我的夜盲癥依舊沒有好轉,但是憑借著出色的記憶力,還是能順利地走到電梯口。我想起以前,放學和朋友一起回家的時候,只要天一黑就要挽著她們的手臂,她們總要嫌棄我的膽小又緊緊地拉住我的臂膀??涩F在我只身一人獨處黑暗,依舊怕黑和看不清,可是一開口說出的卻已經不是“好黑!”,而是“好累?!?/p>
很多的恐懼,并沒有因為成長而褪去,所習慣的應該也不是恐懼本身,而是麻木吧。
九月末的晚上,馬路上的風已經可以穿膛而過,除了拉緊衣服,似乎也沒有什么其他的辦法。路上已經沒有行人,車輛也很稀疏,唯獨靜默的燈和響亮的風,像伸出了手臂似的,溫暖地環抱住我。
趕上最后一輛末班車的時候,我給好友發了一條消息,我說:“突然之間好想哭?!?/p>
他沒有回,我靠著車窗發呆,除了眼睛,什么都不想動。我在顛簸的車廂里睡著,直到“啪嗒”一聲把我驚醒,原來是手機從手里滑落,當我撿起手機的時候,發現窗外下雨了。這場雨下得有些莫名其妙,非常地急躁和迅速,除了傾盆的大雨還附帶著打雷與閃電,就像一個人在鬧脾氣。
“別呀,你要是哭了,連個遞紙巾的人都沒有?!焙糜鸦亓讼ⅰ?/p>
我笑了一下,融進了這大雨里。
小時候,我們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可以拯救地球,于是我們集結了勇氣、善良、青春等一系列必需品,結伴闖進了生活的森林。我們在半夜里遇到兇猛的野獸,嚇得我們四處亂竄;也在山林里遭遇崩塌的泥石流和泛濫的洪水;還因為饑餓不得不吃下腐爛的果子……后來,有些伙伴選擇了一條小溪駐扎,有些伙伴則選擇了一片平原生活,他們帶著期許又抱歉地對我說:“加油?!?/p>
每一句加油,就像在道一句再見,前路茫茫,你要好好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