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翅鳥》章一,圣靈現世

它到底是由什么組成的?此刻的葉水悠已經震驚到心跳接近停止的狀態。原來還在一遍遍感慨一望無垠的茫茫沙海,和幽藍到詭異的天空是如何這般契合在遠處的地平線上的。只是剎那間就變得天昏地暗,沙子像瓢潑大雨般從天而降,似乎要就此掩蓋住世上的一切生命。

葉水悠現在別無他法,腳下完全沒有踩著沙子的感覺,就像踩在波浪上一樣,恐怖的是,還是那種滔天巨浪,整個人像一塊石頭被擊打的頭暈目眩。幸虧他的意志力已經加強到了新的境界,此刻的意識還算清醒,雙手撐起的光罩將企圖沖進來的沙子阻擋在外,假如有人從外面看,就會看到一個雞蛋型的光球時隱時現,還帶著一定的節奏和畫面感,當然,再灰頭土臉他也要保持一定的風度嘛。

這只怪物實在太調皮了,剛出來就這么囂張,以后還怎么管的住啊。不過說實在的,本來就沒想著能管住。調皮歸調皮,別看它的體型龐大,還一臉的我很霸氣不好惹的神氣樣兒。其實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天性善良,不過發起瘋來,真的有很恐怖的毀滅能力,這是后話,以后再說。

現在得引導它去它們族群的聚集地了,如果一個引導不對,可能就會引發一場大戰,所以這是個彼此友善的世界,也是個一言不合就廝殺到底的世界。這個世界不是強者為王、弱者為食,而是極為信守萬族共尊的契約法則。1 萬物平等且自由;2 不得侵犯個體合理的生存空間;3 如若違反……任何生命體提及必膽寒。

當然,從降生地接引生命體到抵達目的地,引導者需要有很強的責任感、豐富的經驗和應對意外發生的能力,最重要的是豁達幽默的處世性格。這位叫做葉水悠的引導者,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他,總之很難用一句話描述清他,對于接引巨型生命體,他這次還真是頭一遭,雖然如此,他并沒有像大多數引導者那樣抗拒什么,而是表現出了十足的信心,似乎已經穩操勝券,這還真是一個怪人。

不過從他以往接引喜鵲、麻雀、布谷鳥、夜鶯、鴿子、杜鵑等等這些鳥類的經歷來說,咳咳……他還是非常有責任感的。記得一次在接引一只麻雀的時候,他一路上甚至比麻雀還能嘰嘰喳喳,讓一路被迫沉默的麻雀一到目的地,見到同類就熱淚盈眶了,然后對這個搶麻雀話語權的引導者一臉的鄙夷。

不過也讓人不禁好奇,雖然是接引飛禽類,盡管都是小動物,但他從來沒有失手過,999次的接引任務都順利完成,盡管第1000次時因為一次大意出了一個大麻煩,當時就連預言師都沒能察覺到,葉水悠此次接引到的竟是有望進階為鳳凰的七彩鳥的圣靈——彩靈鳥,渾身上下閃耀著七彩斑斕的光芒,只是因為剛出現太虛弱,幾秒鐘后就變成了普通的七彩鳥。

葉水悠剛開始看到時也察覺到了這種異狀,不過他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呢就沒太在意,但遠在七千里之外的九印蛟感應到了這種百年難遇的圣靈降生,這里要強調的是這頭九印蛟可是活了不知多少年歲的老怪物,在外的名聲也很臭,但因為來無影去無蹤,受它襲擾的各族即使發出重金懸賞、出動聯合部隊圍剿,每次也都讓它逃之夭夭,拿它沒轍。

誰也不知道它為什么在這么遠的距離能第一時間就感應到圣靈的降生,所以它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就奔著圣靈降生的地方而來。同時七彩鳥的族堂也沸騰起來,它們的圣靈石已經給了它們指示,500年后的今天,它們族的圣靈終于出現了,這預示著七彩鳥的部族將能重振昔日的雄風,受到祖先的庇護。同時意味著整個天成國將得到祝福。

但這可不是他們的敵對勢力愿意看到的,還好圣靈降生只有很少的人才能感應到,目前也只有七彩族的核心族系和九印蛟知道,但盡管知道,他們卻不知道具體的地方,只能大概判斷出大致的方向。葉水悠這個欠貨又啟動了麻雀模式,嘰嘰喳喳沒完沒了,幸好這只暫且叫做七彩鳥脾氣性格異常的好,葉水悠無論嘮叨什么它都聽的津津有味,甚至在他喋喋不休說到連他自己都聽不下去的時候,七彩鳥卻像著魔似的,愈聽愈想聽,纏著他讓他給它講故事,葉水悠掏出別在腰間的水壺喝了幾口,望著天空又看看一臉純真的七彩鳥。也罷,剛出現的生命體總是呆萌呆萌的,根本讓人無法拒絕它們的請求,講故事也挺好啊,至少這個小鳥就會一直乖乖聽我的話,然后順順利利的將它接引到它的族群里。想到這里,葉水悠清清嗓子,故作高深的將那些前前后后講了幾百遍的故事再度繪聲繪色的講起來。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了,這一路走來,葉水悠都覺得太不可思議了,現在是冬末,按理說樹木花草都還在萌芽狀態,他從這山頂望向那山頂,看到的也是正常的蕭瑟冬景。

但他們所到之處周圍幾百米之內總是鮮花綻放,綠葉蔥郁,不知從哪里出現的各色蝴蝶,徘徊在他們周圍,殷切的像是在迎接什么。懵弱無知的七彩鳥卻覺得被蝴蝶擁簇的感覺甚是好玩,而且但凡沾染到一點七彩鳥氣息的蝴蝶也會變得靈氣十足,忽閃忽閃的翅膀亦會泛著淡淡的一層光澤,煞是好看。葉水悠一回頭也呆住了,他從沒見過這樣新奇匪夷的場景,他們經過的地方和遠處的境況產生了強烈的反差,他們經過的地方宛如春深,遠處一帶盡是蕭瑟。

這讓葉水悠不由得看了看和一群蝴蝶玩耍的正歡的七彩鳥,感情這難道是什么怪胎,呃也不應該啊,即使它身上有什么神秘之處,應該也是好的一面,不然也不可能帶來這么一大片翠綠生趣。想到這里葉水悠算是安下了心,也沒多想,反正將它安然接引到七彩部族,真有什么秘密,也是它們部族自己的事,自己也樂得清閑,于是他們繼續趕路前進。

這一次的接引,讓葉水悠覺得自己是不是撞上什么大運了,他經驗里可能會出來搗亂騷擾的生命體都變得倍加友好,他不需要想什么辦法或偽裝、或躲避、或斗戰來保護七彩鳥,反而是他貌似得到了七彩鳥的照顧。以前的隊列是他在前帶路,接引生命體在后,現在徹底反了,所到之處七彩鳥在前像個榮歸故里的大哥,他變成了小弟。沒辦法,誰讓人家天生人緣太好,模樣招人喜愛,當小弟就當小弟吧,只要一切順利,這次的風頭他也就懶得搶了。

就這樣連續行進了十幾天,葉水悠感覺再舒服都成了一種罪過了。他多次接近的直覺告訴他,這一切也太順利了吧,總覺得哪里應該出了什么問題,但捋來捋去就是找不到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他習慣性的瞥了一眼七彩鳥,忽然想到了什么,一陣激靈。十幾天過去了,七彩鳥身上的羽色變得愈發鮮亮,揮動小翅膀的時候,還會帶起色彩的光澤。

葉水悠腦海里想起了非常貼合這種生命體特征的名字——圣靈,傳說圣靈出現是舉世罕見的 ,現世還存在的圣靈寥寥無幾,而且哪個部族若有一尊生靈坐鎮,是可以傲視群雄的,沒有人真正見識過圣靈長什么樣子,據說見識過的要么是圣靈的本族,要么是非常關鍵的人物,一般人見到的話基本上都會被即刻消除記憶,所以也只能透過書本畫像熟知他們的存在。圣靈出現并不會像外界口傳的那樣,會出現奇異天象,雷聲化云,虹彩天芒,而是和平常生命體一樣,否則剛一出現就會被隱秘勢力禁錮的,要知道圣靈是宇宙最強大生命力量的結晶,是宇宙中最尊貴的存在,它可以超越時間和空間的規則,它是超等生命體智慧和力量的化身,它擁有一切可毀天滅地或造福天地的能量。

雖然能這么強大,但未進階前的圣靈也只是比一般生命體強一點點而已 ,降生后就必須盡快回到本族部落,可以這么說,圣靈就是開啟部族原生力量的源流之匙,當部族感應到本族圣靈的氣息后,他們就會受到祝福,同時個體力量開始增強,而圣靈則會得到族員的齊一歸念,圣靈能否進階成功,與歸念的齊一程度有著很大關聯,齊一程度愈高進階成功的可能性就愈大。所以,一,圣靈歸來本族將萬心歸一;二,本族在世間可以近乎無敵。

想到這里葉水悠已經是一臉的向往和憧憬,流出的口水都把衣服洗一遍了。想過了就該從美夢中清醒過來了。葉水悠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怎么可能有幸見到真正的圣靈?不過他之前也接引過七彩鳥,和七彩鳥的部族關系都還不錯,也沒見過聽說過這種異象。憑著本能他察覺到接下來的路途肯定不會平靜,決不能再掉以輕心。于是他恢復了往日的謹慎,時刻將個人狀態調整到最佳,已應對任何可能發生的意外情況。

果不其然,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簡直和之前的美好景象天差地別,蕭瑟的更蕭瑟,幽昏的更幽昏,正午時分卻像夜更時分一樣孤寂沉默。原先泛著各種光暈、活躍的停不下來的七彩鳥,現在像受了傷被遺棄路邊的小鳥一樣萎靡。葉水悠此刻心里百味雜陳,其實也有些茫然無措,他懂得那些療養之法,強體之術對七彩鳥一點作用都沒有,要么是自己還修煉不到家,要么是這個七彩鳥的源力非常強。現在他只能默默祈禱了,然后做了一個小竹簍,外面裹了一層被他加持了符印的帛巾,過了一會兒七彩鳥總算有點恢復,他提著心算是放下了一會兒。

也就放下了才一小會兒,真正的挑戰就來臨了。葉水悠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要被某種威壓給鎮住了,這種威壓愈來愈近,壓的他連呼吸都變得急促,同時一種毀天滅地的氣息在吞噬著周圍的一切,強風肆虐,難道是世界末日到了……葉水悠皮膚皴裂的格外刺痛。他忍著劇痛揭開帛巾看了一眼小竹簍里的七彩鳥,有點好氣又有點好笑,沒想到它竟然給睡著了!算了,它可能被嚇暈過去了,我能保護多久就算多久,這次看這未知的氣勢,估計在劫難逃了。

他準備找個地方先藏起來,正在這時,小竹簍閃出了一縷彩色的光芒指向天空的一個方向。葉水悠暗想難道你有辦法讓我們逃離這里,反正也到這份兒上了,你說什么就聽你的吧。順著這道纖細的光芒望去,天邊似乎出現了一條若隱若現的彩帶向這邊飄來,不對應該是速度很快,因為看的更加明顯了,葉水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會是彩虹吧,哇!天!是七彩鳥,看前面那么一大片至少有幾百個吧,不一會兒,葉水悠已經膛目結舌了,后面猶如一條望不到盡頭的彩虹長龍。

現在可以明顯看到,所有的七彩鳥在族長和執事的指揮下,正在幻化出令人眼花繚亂的陣圖,這該不會是傾巢出動了吧,整個天空一下被切割成了兩半,一邊彩云照天一邊黑云壓境,當黑云企圖遮蔽我們的時候,彩云迅速給予了回擊。我懷里的小竹簍開始劇烈晃動起來,額不,應該是竹簍的七彩鳥,它現在就像一只即將破殼而出的小鳥,不同的是,竹簍每個裂開的縫隙都散發出無比耀眼的光芒,那光芒摧枯拉朽,讓我感到無比溫暖,也讓另一半天空的七彩鳥愈發興奮。

之后我似乎覺得非常的疲憊,然后就舒服的睡著了,依稀記得我看到了一個體型龐大的七彩鳥向天空振翅奔去……

清晨陽光穿過樹林的間隙,雨露滴落在樹葉上彈奏出美妙的旋律,鳥兒積極的和鳴著。躺在一片大荷葉上的我睡得正酣,一滴露水就這么命中了我的鼻子,驚醒了睡夢中的我。看著四周一時好不適應,我這是在哪兒,往下一看,一陣心悸,我怎么在一片荷塘的正中央……我不會游泳不會飛,這可一點都不好玩啊,還好身下這荷葉還不錯,我可以坐在上面手滑到對岸。

當葉水悠正在為自己想到這么一個妙計而暗自得意時,身上的荷葉開始往水下沉了,啊,不帶這么玩兒的啊。葉水悠本能的蹭的一下就跳起來了,這時奇妙的事情發生了,他竟然漂浮起來了,他就這么愣愣的保持著一個滑稽的姿勢,這么在空中停留著,幾十秒后他才清醒過來,微微伸伸胳膊動動腿,這是他完全沒有預料的事,也就在夢中想想。他竟然能漂浮在空中,他試著像在地面上一樣用腳行走,結果腳動但身體卻一動不動,就在失神的片刻,差點一個踉蹌栽到水里。

然后靈機一動,他學著魚在水中游動的樣子擺動雙臂,咦~還真動起來了,不錯不錯,感覺真的好好玩,那我能不能向上飛飛,就像七彩鳥一樣……想到這里,他忽然反應過來了,環顧四周,他想著我怎么會在這里?清了清思緒他只記得最后還有點意識的時候,他非常的困倦特別想好好睡一覺,閉上眼睛之前看到一只體型龐大的七彩鳥奔向天空。

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識,完全想不到之后究竟發生了什么。不過他也懶得去想了,既然它們部族幾乎傾巢而出來迎接這個七彩鳥,說明它一定非常的重要,有它們保護,想必它也能安然回到屬于它們的部族。不過話說回來,這個七彩鳥還真有可能是一個圣靈,從他接引它到一路上匪夷所思的奇遇,都讓葉水悠不得不感慨除了圣靈的力量,他實在想象不出還有什么能產生這么大的本源生命力。

這次也算是跟著沾光了,七彩鳥們確實夠意思,雖然沒打招呼就離開了,把他一個人丟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但周圍的環境也不枉來一次,花香撲鼻、清氣怡人,讓人不由得感到特別輕松。而且還賦予了他飛翔的能力,以后要去哪里,這得有多方便呀。要說葉水悠也是一個天賦秉異的人,很多事情一點就通一學就會,現在已經能將飛翔的技巧控制的比較嫻熟了,當然他也試了許多遍,現在的飛行高度頂多只能算低空飛行。不過對現在的他來說,平常行路耍帥完全足矣,于是辨別請了方向,就心滿意足地飛離了這里。

遠在七彩鳥的部族里,此刻這里的氣氛非常凝重,這次他們傾巢出動迎接圣靈,這個決定簡直可以被載入它們的紀年冊了,太有先見之明了,而保證了圣靈的歸來。就在那與九印蛟的驚天一擊中,沒有一只七彩鳥受到一點傷害,但圣靈卻元氣大傷,當然九印蛟也是夠倒霉的,這次也栽了大跟頭,估計要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將絕跡于人們的視野中了。

而那驚天一擊所產生的影響卻讓天成國的各個部族活躍了起來,七彩鳥部族即將開啟它們500年以來最輝煌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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