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篇

【作者為妍兮,不過我代她發(fā)了上來】

“啊…淅淅瀝瀝的雨夜總會讓人有一種喝醉了就睡的感覺。”

這聲源來自……地上……連著一整天的大雨讓這個本來就沒什么人光顧的小酒館更加冷清。有著水藍色長發(fā)的少年索性直接躺到地上,嘴里不停的哼唧~雨夜~啊~雨夜~~

平常冷靜犀利的艾斯雖然此刻看上去還是那么平靜,可是他說出的話完美的暴露了他已經(jīng)喝醉的事實,:“閉上嘴,你比平常更煩了”

愛伯接過話:“就算這樣這也不是你把這瓶也喝完的理由……喂斯卡爾你是不是聾了,把瓶子放下剩下那點是我的!”

“哈哈…嗝~你~嗝~說晚了,已經(jīng)喝完了~嗝~~~”

艾斯不再像平時裝作不認識斯卡爾,而是猛地直接一腳踩過去。地板上的少年突然變成了兩個一模一樣的人,本來就醉了的艾斯考慮先踩哪個的時間讓斯卡爾逃過一劫。

愛伯:“哈~學(xué)聰明了啊~不愧是我看上的人?!?/p>

如果說能有什么原因讓這三個愛財如命的人一醉方休,那大概是因為剛剛完成的任務(wù)帶來的豐厚獎勵中有名貴的夢甜香酒…其實他們?nèi)齻€,或者說四個,其實靠著報酬和………扣,完全可以過好長一段過著混吃等死的日子,可是每次嚷嚷著省錢的三個人都會莫名其妙的窮到幾乎吃不上飯。我們尊敬的愛伯會長把這種現(xiàn)象定義為:金幣的不忠性。

艾斯:“夢甜香真好喝,就是名字太娘。”

愛伯:“甜香的夢,為什么不叫夢遺~”

斯卡爾:“…………”

艾斯眼神:他為什么沒上車…?!

愛伯眼神:喝傻了?…

只聽見斯卡爾自顧自說起來,“夢甜香…是一種魔法熏香…”漸小的雨聲配著斯卡爾比平時略嘶啞的聲音,低沉但是清晰無比的傳到兩個人耳中。

“說到夢…我反復(fù)夢到過一件事…更奇怪的是…我會在每年的三月十一日夢到,這么多年從未間斷。這個夢真是太有邏輯了,這么多年以來我能清楚的記住每一個細節(jié),只不過,這夢一點都不香甜……反而讓我特別痛苦。

夢里面是我,但是我感覺這是在中古發(fā)生的,在那時候大陸的最南端礦區(qū)。

一開始我是個普通而且自卑的孩子。我對于父母的記憶非常模糊,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礦工,無力撫養(yǎng)意外到來的孩子。只記得他們把我送到教會就再也沒出現(xiàn)過。看起來那時的我非常瘦弱,而且長得像女孩子一樣?!?/p>

艾斯又開了一瓶酒,漫不經(jīng)心地說:“你現(xiàn)在也很娘,死人妖?!?/p>

斯卡爾白了艾斯一眼繼續(xù)說:“學(xué)校里的很多孩子都會欺負我,他們搶我的面包。有一個母親是女巫的孩子在我的床上撒讓皮膚紅腫破裂的藥水,在我睡著的時候用龍火石點著我的頭發(fā)。我受了欺負也從不哭或者求饒,只安靜的盯著他們,那些孩子們又討厭又害怕這種仿佛困在籠中嗜血的獸、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撲上來咬人的眼神,就繼續(xù)欺負我來掩飾他們的不安。教會的嬤嬤們治好了我的背,剪短了我的頭發(fā)。她們倒是很喜歡我平常不惹事安安靜靜的,我明白我的性格讓人討厭,所以在嬤嬤們面前常常收斂一些,所以嬤嬤們常常偏愛我一些,偷偷給我送一些吃的,所以日子還過得去。沒人和我這樣的人作伴。直到我們到了該上學(xué)的年齡,大家都被送去教會辦的慈善學(xué)校。開學(xué)那天我一個人靠墻坐著,和我一起住的孩子都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興奮地討論會不會有漂亮的女老師。反正我也習(xí)慣了,就閉著眼靠在墻邊,或者是看看遠遠地帝國最南端的綿延的城墻?!?/p>

愛伯:“呃…你說是現(xiàn)在劃分石南郡和石北郡的那個古城墻?”

“我想應(yīng)該是吧,那時候帝國沒有現(xiàn)在這么大?!?/p>

“然后我聽到一個聲音‘不好意思,小姐,請問我可以坐這里嗎?’

我驚呆了,我從沒被人叫過小姐,或者說,從沒有人這樣溫柔的對我說過話,我想夢里的我應(yīng)該非常的失禮,直直的盯著這個聲音的主人--那是一個被陽光眷顧著的孩子?!?/p>

愛伯靠到斯卡爾的身上蹭了蹭:“你說什么,你是不是醉到腦子不清醒了,這是什么~嗝~~比喻?!焙笳邎髲?fù)性的不要臉地就著愛伯的杯子喝光了里面的酒。

“那是個能給人帶來溫暖的男孩子,棕色的眼,亞麻色的發(fā),小麥色的皮膚,穿著很舊但是非常整潔的禮服。我記得他的衣服上還有個非常別致的…”

聽得快不耐煩的艾斯:“夠了,斯卡爾,你現(xiàn)在就像一個發(fā)春了的小愛伯一樣?!?/p>

“你什么時候見過老子發(fā)春!”被點到名的人毫不客氣。

斯卡爾非常無奈的看向兩個不解風(fēng)情的家伙:“我想,這個男孩子就是那個我的心上人吧。

他發(fā)現(xiàn)我沒有理他以為自己得罪了我,再仔細打量我一番,倒是他迅速羞愧地說‘抱歉,我以為你是…請問我可以坐這里嗎?’這時我才想起話題的重點讓他坐下了。而他還在為認錯我的性別不好意思不停地道歉。

‘斯卡爾,’我打斷他,‘我叫斯卡爾·巴德孚什’。工會那些和我住了三四年的孩子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吧,他們只會猥瑣的笑著叫我小點心。男孩子笑了起來,映著窗外的太陽,他更溫暖了,淺亞麻色的頭發(fā)幾乎變成了金色,‘我叫耐瑞安·歐里因德’。

我覺得就是在那時我就在喜歡他了吧。

耐瑞安大我兩歲,人緣很好,有一種莫名奇妙的正義感,又彬彬有禮,有了他的幫助,再沒有人欺負過我。男孩們也許會因為他吸引了本就為數(shù)不多的女孩的青睞而怨恨,可耐瑞安總是會收拾頑劣的他們解決不了的爛攤子,男孩子們覺得他很仗義,他們很快就打成一片。我還是一直都是一個人,唯一不同的就是我不再那么無所事事,我有了事情去做,就是偷偷地注視耐瑞安——看他和男孩子們勾肩搭背,看他爬上樹去為女孩子摘蒂斯果,看他寫字的樣子,他睡覺的時候像一只金色的幼獅。

艾斯看上去很不耐煩,酒精讓他暴露了毒舌的本性:”等等斯卡爾,這不是夢嗎,你哪來那么多惡心的抒情?”

“我……我也不知道,這雖然是夢,可是我感覺夢里那個斯卡爾就是我自己,我能感受到他的情感?!?/p>

“夠了斯卡爾,你背著我和別人在夢里調(diào)情!”愛伯的聲音甚至帶了哭腔,剩下的兩人一陣惡寒。

斯卡爾:“我剛剛講到哪里了?”

剛剛嬌嗔的愛伯早已去了爪哇國。愛伯正色道:“獅子和蒂斯果。”

斯卡爾:“……”

斯卡爾:“我突然覺得這故事講得真沒勁?!?/p>

“我就在這樣每天注視他的生活中過了大概兩年,這時候帝國在最南方邊境和魔族爆發(fā)了戰(zhàn)爭,魔族是為了爭奪礦山以得到新發(fā)現(xiàn)的一種可以幫助它們延長壽命的礦物。

自從戰(zhàn)爭開始,耐瑞安就和原來不太一樣了,他還是那么溫和,可是很少再和朋友們一起玩了。他開始拼命地鍛煉和學(xué)習(xí)。我敢肯定,就憑他那奇怪的、似乎是與生俱來的正直,他是要去加入軍籍了。

這兩年間我替他收過無數(shù)的情書,回答過無數(shù)的女孩子們的關(guān)于他的問題,看過他和女朋友親密的耳語,甚至看過他打賭輸了,答應(yīng)大家在教室里吻他女朋友,我還是眾多起哄者中的一員……可是我從沒有像我猜到了他要去加入軍籍那天的那種感覺——不甘,無奈,還是……我說不太清,也許只是單純地,希望這一輩子都能這樣默默注視他就好了。

從那時起我開始認真地練習(xí),我發(fā)現(xiàn)自己對于射擊很有天賦。父母送我來時我的東西中有一把弓。我雖然對于父母毫無感情甚至怨恨,卻一直留著那把古樸的弓。我不敢在大家面前練習(xí),就偷偷跑到附近的滿是橙花樹的山上,橙花樹在南方很常見。此后我常常逃課,老師自然不會管我這個古怪陰沉的學(xué)生。只有耐瑞安問過幾次我去干什么了,見我不回答也就作罷。

我拼命地練習(xí),身體也因此強壯了很多,我記得每次晨曦中我射中橙花樹的樹干,橙花就會因震動飄灑下來,在霧靄中映著微有涼意的晨光,淺淺的金橙色就像他頭發(fā)的顏色一樣,空氣中都是橙花那種奇怪的澀澀的甜味。久而久之我習(xí)慣性的把橙花和耐瑞安聯(lián)系起來,他們的氣質(zhì)很相配?!?/p>

斯卡爾停頓了很久,愛伯和艾斯也沒有接話,或許是累了,或許是無力吐槽。

斯卡爾笑笑接著說:“在學(xué)校的時間很快就過去,課業(yè)結(jié)束后耐瑞安果然隨即參軍,按理說他們不會錄用只有16歲的孩子。估計和魔族兩年的幾乎不間斷的戰(zhàn)爭使帝國大為吃力。我去報了名,即使那些豬一樣士兵也不會相信一個像女孩子一樣的瘦弱男孩除了用來猥褻還能干些什么,當(dāng)即呵斥著我讓我走人。我直接拿下肩上的弓搭箭,一箭射中了遠處營房的旗桿。他們對視了一下,讓我通過了。

到了軍隊里我拼命打聽耐瑞安在哪個分隊,同時奉承我的隊長來取得他的信任。終于一次偶然在他讓我遞交副官的文書中找到了耐瑞安的名字,那丑陋的字體居然都能讓我產(chǎn)生親切感,只因為寫的是他的名字。

在戰(zhàn)場上我負責(zé)遠程攻擊,箭上涂滿從冰海海藻中提煉的毒素,能瞬間讓魔族失去戰(zhàn)斗能力,我方士兵隨即涌上砍殺。是故我從未親手殺死過魔族的士兵,也從不去看在激烈戰(zhàn)斗后留下尸體和滿地的血。

我不是像耐瑞安是個有著所謂責(zé)任感的人,發(fā)誓保衛(wèi)帝國的榮耀和尊嚴,為能斬殺魔族而感到驕傲。我只是個自私的人,我來這里都是因為他。但可笑的是我一直回避那些死亡場面,一直對自己說你是無辜的,一直對自己說那和我無關(guān)。

漸漸地我因箭法精準而小有名氣。在夜晚的慶功宴上我一改平日的沉默當(dāng)著隊里所有人向隊長請求——‘隊長,希望您能讓我去八隊,救過我的一個士兵在那里,我想報答他?!?/p>

我和隊里的人沒什么交往,他們只是好奇有什么能讓我這么冷漠的人感動。隊長雖舍不得我這個跑腿的,然而又沒有理由拒絕一個立了功的箭手報恩的請求,他們好像很看重這種所謂的兄弟情義,次日就著手辦理了調(diào)度的手續(xù)。

接到調(diào)度通知的那一刻我感覺我又聞到了橙花的味道,那一定是幻覺,這里只有獸族的血味。手竟然在顫抖,這是在戰(zhàn)場上都未曾有的,只因為我能再像三年前一樣朝夕注視他了。到此時為止,戰(zhàn)爭已經(jīng)持續(xù)將近四年了,我也有兩年不曾見他了。

我到達他所在的八組的時候又是晚上,八組的隊員正在在吃飯,我悄悄走進營帳,有人發(fā)現(xiàn)了我,我只好上前說,‘二十五隊調(diào)度的斯卡爾·巴德孚什向八組組長報道?!?/p>

‘斯卡爾!’,人群中有一個人站了起來。那是耐瑞安嗎!我竟快認不出他了,他比以前高了很多,也曬黑了,聲音也更加低沉,可不變的是他的眼神,映著晃動的篝火一如從前的溫柔,如琥珀一樣。我竟然沒出息地哭了,從來,我只有面對他的時候才會有感情的波動。

‘副隊你認識啊,介紹一下吧?!硪粋€聲音說。

在夜色里沒人注意到我的失態(tài)。耐瑞安一把拉過我摟著我的肩,高聲說,‘和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原來的同學(xué),出色的弓箭手,斯卡爾·巴德孚什’。他隨即低聲和我說‘早就聽說了,沒想到真是你’。原來他已經(jīng)是八隊的副隊長了,還是像在學(xué)校里一樣的好人緣。他第一次夸獎我,還是當(dāng)著這么多人,我感覺說不出來的別扭,可是我任憑他摟著我的肩,大口喝他遞給我的酒。

當(dāng)晚他問我‘你為什么參軍?’

我心跳的很快,慌忙中隨口說‘沒地方去,混口飯吃。’

估計他看出了我的反常,岔開話題開始夸獎我的箭術(shù)。

進入八隊后他向往日在學(xué)校里一樣照顧我,大家礙于副隊長的面子和我的本事不排擠我。我真是令人討厭的性格啊,即使自己不再無能軟弱,在隊里依然鮮有人和我交往,或許還是因為討厭我像死人一樣陰沉的臉和沒有任何情感的、審視的眼神。

耐瑞安擅長近戰(zhàn),尤其善用盾,據(jù)說他的盾上的五個鋒利的角都暗接武器,可以彈出,攻擊力毫不亞于刀劍,再加上耐瑞安悉心練習(xí),即使是早年荒廢了,憑借著他的機敏和健壯的體格,很快通過大小戰(zhàn)役中打響了名聲。已故在接下來的一年中,他成了八隊的隊長。我依然是不常和他說話,我們不需要更多言語上的東西。在戰(zhàn)場上,面對著從遠方奔襲來的魔族,我只看他的手勢,抑或只是他的背影,就能默契配合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殺死敵人,或許是因為我一直以來觀察讓我太了解他了。我們的名聲越來越亮,我聽見他們叫我們兩個‘鬼面荊棘花’?!砻妗撬亩苌系幕y、‘荊棘花’是我涂了毒素的箭尖。我聽了只是在心里笑笑,卻在無數(shù)個夜晚,看著耐瑞安乏累一天酣睡的背影,看著在他勻稱的腰背上跳躍著的月影,對自己說,如果我們真的是像荊棘花就好了,即使在貧瘠的荒漠中,也能相互依存著綻放。

再后來,又過了幾年呢……

有一次戰(zhàn)爭中魔族釋放的鈷零石波及到了第二戰(zhàn)線,我鎖骨受傷,傷雖面積小卻連骨頭都幾乎腐蝕。那一戰(zhàn)我方損失慘重,醫(yī)護兵根本忙不過來。耐瑞安見我傷勢嚴重十分焦急,沒來及把我送到帳中就急忙親自為我上藥。上完藥他還在陪我,輕輕地極溫柔地與我說話,他與我距離極近,我都能感受到他的溫濕的鼻息吹在我的脖子上。外人看來,幾乎是在吻我了吧。隨后就有流言漸起,說耐瑞安拒絕了那么多女戰(zhàn)士的追求是因為我。耐瑞安聽到了也就是和他們嬉笑一番。直到一次八組的兩個人晚上喝醉了,在帳外說起了胡話

‘斯卡爾比女人漂亮多了,隊長自然瞧不上別人’

‘哈哈哈老子也這么覺得,一個男人長那么好干什么,當(dāng)營妓嗎’然后是兩人猥瑣的笑聲。

恰好那晚耐瑞安因公事晚睡,聽見后二話不說就打了兩人個半死,下手毫不留情面。我也只是裝睡,裝作毫不知情。從此我再沒聽到過這些閑話,但這件事在他們眼里好像間接證明了我們的關(guān)系,從他們的眼神里我能感覺到刻薄和厭惡。我和耐瑞安一如既往,但是我總是克制不住自己想和他多接近,盡我所能拙劣地幫著他——幫他修補鎧甲、上戰(zhàn)場之前遞給他盾、在他熬夜看書時給他送水……可是有時我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耐瑞安從不說我,即使看我弄得一團糟也沒說過重話,最多只是黑著臉擺擺手趕我去休息。

在他的教導(dǎo)下我學(xué)會了很多,耐瑞安也越來越倚重我,還會在戰(zhàn)況復(fù)雜的時候和我討論一下作戰(zhàn)方案。那時日子又沒意義又危險,每天都要擔(dān)心下一刻是不是就要死掉,可是對于我來說,我寧可在這荒涼的南礦戰(zhàn)場上永遠陪著耐瑞安。

戰(zhàn)事越來越吃緊,魔族已經(jīng)攻過了南城墻,按照這樣發(fā)展下去,形勢對帝國將會越來越不利,上面下達的命令也越來越緊急和危險。在魔族越過了城墻兩月后,帝國傾盡三分之二的前線兵力,扭轉(zhuǎn)了局面。許久不見的勝仗讓大家都很開心,雖然第二天又是一場硬仗要打,晚上的小聚時也一掃往日臉上的陰云密布。

耐瑞安那天晚上喝了很多酒,我隱隱的感覺他是不開心的,在酒上他一向節(jié)制。在快散的時候耐瑞安站起來公布了明天的任務(wù)安排。他把很多負傷的隊員都留在了后方,讓我負責(zé)偵查。我從未在戰(zhàn)場上離開過他,不覺更加擔(dān)心,在他公布完畢之后截住他打算一問究竟

我上去就直接說,?‘為什么把我把我留下,我沒有受傷’。

‘你負責(zé)偵查,這也很重要’?,一看就是在敷衍我。

‘我負責(zé)第二戰(zhàn)線的遠程對你幫助會更大,你不清楚嗎’?,我提高了聲音。

耐瑞安不答,拔腿就走,我跑上去拉住他的右臂,他居然想都沒想大力甩開,好像很厭惡一樣。登時我站在原地震驚到不能自控,他居然討厭我,我真生了氣,這次干脆攔到了他面前。

‘耐瑞安你把話說清?!?/p>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斯卡爾,服從命令,你以為你是誰,從來只會添亂,每次上前線我都要照顧你,真是個累贅,你還以為自己很好嗎,花瓶!’

直到耐瑞安走出一截,我才回過神,他…嫌我累贅,沒用…我當(dāng)時只感覺血往上涌,頭都是暈的,臉燙的可怕,追上去照著耐瑞安的背心就是一拳,耐瑞安不還手,反手就把我抓住,近身戰(zhàn)我哪里是耐瑞安的對手,他一計手刀砍在我后頸上,當(dāng)時我就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已經(jīng)是天明,脖子還有殘余的痛感,很快大家就起床準備了,我知道,他們的眼神里一定都是奚落,我直接拿了弓和箭走出了營房。

我的偵查地點在正面戰(zhàn)場的東側(cè)的山坡上,那里雖頻遭戰(zhàn)火,卻因是濕熱的南方,依然有樹木蔭蔽是絕佳的偵查地點

直到日落時分,我終于發(fā)現(xiàn)了魔軍的蹤跡。

魔族身上特有的液體會使他們路過的土地上有燒灼的痕跡,波及半徑內(nèi)的植物都會被腐蝕成黑色。

我?guī)в袕娏业膱髲?fù)快感的跑回來和全隊詳細說明了魔族的行軍狀態(tài),耐瑞安隨即指揮隊員準備作戰(zhàn),最后他說,

‘斯卡爾你和昨天點到的隊員留下’,聲音冷清。我非常生氣,耐瑞安,既然你覺得我無能,我就讓你看看,我究竟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八隊和另外兩個隊聯(lián)合,我在后面偷偷跟著后部。行進至離我的偵查地點還有不到三公里時,一直安靜的前部忽然有慘叫聲,伴隨著無數(shù)鈷零石劃破空氣的聲音,當(dāng)即我就得知我們中了魔族的埋伏。來不及請求支援,連讓我愧疚的時間都沒有,就見前后部都已經(jīng)被魔族包圍,前部被圍地幾乎都看不見我方的戰(zhàn)士。我在最后暫時沒有危險。只見魔族人數(shù)是我們的三倍還在不斷增加,耐瑞安心知兇多吉少也冷靜指揮三隊應(yīng)敵,可怎么可能是對手,平常二對一才勉強平手。我告訴自己必須冷靜下來盡可能幫助耐瑞安。

我加入了后部,幸運地發(fā)現(xiàn)了魔族的將領(lǐng),在團團環(huán)繞之中指揮,我在心里默念,務(wù)必一擊即中,否則會把三隊推向更危險的深淵。我深吸一口氣,找到了平時配合耐瑞安時的感覺。

三箭閃著幽幽的紅光破空而出,沒入魔族將領(lǐng)的雙眼和心口,真是不幸中的萬幸。攻擊前部的魔族死了領(lǐng)軍登時松懈下來。可是距離太近了,失去領(lǐng)軍的憤怒魔族發(fā)現(xiàn)了箭的來源,朝我們一擁而上。在近身戰(zhàn)中我毫無優(yōu)勢,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盡力為耐瑞安吸引一部分兵力拖延時間了。

身上受了很多傷,漸漸開始麻痹了,傷口里流出的血也變成了可怖的藍色,我知道魔族指抓中的毒素開始在我體內(nèi)蔓延了,剩下的都只是無意識的揮砍,腦海里只剩下一個聲音:

耐瑞安你要活下來,我對不起你們

耐瑞安……耐瑞安……

耐瑞安啊……

恍惚中我聞到了橙花的味道,多年未曾出現(xiàn)分外的熟悉,我想那是將死之人的臆想。

“斯卡爾!”

我為這呼喚強打精神,是耐瑞安,他沖出包圍了?!真是…真是太好了,那我再也不需要再擔(dān)心什么了。

“斯卡爾?。?!”

又是一聲,可這聲音已經(jīng)離我很近、破音夾雜著極度的震驚……我已無力分辨,意識漸漸渙散,沒有發(fā)現(xiàn)也不再在乎置身險境,身后的渾身燃燒著地獄火的魔族,正把手向我的背心戳去。意識有短暫的空白。

背后,有溫?zé)岬臇|西撒上去了,隨即一個身體壓上了我的背,隨即滑下去,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起來。

耐瑞安…耐瑞安……耐瑞安啊……

我背著耐瑞安走在雪原上。

我們要去找冰海的女巫。

我在耐瑞安被穿透的胸口中放了鎮(zhèn)魂石,一路上從濕潤的南礦到巨樹森林,從蚊蟲眾多的沼澤到開滿鮮花的草原,從貧瘠的荒原到皚皚白雪覆蓋的冰原。我輕輕地和耐瑞安說話。

‘耐瑞安你為什么不去求援耐瑞安’

‘耐瑞安你逃出去了為什么還要回來’

……

‘我們快到了耐瑞安’

‘你看前面已經(jīng)有海了’

……

‘耐瑞安你這么高,卻一點都不重’

‘耐瑞安我在上學(xué)的時候最喜歡偷偷看你了’

‘耐瑞安你知道嗎耐瑞安,其實在學(xué)校的時候我嫉妒你的女朋友啊,你老和她待在一起’

……

‘耐瑞安,其實我……?……’

連飛鳥都沒有的冰原,我的身體已經(jīng)到達極限,我不敢停下,我害怕過了七天,鎮(zhèn)魂石也無法留住他的靈魂。

我在冰海的臨海懸崖上找到了巫女,講明了我們的來意。巫女問我報酬,我心里一沉,來路上我只想著如何七天內(nèi)到達,從未想過還要付給巫女報酬。我低下頭實話實說,‘我一無所有,如果能救活他,我的命就是你的?!?/p>

巫女微笑,‘看來不能用你的命去換他呢,這樣我還剩什么呢?!D(zhuǎn)身進了里屋,許久沒有出來,我抱著耐瑞安,撫摸耐瑞安冰冷的臉。

巫女領(lǐng)我們順著樓梯一直向下走,最終到達一個漆黑的地方,我什么都看不見,只能緊緊抱著耐瑞安。

巫女嗤笑的聲音響起,‘抱那么緊干什么,我又不會搶你的。’

‘現(xiàn)在我來說儀式過程,你同伴的身體遍布毒素已經(jīng)無法使用,所以我會喂你喝一種藥,這種藥會讓你的身體分成兩個,另一個供你的同伴的靈魂使用。當(dāng)然這過程十分痛苦,之后你同伴的壽命會像原先一樣保持不變。而你,會因印分裂肉體壽命折損到原來的一半?!?停頓了一下她說?‘你可以選擇在病痛中讀過剩下的一半,也可以選擇健康的生活十年。’

黑暗中我跪著,‘既然我是給你煩勞的報答,那么就由您來決定吧?!?/p>

‘真是誠實的孩子。’

我喝了藥躺在地上,身體逐漸升溫,在虛無的黑暗中仿佛有火烤灼著我,本已疲累至極,無法忍受這種劇痛,在我快要暈過去之時,巫女冷清的聲音傳來,‘你必須清醒著完成這個儀式才能救他?!?/p>

我攥緊雙拳克制著那能焚毀一切的火,耐瑞安替我擋的那一下,也是這么疼嗎?我看不見,我的臉上、胸部、腿上全部已經(jīng)裂開,血卻不流下來,幾乎成了有形態(tài)的一灘血。

我恍惚著,劇痛著,念著他的名字。

耐瑞安啊……

我醒了猛地坐起來,心中大駭,我是暈過去了?一扭頭,卻看到一個一模一樣的我躺在旁邊,我不知什么情況,大喊耐瑞安的名字。爬著想要摸著從黑暗中出去。

‘你醒的正是時候’。我頭痛欲裂,是巫女的聲音。

‘儀式失敗了,’?這就是為什么你剛剛看到你的沒有變成你的同伴。

那他呢,他呢!?。?!

‘你熬過了分裂,但是你的同伴的靈魂不愿留下,我們必須遵從他的選擇?!?/p>

巫女沒有給我沉默的時間?‘我給你一只能燃十分鐘的夢甜香,點燃了你能和他的靈魂對話,他就要去彼岸了,抓緊時間吧?!?/p>

我一滴眼淚都留不下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局。

裊裊青煙升起了,周圍的事物漸漸消失。

煙霧中只有我們兩個,我又看見了他,沒有任何傷,一如我初遇他時的那樣,我沖上去擁抱他,他躲開了。

他撓撓頭,不好意思的開口:

‘斯卡爾,謝謝你。’

‘我…不該說你…我預(yù)感那一戰(zhàn)會很危險,故意氣你想讓你留在安全的地方’

原來,是這樣

‘你沒必要用自己的命救我,你不欠我’?,他笑了…

在他眼里只是欠不欠的事情嗎

千言萬語,我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斯卡爾,你很優(yōu)秀,我知道你過去的事,從小到大從沒有人責(zé)怪過你,即使在最后那戰(zhàn)中你也把魔族領(lǐng)軍射死了不是嗎?’

耐瑞安的身形逐漸變淡了

他繼續(xù)說,‘可是,你也從未對任何人敞開過你的心’

‘斯卡爾…忘了我吧,我會祝福你,好好走下去吧’

我終于沖上去想對耐瑞安說出我的心意,我知道此后再無相見之日

香滅了

‘你走吧,沒能達成你的心愿,我不要你的報酬,這次分裂不會影響到你什么,你可以控制分裂和聚合。你的同伴………’,或許是看我毫無反應(yīng),她停頓了一下,‘走之前給了你祝福,你也不會在病痛中度過后半生。’

‘好的,謝謝?!?/p>

我又一個人走進了冰原

冰原上沒有耐瑞安

故事講完了,斯卡爾看著窗外,點了一根煙。

回頭不出意外的發(fā)現(xiàn)兩個人…不,一人一貓早就睡的人事不知。斯卡爾打開了酒館的熱源監(jiān)視和防入侵系統(tǒng),拿了一條毯子蓋在艾斯身上,關(guān)了燈,把睡在沙發(fā)上的艾斯往邊上擠出自己的地方,扯過毯子的一角蓋上,把小愛伯用自己的頭發(fā)像春卷一樣包起來。不知道為什么斯卡爾憑空生出一絲幸福感,雖然這兩個賤人趁他講故事的時候把夢甜香都喝光了。

“喂,斯卡爾起床了。”

睜開眼斯卡爾頭痛欲裂,廢了好大勁抓住前面不?;蝿拥暮谖舶鸵话寻研鄄畯念^上拽下來。洗漱完坐在椅子上,蹲在餐桌上的黑貓用尾巴卷起一杯醒酒果醋遞給他。

斯卡爾撇撇嘴。

艾斯做了豐富的早餐——油炸鰻魚卷,牛油果壽司,本就是芝士芯上面又撒了一層芝士的豬排,愛伯最喜歡的木魚花豆腐和斯卡爾最喜歡的鐵板秋刀魚。

艾斯發(fā)話了:“根據(jù)你昨天的故事,我和愛伯一致認為你分裂的能力來自于魔法藥劑和基因的結(jié)合導(dǎo)致的遺傳、你會固定在每年三月十一做這個夢是因為耐瑞安死于三月十一?!?/p>

斯卡爾:“你們聽完了?!”

愛伯:“沒有,但是我們覺得不太好意思…

“你們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就趁你沒醒讓艾斯帶我返回我們睡著的時候又聽了一遍?!?/p>

斯卡爾:“哦?!?/p>

愛伯、艾斯:“其實你抽煙的樣子特帥。”

斯卡爾:“……”

愛伯、艾斯:“其實你故事講得挺好的?!?/p>

斯卡爾:“閉嘴吃飯行嗎?!?/p>

斯卡爾走進了花店,他要為龍妹子的生日做準備。

龍妹子喜歡枚紅色等等艷麗的顏色,斯卡爾拿了一束花園新娘。正覺得有些過膩想拿點淡色的小花點綴,就感覺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氣。

花店的一角,花瓣淡橙色花蕊青色的小花開的正好,只見它的標簽上寫著——

橙花:堅持而未說出的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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