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比例時光

“媽,我想回家。”(這是我第一眼看到這個學校時說的第一句話)

如今墮落的我被帶回記憶里最慘淡的一個九月,這段日子里發生的那些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開學之際沒有歌詞里的新操場,凄慘地連完整的路也沒有。本來就懷著自卑的我突然覺得很悲涼,昔日的同學都有了更好的起點,而我卻要一個人待在這樣一個地方。太陽炙熱,塵土飛揚,笨重地拖著行李箱繞遠路而行到了寢室。至今想起最頂層(六樓)的寢室、堆積的灰塵、凌亂的擺布和沒水沒電的事實依舊心酸。臟兮兮的環境我的皮膚總是適應不了。我記得那天媽媽急著趕回去上班,早早地離開。我一個人在寢室陽臺柵欄前佇立了很久,真的特別想回家,在那些抽象的想法里我清楚地認識到“成長”這個詞背后的真正意義。

那天中午第一次感受食堂的感覺就是“難吃!難吃!真的很難吃!”,我記得我只吃了兩口,真的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再繼續吃下去。大概是寢室柜子里還有很多零食水果牛奶讓我愈發堅定了這幾天不吃飯的信念。

熬過漫長的下午,欣喜發現寢室來水了,真的!特別高興!第一次感覺到水是多么重要。但是只有冷水,我在腦子里快速思考了一下:“以前都沒有洗過冷水澡,洗冷水澡會不會感冒?要是晚上連冷水都沒有豈不是更慘?洗?不洗?洗?不洗?還是洗冷水吧。”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懷著大不了就感冒的想法洗了第一次冷水澡。我至今還記得那種無奈的冰冷。或許天氣炎熱,或許身體還好,洗完冷水澡之后我并沒有怎么樣。但是停水了(只有底樓寢室阿姨那有自來水),那個時候的我還不知道未雨綢繆想想洗衣服怎么辦。我沒有去吃晚飯,午飯的味道我的味蕾還“心有余悸”。打開柜子啃了一個蘋果喝了一瓶牛奶就算是完成了晚飯這項按時工作。

晚上上課的時候就開始排座位了,我被分配和一個微胖的女生同桌,生性被動且安靜的我感到有些不習慣和陌生,對她微微一笑算是打個招呼。前兩節課我都沒有和她主動說話,中途她問我叫什么名字,我也是寫在紙上遞給她。第三節課的時候我還是猶豫了很久,在紙上寫了又劃掉好幾次。萬一她不幫我的話多尷尬啊!從小也沒叫誰幫過忙,這樣做好不好?最后我還是決定把紙遞給她“放學之后,你可以幫我提水嗎?因為我一個人提不動,我還沒洗衣服。”我很怕她會拒絕,心里一直在想她要是拒絕了該怎么辦。沒想到她在紙上洋洋灑灑寫了一句“可以啊,看你那個樣子就沒干過什么活。”我漸漸打開話匣,或許一個溫暖的開始就已經預示我們后來成為朋友吧。

這天晚上老班給我們上了一節很有價值的課,哪怕是校方安排,或許只是為了讓學生們靜下心,但我真正聽進去了,并明白了很多。我記得最清楚的一句話是“能解決的困難都不是困難,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每個班的學生大概都會聽到自己老班說那么幾句安慰的話來撫慰我們躁動想要回家的心,仔細想想也并不是沒有道理。他說得對,我們經歷了跟別人不一樣的,一定會得到別人沒有的。他說我們將來一定會感謝這段時光,一定會為這段時光里的自己而自豪。學校,固然是讀書的地方,同時也在教我們怎么學著踉踉蹌蹌地成長。

放學后我跟在同桌的身后一起走回寢室,旁邊是她的幾個朋友。她們應該是早就認識,我跟在身后靜靜聽著她們說笑,我是喜歡安靜的。她向她們介紹,我禮貌微笑示好。或許我給她們的第一印象是文靜吧。回到寢室后我才發現提水這種事情原來還要搶,不喜爭搶的我依舊不緊不慢的。的確,我是沒什么力氣的,半桶水對于我來說就很困難,還好,有她。看我一副用盡力氣卻還是很辛苦的樣子,她直接叫她朋友接過了我這邊。我兩手空空跟在她們身后想:好像是有點失敗吧,這點小事也要叫別人幫忙。不知覺已經到了六樓,我不自然地說了句謝謝,大概是因為她拒絕了我的零食。我并沒什么惡意的,或許只是剛認識吧。這個晚上我都沒有說話,看寢室里的人都很好相處的樣子(其實后來事實驗證了這個想法有多愚蠢)。洗完衣服之后,我又開始喝牛奶,這個時候我應該是沒有注意到她們其中一個的好奇眼神以至于后來聽到她問我“為什么你那么喜歡喝牛奶?第一天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的牛奶。”覺得特別莫名其妙。她們有的已經早早睡了,有的在看小說,還有在聊QQ。整個寢室并不像電影里那樣親密說笑,卻是安安靜靜。

刷完牙之后我躺著望著上面的床板,陽臺那邊還是很亮,照進房間。從頭開始回想了這一整天,我想了很久。白鞋踩在泥濘上的不忍和嫌棄、中午食堂給我的深深印象、熱辣的太陽和曬紅的手臂、沒有風扇也很累的一整天,以及看到很多同學跟我一樣很想回家,聽到有些已經在打電話跟爸媽訴苦,甚至看到我討厭的眼淚。跟她們比起來,或許我是堅強了一點點吧,至少我并不打算告訴爸媽,并不會哭。在那個時刻我好像突然懂事了很多,我也做好了承受接下來這種生活的心理準備。心里多了一點點自豪和一點點陽光。我在心里對自己說:累吧!苦吧!想回家吧!這就是當初貪玩的代價,你好好承受吧!

這是迄今為止我記得最清楚的一天,大概就是從這天開始我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渺小,我知道爸媽多辛苦,我知道還有多少艱難的路要自己走,我知道自己真的玩不起。如果可以,我愿意把這一天珍藏起來。

通過第一天的適應,我慢慢習慣這里朝九晚五的生活。只是我還是習慣沉默,不愿和她們多說話。知道每天晚上要裝好一些水以免第二天早上停水,知道放學的時候要走快一點以免排太久的隊,知道要在教室寢室都備好一把雨傘,知道要時常在課桌里放一些牛奶面包……這段時光里有很多的小插曲,一個人提水到六樓、飯卡的失而復得、飯卡的莫名沒用、突如其來的大雨、一次比較嚴重的感冒、同桌的熱情幫助、英語老師的小小玩笑……我也漸漸習慣了臟兮兮也在慢慢變好的環境,漸漸習慣了食堂的確不怎么好吃的飯菜,漸漸習慣了一周只有半天休息的生活。

這個九月被我稱作“正比例時光”,以經歷的磨難為橫軸,成長為縱軸,比例系數也許不大。這段時光的確很累,每天忙得只剩下睡覺時間。再也沒有那么多時間去淘寶去刷動態,有時候寫作業到深夜。這段時光很孤獨,有時候很想發泄,把心里的不滿和怨氣都宣泄,但是我不能,也沒有資格。這段時光我認識到時間多么寶貴,青春多么值得珍惜。這段時光里一草一木一朝一夕都給我留下或多或少或欣喜或苦累的感受,用我當初的話來說“有時候真的是煎熬。”,但是我很感謝這段時光。是這段時光讓我認識到自己真正的使命是什么,讓我認識到是時候該長大了。如今已經過去一年多,我還是時常會回憶起這段時光的點點滴滴和帶給我的收獲。我還是很感謝這段時光,也為這段時光里一直默默堅持努力的自己而驕傲。

這篇文章早就想提筆寫了,遲遲沒有開始,我想現在寫的感覺應該跟當初是不一樣的。現在的我更加明白這段時光對我而言多么有價值。我相信很多人的青春里都會有這么一段正比例時光,或許經歷的時候苦不堪言,但是我相信經歷過之后才會懂得那種幸福和滿足。

給自己的幾句話:無論現在你是什么樣子,請欣然接受你現在的樣子,同時也完善你現在的樣子。運動讓你更有氣質,讀書讓你看見未見過的世界,穿衣打扮讓你對每天都有期待。不需要成為別人嘴里的那個人,只愿自己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不要因為平凡而感到自卑,心里要有勇氣和底氣。牢記你心心念念的夢想并真正努力去追,今天能做的事不要等到明天。從現在起,答應自己的事就盡力去做到,答應自己要去的地方就盡力去抵達。做什么快樂就好,世界這么大,畢竟只有一個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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