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在龍游招商。下午，回蘭城的路上，老家一個村的村書記打來電話說，一起吃個晚飯，一定要來。
晚飯是村豆腐娘張羅的，上的全是家常菜，大鐵鍋燒的，不放姜蒜蔥，絕對是老式的制作，小豆腐就是碎的白，清香燙口，羊糕是凍的軟，棕紅色，在羊湯肉碎凝結之前，放了些醬油。油泡，也叫沸豆腐，可能不是，它大小如油泡大，外層皮厚且韌勁，內含似肉非肉的東西，應該算豆腐湯團，好像又不是，反正，我吃的最多。主人，豆腐爺不上魚，卻切了一盤干牛肉，腱子肉，接近醬色。還有什么？已記不得了，因為不斷地敬酒也被敬，沒去好好地品嘗更多的菜肴。紅曲酒，是水做的玫瑰，濃郁而清芬。酒菜五顏六色，老家的味道，醇的，也純的，絕對地道。
記得開場白，村書記稱我為“土地”。說真的，我立馬想到了土地爺爺、土地奶奶。作為土地神，一般在村口小殿里，常年受人供奉，不能得罪也不敢得罪。我也立即抹掉了這個念頭，覺得自己還不配，盡管很想為老家幾個村多做點事，但村書記說此話的原意，應該與“本地人”的意思相近。我在產業園工作，與老家挨得近。
土地，有生卻不死，人是有生且必死?！盎氐搅舜蟮乩铩钡难菡f，是人對自個生命的尊重，已賦予了無限的象征意義。能不死，就是無限，反過來說，就是人必生命有限。草木一秋，人生一世，這一世就是有限。秦始皇、秦二世、秦三世，是皇權的承襲，是獨夫的思想邏輯，與單個人的生命無關，皇帝老子，他都會有將至必至的大限。
吃飯喝酒，是為了維持生命，這是常理。男婚女嫁，養兒育女，為了什么？是個體生命在另外生命里頭延續，既延續自己的種，也被別人的良種異化。其實，造物主，首先看到了各種生命的有限，才想了個生命如何延續的法子。這也是人們遵循造物主的思想，把兒女的訂婚、結婚一定、非得抬到莊嚴、隆重、高檔次的重要原因。結婚，是最健康、最活躍、也最有生命感召力的兩個人，一次最高貴的互助行為，彼此的支援，各自的贈予，從肉體到靈魂，從精神到物質。特俗，特特俗，俗到家，俗到極限就是高貴。
土地是贈予人類勞動、生活的溫床。而作為人，人類就是土地上成長的禾苗，有思想的莊稼。玉米、稻谷抽穗，是為了生命的繁衍，自家種子在大地上再次孕育、成長，人類拿來制作成食物，雖算不上貪婪，但也是一種強取，一種豪奪。至于對物種進一步雜交、優化，那是人優化自己人類品種時候的奇妙翻本，承擔了造物主的思想，為有限打造無限。想到這，我為自己感到悲憫，因為每天單想索取，甚至索取自己頭腦里僅存的無聲也有聲的漢字，為了生命的不老，還為了什么？大家肯定比我還知道，只是不說而已。
陳水河 原創 2018.1.13早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