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生日。是的,大年初二的日子。
哥哥在初一時就預約了所有堂兄弟的時間,以及堂嫂弟們,說去城里找個飯店,正好一起聚聚,一年到頭天南海北難得聚一次。而且,三堂弟去年剛得了新媳婦兒,算是大家一起正式碰個面-畢竟,結婚時我們幾個在外的都沒能回來。
我不置可否,說我想在老家跟爸媽過。到了昨天,老媽想請新媳婦兒吃飯,新媳婦兒說今晚要去飯店給姐姐過生日。我媽回頭跟我講,那你們就好好請下人家,人家都支等(準備)好了。
隨即去跟二叔說,想讓我坐二叔車去城里。
二叔看見我:“別老是整這些。老是伙伙伴湊一起有啥可吃的!我都55了也沒見誰跟我過生日啊!”
喝了口水,跟三叔搭了幾句話后,又看到了我:“你不一直說你生日誰老記得唷,多大的人了都,不像小時候了,都拖家帶口了老給你過啥生日。”
我沒好意思說啥,他一直是我長輩,威嚴伴我二十九年歲月。我記得唯一一次夸了我,是我去家里時順手買了一袋小橘子。
小時候我經常去他們家玩,因為有年紀相仿的堂哥堂弟。他們在城里讀書,我在老家,一年就聚兩次,所以其他時間都格外珍惜。
確定了要去縣城,他又馬上開始催收拾東西,說還要去鎮子上接三叔家的堂弟。急急忙忙開始催:“趕緊回家收拾東西去,以后別老是喊別人聚一起的,要是聚就在你家做點吃的就行了,老去啥飯店呀!”
這時家里的客人要走了,走之前說:“這幾個孩子混的都不錯呀,有出息!”大家都在寒暄著送別。
人遠后,家人開始收拾碗筷,嘮嗑。二叔又突地揚聲:“你在CQ到底混的咋樣喲!工資比你哥高點?”因我堂哥也在和我一樣的城市里,當著大學老師。我說,工資雖高點,前途啥的沒我哥好。他聽了后,說:“哎,也是。大學老師就是前面苦點。得靠拿項目。你看他這次回來,高鐵來回的不都是從項目里的錢?”后半句已然在跟四叔說了。
又看了一眼在旁邊尚未收拾的我,說:“你快去收拾收拾,有時間我去睡個覺。”
我趕忙把羽絨服穿好,出了門。剛走幾十步,碰到從姥姥家回來的小堂弟新媳婦兒倆人。
二叔看到人齊了,又趕緊喊走了。發車啟動時,他和小堂弟爺倆在說車,我插了幾句話。他冷不丁又來了句:“別動不動就去城里吃飯,你們都沒車,不方便。大過年的吃飯也不安全!過啥個生日嘛,想過就在老家吃個就行了!你一會兒去哪兒?你哥哥(親哥)那兒?”
我說我哥不在家,去你家坐會兒吧。他聽起來不是很歡迎一樣:“都去俺家呀?哎,你呀……”一副很憂愁的口氣,我大概知道,這是感慨著這么大了還不結婚,看我家那倆兒子都有孩子了,連車里的堂弟都有老婆了,你也不著急找個合適的,還忙著過啥生日。
先到了堂弟的新家,新媳婦兒喊我:“姐姐上來坐下吧,你還沒來過新家。”我順勢就跟二叔講在弟弟這兒坐會兒,就不去他家找堂哥和堂弟了。
晚一點時,嫂子打電話來,說我哥喝多了,晚上讓我先訂個座位,訂好了通知大家,她晚點開車過來。
我百度了縣城的火鍋電話,多年不回家,完全不知道聚餐去哪里的。然后通知了堂哥,二堂弟要下班才回得來,弟妹說過來看看。
也確實是過來看了看,然后走了,回娘家那邊吃他們家新媳婦兒的見面餐了。二堂弟直到吃完飯還沒能回來,因二弟妹那邊有人喝醉了酒,還沒來得及過來便被喊去送人了。
堂哥搶著結賬,說今年我來,你還不信哥我,從來說話算話。小堂弟說明年我來,阿娟到時候也不是新媳婦兒了,請大家好好吃一頓。
新媳婦兒說:“明年還能聚得起不?”我說能啊,我們家人過年肯定會回來的,家風如此,何況還有年過八十的奶奶在。說的信誓旦旦,走在家鄉的寒風里,心底卻未那么肯定了。
至少我不想再過這樣一個生日了。我想安安靜靜地,過個屬于自己的生日,屬于爸媽的生日。我們兄弟們,是越來越難的在一起了。一年到頭,沒啥由頭聚會,可是我不想再成為聚會的由頭了。管我婚也好,不婚也罷,成家也好,成娃也罷,我愛誰,不愛誰,不想在這天里守著責怪和催促。我想安安靜靜地過我的生日,像一年中其他的日子一樣,有祝福我就收著,沒祝福也就這樣了。 ? ? ? ? ? ? ? ? ? 我想安安靜靜的在這個夜里許愿,哪怕是不能實現的愿望,哪怕沒有陪我許愿的人。并不想,吃個飯還要先被指責一通,即便組織人不是我。因著出生在這天,便成了一切錯誤的理由。
我就想,安安靜靜地過我的生日。一年中,受很多的委屈,思念很多的人。就這么一天里,允許我安靜的安慰下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