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小米與湯小雅

你真夠慫的!

湯小米在說這句話時,我正在偷偷地舔著冰淇淋。

她看著我不爭氣的樣子,恨不得一下子打掉我手中已經變形的膏狀體。

我連忙護著

“別介,一個八塊呢!”

“八塊八塊,你遲早會被這八塊耗死。”

我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是我瞧瞧自己身寬體胖的樣子,再想想每月幾百的生活費,慫,似乎是必須的。

我叫湯小雅。是湯小米的孿生妹妹。只是,別人一點都看不出來。自小湯小米都是班花校花,十佳美女學霸。而我則是笑話,班里拖后腿的份。

據說,很久很久以前,我得過骨癌,之后便是現在這副樣子了,靠激素藥撐著過活。身體也因為藥物的原因,一天比一天龐大。腦子似乎也受了它們的影響,并不好使。

我也想像湯小米那般自信微笑,關鍵時候人家欺侮我時該罵則罵,該打則打。可我似乎除了這身上一地的肥肉并不占任何優勢。所以,當然也慫的徹底,該讓則讓,該躲則躲。

湯小米說得我很尷尬。我曾多次想過路過肖威的門口時,得意洋洋地向他吹口哨。只是害羞的紅暈一次次出賣了我對他不茍的心。

今天又因此被那些仰慕他的女生笑話了。言語譏諷得我恨不得找個地縫。不知為何這次的我,眼淚不受控制地就這樣吧唧吧唧地落了下來。這樣一來更落下風了。

湯小米來的時候,我還在抽泣,她嘴巴似機關槍地幫我將敵人打炮,轉頭恨鐵不成鋼“你真夠慫的!”

而我卻臨時忘了尷尬,竟買了一只抹茶味的冰淇淋舔了起來。她更加生氣了。

肖威微笑著上拉著唇角,湯小米白了他一眼將我拉走“有什么了不起的!”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家但凡吃類似于冰淇淋、薯片這類高熱量食品,都是要報備的。尤其是我。

母上大人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時,湯小米正在旁邊嚼紅棗。我落寞地望著她,她并沒有想幫我解圍的樣子。

于是我被罰了一周的零花錢。

這一周我都和肖威繞著走,不是不想見他。也不是覺著上次被罵的太慘,哭得太丑沒臉見他。或許是因為兜里沒錢,沒法在他吧唧嘴時及時遞給他一瓶礦泉水。嗯別的女生幫他搽汗。我只敢小心翼翼地往他兜里塞一瓶礦泉水。那已經是我最大的勇氣了。

他是個很好看的男孩子。盡管湯小米常常不以為意。

他的皮膚很白,是那種能見到毛細血孔的白。眼睛不大,卻很有神。腿雖然不長但很直。模特般的身材,像極了韓劇中還未發育完全的歐巴。

不過對我的描述,湯小米常常嗤之以鼻。

我不知道湯小米為什么那么不待見肖威。明明他是那么好的男孩。

他會在我被別人譏諷時,朝我微笑。也會收下我捉摸了幾天幾夜給他的情書。對于我買的礦泉水從來都不會拒絕。真正渴了也會很好看地灌入口中,很帥地將它們從頭上淋下,在陽光下甩著頭發,那一刻的帥,怎么會被湯小米形容成淋濕的大金毛,我一直不懂。

姚佳佳是我的死對頭。

雖說是死對頭,我并不敢拿她怎么樣。每次見她還是會向她點頭微笑。會嫉妒地看著她扭著不大不小的腰向肖威走去。這時的我會很無奈地望向湯小米。如果我要有湯小米的樣貌,哪還會嫉妒姚佳佳。只是湯小米那一臉冷漠,讓我很是無奈。

慫的人身邊總會有慫的朋友。比如張希。

張希是個比我還胖的男生。我懷疑過他得有兩百斤。因為我的體重是一百六。他毫無疑問地比我胳膊粗,比我象腿大。

這個慫的男生一直暗戀著湯小米。

他日日追著我走,旁人或許會以為胖子統一陣營,同仇敵愾。只有我看見了他那眼神里對湯小米的癡迷與留戀。當然,這個湯小米并不知道。

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又何必揭穿。胖子總是不容易過活的。

猖狂的人總是有欺負人的想法。

姚佳佳欺負張希的時候,我躲在一邊大氣不敢出一下。

那次湯小米并不在我身邊。

不知為何,我突然對著在一旁好整似暇的肖威抱起了幻想。盡管據我所知,肖威是從來不屑于參與此類活動的。可不知為何,我還是會眼神飄向他。奢望著對方能說一句制止的話。當然,這并不可能。

張希被推嚷在地,好久都爬不起來。我匆忙著扶向他,自己也被拉向地。四眼相對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陣譏笑聲。掙扎著轉過身來,再看向肖威嘴角的那一抹微笑的時候,不知為何,有一些委屈。眼淚到底還是被忍了下來。隨意地用手背抹抹臉,小心翼翼地去再扶張希。

只聽得他臉上滿是落寞。

“對不起”

我不知道張希為何會和我說對不起。說對不起的本該是姚佳佳那一撥人。可我也知道她們永遠也不會說。

我垂頭喪氣回到家的時候,家里一個人也沒有。

沒過一段時間,傳來一陣刺耳的鈴聲。湯小米進醫院了!

當我氣喘吁吁地來到醫院時,嗎,媽媽正伏在爸爸身上哭泣。我瞧著她那傷心的模樣,突然明白,湯小米傷的不輕。

湯小米車禍,傷的很嚴重。

我瞧著她那各種針管插著的可憐樣。突然覺得如果這躺著的是我的話,或許還劃算些。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想到劃算這個詞,明明是場性質很惡劣的車禍。

張希一直一言不發地陪著我。我哭他遞紙,可看著他那落寞的臉龐,我知道他一定比我更傷心。

媽媽說,湯小米可能會瞎。她被撞的視網膜受損。我記起她那漂亮的大眼睛,很可惜,明明那么漂亮。

我很難過,轉身問向醫生“我的視網膜可以捐給她罷?”

醫生愣了。滿臉的不可置信。

“我們不建議活人捐贈。”

我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湯小米明明比我更合適這雙眼睛。

爸爸通知我手術的時候,我正在和張希說話。張希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我爸。我也有點不敢相信。不過想著湯小米又可以和以前一樣睜大眼睛給我打抱不平了。我笑了。

全麻,睡了很長時間。

我醒來的時候,有半截身子似乎動不了。

媽媽一臉期待地望著我。我望著醫生。白大褂過來把我推走,又是各種檢查。可是我的眼睛卻是能見著光的。

“手術失敗了嗎?”我問護士。

“不,很成功。”

“可是......”可是,為何我還能看得見,那.......那湯小米怎樣。

等我見到湯小米已是一個月后。她睡得很香。和我一樣,眼睛上也并未蒙著紗布。媽媽推著我看向她,問我“小雅,你覺得小米美嗎?”

“美”

“你總有一天也會和小米一樣的.......”

我苦笑著望著她那殷切的眼神,卻覺得她想太多。

張希一直守著我身邊,我覺得定是他不好意思直接站在湯小米的面前,才會借著我的由頭賴在這里。打發著他去看看小米。

他囁嚅這半天,終于吐出一句話“小雅,我喜歡的是你..........”

我苦笑,傻瓜,你的心思,我可懂得。

我和湯小米一起被送往美國。我去醫治、觀察,她去留學。也許是因為國外醫術確實足夠發達,我漸漸很少再吃那激素藥,身體也一天天單薄起來。

再回國的那一天,我看到了有一個帥氣的男孩,手里舉著“歡迎小雅、小米回家”

我不記得這個人的存在。他開心地抱著我“小雅,好久不見........”

張希,你也瘦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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