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ny和老楊離開了Costco,去聯(lián)絡(luò)其他的華人家庭。在Costco的一排排整齊的森林般的貨架中,劉風(fēng)背靠著一個貨架坐在地上。Judy抱著腿蜷縮在不遠處的角落里,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地面,劉風(fēng)不停地喝著扁酒壺里的酒。
很快,劉風(fēng)就喝光了最后一滴酒,銀色的酒壺掉落到地上,清脆的金屬碰撞地面的聲音打破了寂靜,Judy被那聲音嚇到了,身體不禁抽動了一下。劉風(fēng)喃喃地說道:“我……”Judy雙手捂住耳朵,拼命地搖頭,有點歇斯底里地叫道:“不!不!我不想聽!”
劉風(fēng)輕嘆了一口氣,垂下頭。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腦袋變得昏昏沉沉,身體漸漸歪倒在地上,又慢慢地蜷縮起來,緊閉的雙眼里流出一串淚珠。Judy放下捂住耳朵的雙手,偷眼望去,看到劉風(fēng)背對著她躺在地上,雙肩輕微地抽動著,像是在無聲地哭泣著。Judy慢慢爬到劉風(fēng)身旁,遲疑地伸出一只手,猶豫了半天落到了劉風(fēng)的肩頭上。劉風(fēng)的身體顫抖的更加劇烈了,但是他始終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Judy的眼圈變得濕潤起來,她坐到劉風(fēng)的身邊,把他的頭抱到了自己的懷里。劉風(fēng)終于控制不住自己,開始發(fā)出一陣陣狼嚎一般的哭聲,回蕩在碩大的Costco里。
過了許久,劉風(fēng)昏睡過去。Judy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慢慢地低下頭,輕輕吻到他緊閉的雙唇上。這一幕卻被剛剛回來的Danny看到了,他的眼神里露出一絲怒火。
Danny輕輕退回到大門處,用力拉開了大門。開門的聲音把Judy嚇了一跳,她忙抬起頭來,看到從門外涌進來一群華人男女老少,大部分成年人手里都拎著一個看上去很沉重的行李箱。
Costco內(nèi)的人群在一番喧囂后,各自占據(jù)一處角落安頓了下來。Danny帶領(lǐng)幾位男士用米面袋子把所有的入口堵住,并在大門和墻上選定幾個位置鑿出了射擊孔,安排人員持槍把守。隨后,Danny走到還抱著劉風(fēng)的Judy跟前,沉聲說道:“Judy,你跟我來一下。”
Judy放下昏睡中的劉風(fēng),從貨架上拿下一個枕頭給他墊到頭下,起身跟著Danny走進了一間辦公室。Danny關(guān)上門后站在門前一言不發(fā)地看著Judy,Judy疑惑地看著他,問道:“什么事?”Danny深吸一口氣,問道:“你是不是愛上劉風(fēng)啦?”Judy一皺眉,嘴角一撇,說道:“It is none of your business.”(這和你無關(guān)。)Danny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他認真地說道:“Judy,咱們認識這么久了,難道你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嗎?”Judy一聳肩,說道:“我知道。So what?”(那又怎樣?)Danny惱怒地高聲說道:“那你還腳踩兩條船?”Judy一愣,隨即說道:“Come on!(少來啦?。〥anny.難道你喜歡我,我就一定要喜歡你嗎?你不覺得這很……”中文不是很好的她停頓了一下,想了想又繼續(xù)說道:“可笑嗎?Don’t be silly.(別傻了。)感情是不可以勉強的。我非常感謝你對我的感情,但是,sorry,(不好意思,)我們只能做朋友。”
Danny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過了許久,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盡量放緩聲音地說道:“能告訴我,你喜歡他什么嗎?”Judy歪頭想了想,說道:“I don’t know .It’s just the
feeling.”(我不知道。那只是一種感覺。)Danny還不死心地說道:“你不要忘了,他有老婆孩子!”Judy又一聳肩,說道:“I don’t care.(我不在乎。)而且,他太太已經(jīng)去世了?!盌anny說道:“難道,我一點機會都沒有嗎?”Judy有點不耐煩地說道:“Danny,我們真的不合適,you are not my type.”(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Danny終于不再說什么,低下了頭,默默地站著。Judy走到他跟前輕聲說道:“Excuse me.(不好意思。)”隨后繞過他,拉開門走了出去。Danny歪頭看著她遠去的俏麗背影和左右搖擺的馬尾辮,眼睛里漸漸露出了一絲寒光。
深夜中的Costco里,人們漸漸睡去。一直在昏睡著的劉風(fēng)漸漸進入了雜亂而又清晰的夢境。一出出如夢似幻的場景,但卻是他真實的記憶,慢慢在他的夢里浮現(xiàn)出來。
在劉風(fēng)家小區(qū)的playground上,劉風(fēng)追逐著歡笑的女兒,一身白色連衣裙、披肩長發(fā)的Cathy也領(lǐng)著兒子在玩耍。兩個孩子在奔跑中撞到了一起,劉風(fēng)和Cathy同時跑到孩子跟前抱起了各自的孩子,二人眼神碰到了一起,相視一笑。劉風(fēng)說道:“對不起!”Cathy微笑著說道:“沒關(guān)系的?!眲L(fēng)說道:“你也住這個小區(qū)嗎?好像以前從來沒見過你?!盋athy說道:“哦,我們剛剛從美國搬家過來?!?劉風(fēng)臉上露出一絲壞笑,說道:“難怪。我說呢,這么漂亮的女士我不可能沒印象的。”Cathy笑著說道:“您是不是和所有的女士都這么貧嘴???”劉風(fēng)反而不好意思起來,說道:“嘿嘿!開個玩笑。很高興認識你,我叫劉風(fēng),住在68號。”Cathy說道:“我叫Cathy,住在97號,很高興認識您!”說完,她大方地伸出手來和劉風(fēng)輕輕握了一下。
幾天后的一個晚上,熟睡中的劉風(fēng)被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驚醒,他習(xí)慣性地摸起了放在床下的霰彈槍,看了一眼還在睡夢中的妻子,穿衣到樓下大門前,從門上的貓眼向外看了看,然后把槍放到了門后,拉開了門。Cathy站在他面前,不知所措地說道:“劉先生,實在不好意思打攪您了。我兒子突然發(fā)起高燒來,我先生還在美國,我又不會開車,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劉風(fēng)說道:“別急,我送你們?nèi)タ醇痹\。”說完,劉風(fēng)穿好鞋,打開車庫的大門,開車帶著Cathy來到她家,把她的兒子抱上了車,一路疾馳開到了醫(yī)院。
剛剛和妻子吵完架的劉風(fēng)獨自一人來到小區(qū)的游樂場,坐在秋千上喝著悶酒。正在他仰頭猛灌的時候,一只纖細而又白皙的手按住了他手里的酒壺。劉風(fēng)側(cè)頭一看,正是Cathy站在身邊面帶微笑看著他。借著酒勁,劉風(fēng)把自己的煩惱一古腦地傾訴給了Cathy。Cathy坐到他身邊的另外一個秋千上,一邊輕輕搖晃著,一邊說道:“圣經(jīng)上說,丈夫應(yīng)該愛妻子,好像愛自己的身體,愛妻子就是愛自己了。從來沒有人恨惡自己的身體,只會喂養(yǎng)愛護,好像基督對待會眾一樣,因為我們都是他身上的肢體。所以人要離開父母,從此與妻子廝守,二人成為一體?!保ㄒ愿ニ鶗?:15-6:9)。劉風(fēng)苦笑著搖頭說道:“我不是基督徒?!盋athy輕聲說道:“我送您本圣經(jīng)吧,您有空的時候好好讀一讀。主會眷顧您的,我也會為您祈禱。”
在郊外的靶場上,劉風(fēng)正在教Cathy用霰彈槍打飛碟。做完講解和示范后,劉風(fēng)把槍交給了Cathy,站到她的身后。一陣微風(fēng)吹過,Cathy的長發(fā)飄起,幾縷發(fā)絲掠過劉風(fēng)的臉,劉風(fēng)不禁微微閉上了眼睛,發(fā)絲拂面的感覺和若隱若現(xiàn)的清香讓他有些陶醉。槍響了,巨大的后坐力和生疏的站姿,令Cathy瞬間失去了平衡,身體向后倒去。劉風(fēng)在慌亂中睜開眼睛,一把抱住了Cathy。Cathy轉(zhuǎn)頭望向他,連忙道歉,而劉風(fēng)卻忘記了一切一般,直直地盯著Cathy的眼睛,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Cathy感覺到了他的變化,并沒有馬上離開他的懷抱,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劉風(fēng)慢慢低下頭,輕輕地吻上了Cathy的雙唇。Cathy渾身一震,猛然間覺醒過來,使勁掙脫開他的懷抱,有些惱怒地說道:“劉先生,您不可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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