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牽著姥姥的手出去玩,每次路過那個用幾乎處于報廢狀態的大廠房組成的集市,我都會在那鐵銹年齡比我都大的柵欄門前駐足觀望,目標很專一,就是那個一只手往下拉一下把手,另一個拿蛋筒的手在出口底下接著,轉兩圈便出現的冰激凌。
那時候沒有什么肯德基麥當勞,更沒有什么星巴克漢堡王,有的只是一個相當于媽媽年紀的女人推著一臺類似于冰箱的的機器,按時到廠房集市上去賣冰激凌。每一次我都會在那咽著口水看半天,想象機器是怎么工作的能產生那么美味的冰激凌!
姥姥有時看我那小眼神實在可憐,便從那已經破洞的手套里揪出一塊錢讓我去買一個冰激凌吃。每次買完我都可高興了,蹦蹦跳跳的拿著迫不及待的舔著出來。
可是那時候的我不知道,這一塊錢給我買了冰激凌,可能就要少買一天的菜。雖然不想暴露年齡,但是我清楚的記得,九九年的夏天很香、很冰、很甜。
我到現在還能記起姥姥在菜市場跟商販砍價的場景,我躲在姥姥身后開心又仔細的舔著冰激凌,姥姥就以優雅而不失殺氣的不砍到目標價格不罷休的架勢與對方你來我往唇槍舌戰。
不是以這個為樂趣,是那時我家確實沒有什么富裕的錢,每次花錢都是計算到分去規劃錢的去處。這里多花一分,那里必然就得少花一分。可見姥姥那時多么疼我,可以眉頭都不皺一下地用一塊錢來滿足我的心愿。
后果就是她要多在菜市場待一兩個小時,目的就是當人少的時候多轉幾圈可以買些打折蔬菜或是要一些商販不要的還比較飽滿完好的蔬菜。既減少了開支,又增加了買菜的品種,何樂而不為呢?
當我慢慢長大了,我便不再受冰激凌的誘惑,因為我知道了那時的家庭情況是由不得我繼續任性的。所以我選擇了回避,只要不看見就好了。
每次出門經過那里時我總要走到路對面去,等距離那里已經足夠看不清冰激凌的位置時,我再走過去。那段時間姥姥總是說:“別跑太快,姥姥跟不上你了……”其實我是不想讓她看見我的眼神,這樣她就可以不用心疼我而不顧刮風下雨也要在菜市場多待那幾個小時了。我心疼她!
要說姥姥的愛,我是說一輩子都說不完。因為她把我從呱呱墜地的嬰兒帶到舞蹈、電子琴、鋼琴都考過級的小丫頭。每到考完試的時候是我最興奮的時候,因為從幼兒園就開始當班長的我每次考完試都會得幾張獎狀拿回家。而那時我看到姥姥臉上的笑容和眼神都透露出驕傲和欣慰的神情,只要看到姥姥高興了,我比能夠吃到冰激凌還激動。
因為那時的我仿佛已經知道了,三十年代家庭富裕的中專小姐在菜市場放下驕傲去跟小商販為一分錢砍價的時候,是為這個家庭作出巨大貢獻的時候。更何況,都是因為我要了冰激凌而已。
無論現在家庭條件多么好,無論現在的科技多么發達,我最懷念的還是小時候的那個冰激凌。那時候的蛋筒沒現在這么脆,那時候的奶油沒現在這么甜,但是那時的蛋筒冰激凌卻是我從小到大吃過最好吃的冰激凌,沒有之一。
因為里面有我的記憶,有我為數不多快樂的童年生活。最重要的是,有姥姥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