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到處都是愛

我看相書,上面說:女子,逢七就會有變數,而男子,則是逢八有變數。比如,我七歲多了一個妹妹,十四歲陷入感情迷局,十七歲家里發生變故。我的命運似乎冥冥之中早有定數,而接踵而來的變數,一層是一種掙扎,一層是一層蛻變。慢慢地才明白,使人長大的不是時間,而是經歷,或是自愿,或是被逼。

我與父母篇——

年少時,我不懂他們“責之切”背后的“愛之深”,很反感他們以愛之名逼我做很多我不喜歡的事,比如:多吃青菜,少看電視,不許貪玩……從小到大,他們對我的管教沒有一日不嚴苛,限制了我太多的自由。我有時被逼得太緊,會和他們歇斯底里地吵架、冷戰,卻很少低頭認錯。那時,總想著有一天我要逃離這個地方。

后來逐漸長大,心思也更敏感細膩,不會再貿然頂嘴,改用不理不睬、“陽奉陰違”控訴著自己的不滿。那年高考,我一敗涂地,我為此墮落過、封閉過、失望過,而他們從始至終不曾出一言責怪。對此,我一直心存感激,有時候也很想對他們溫言軟語,無奈強硬慣了,放不下自己的自尊心,連一句體貼的話都難以啟齒。

再后來,我真的長大了,開始理解他們看著我終于長大卻數年無話可說的寂寞。想起二十年里他們陪我走過的路,從故鄉熟悉的大街小巷到異地他鄉起風的街頭。我的腳步從蹣跚變得穩健,他們的腳步從急促變得緩慢,他們將所有深沉的愛意都注入到我不斷變大的腳印里,而我卻殘忍地視而不見,懲罰著他們曾經強加給我的桎梏。盡管我長大了,可偶爾還是會用哭泣來換他們的憂慮不安,我全部的心安與鎮靜皆源于深知他們愛我,因為那是我最牢固的后盾和最溫暖的港灣。

我與妹妹篇——

七歲,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她尚在襁褓之中,嗷嗷待哺的樣子實在是惹人憐愛。看著她,我第一次感覺到責任。后來,我慢慢地學著去照顧她的衣食起居,不止是因為我想盡一個姐姐的責任,更多的是想幫父母減輕一點負擔。后來,左鄰右舍的人都夸我能干,我那時不知道什么是能干,只是盡我所能——予她溫暖,許她明媚。

再后來,她一天天長大,活潑可愛又聰明懂事,父母親看著很是歡喜。因此,總是厚此薄彼,成全一個女兒,委屈另一個。父母對她的重視與愛護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甚至超出了我。看著他們其樂融融的樣子,我總有一種錯覺,他們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而我是徹徹底底的外人。對于這些,我有我的驕傲與倔強,我逐漸把自己對她的關心埋藏在心底,再也不欲與人知。在她面前,少了幾分溫柔,多了些許嚴厲。這些年,看著她,踉踉蹌蹌地受傷,跌跌撞撞地堅強,又總在不經意間以她為傲。

多年以后,再不復當初那些幼稚的女兒家小心思,更多的是慶幸。如今我遠在千里之外,慶幸還有她,承歡父母膝下,幫我做到我無法觸及的關心。世事,有時看起來殘酷,翻轉過來想,也是一種慈悲。

我與老師篇——

那時,尚且懵懂,一點點的愛護都會讓我開心不已,同時一點點的傷害也能讓我萬劫不復。此生以她們為師,不知道該算做是我的劫數還是幸運?

曾經有一個老師不止一次地跟我說:“你是我這輩子教過最笨的學生,這么簡單的題都不會,你是豬嗎?”事到如今,我不記得她的長相,不記得她的名字,更不記得她課上教過我什么,只有這一句話,我記得最為清晰。“親其師,方能信其道”,她對我有太多的失望,我對她也有太多的恐懼。她隨手放棄了我,而我,也輕易放棄了這門課,卻沒想到,這一放棄便是十幾年。另一個老師跟我說:“你很好學,也很刻苦,你的文筆很有靈氣”。時至今日,我還能在腦子里想象出她的音容笑貌,還能記得她對我的諄諄教誨、殷殷期望。我努力在她面前做到最好,不是為了分數,也不是為了獎勵、名次。那時,我只是單純地不想讓她失望,沒想到,這一堅持也是十幾年。再后來,我看到其他老師和同學,交口陳贊我的文采,佩服我的寫作能力。我才知道當初她給予了我什么。

那年,我十四歲,她們用一句話改變了我的人生。

我與朋友篇——

年少輕狂時,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一點都遷就不得,凡事由著自己的性子去做,這樣偏激與倔強的性格讓我失去了很多朋友。我以前常跟她們耍賴,常常說話不算數,常常意氣用事,從別后,才知道當初她們給了我多大的包容與體諒。那時,后知后覺,悔之晚矣。

后來,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我沉浸在往事中不可自拔時,另外的緣分也在不經意間來到了我身邊。我的生活中出現了很多的新面孔,她們會在別人否定我的時候給我肯定,在別人嘲笑我的時候給我鼓勵。我對自己說:我不行!就代表我已經認輸了,可她們一直相信我,鼓勵我堅持下去,到最后讓我連認輸的勇氣都沒有。我曾經那么尖銳,不許別人的靠近,可她們還是對我傾心以待、不離不棄。

現在我理解了什么是失去和得到,我用曾經所受的痛苦換來了現在的擁有,原來失去過的人才會更加懂得珍惜。任何人在變好之前,總要經歷一些不開心的日子,這段日子也許很長,也許只是一覺醒來,所以我要有勇氣去面對。而現在,我終于做到了。

時間,大概是世上最殘忍的劊子手,它走過的每一寸土地,往事,被碾成碎片,感情,被軋成了塵埃,而在驀然回首的痛楚里,亭亭出現的是我短短的二十年人生。

冰心說:“愛在左,同情在右,走在生命的兩旁,隨時播種,隨時開花,將這一路長途,點綴得香花彌漫,使穿枝拂葉的行人,踏著荊棘,不覺得痛苦,有淚可落,卻不是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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