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鐲耳
又是一年八月時，我回到故鄉小住。在我家房后的那片曠野之地，看到了多年未見的香鈴草，我的確已經很多沒有再見過它了，看到它，總會想起那段眉心開花的年月，還有那蒙塵的歲月中埋藏在記憶深處的童年寶藏。
每年的夏秋時節，在東北的荒坡曠野旁，最常見的植物就是這香鈴草。香鈴草又叫燈籠花，也有人稱它為野西瓜苗，它在濕潤肥沃的土壤中生長，深處在盎然的綠色里，自有一片小天地。
《救荒本草》曾記載：生田野中，苗高一尺許，葉似家西瓜葉而小，頗硬，葉間生蒂，開五瓣銀褐色花，紫心黃蕊，花罷作蒴，蒴內結實，如楝子大。苗葉味微苦。這段記載稱得上是早期對香鈴草的描述。
香鈴草的葉子像是幾片分開的綠羽毛，因它葉子的外形極像西瓜，所以被稱為野西瓜苗。只要有土的地方，就有野西瓜苗的身影。幼時，我在鄉間的道旁見過它，荒坡曠野的深處見過它，在一片碎石磚瓦之中也能見到它。我嘆它的生命力如此頑強，曾經因為一、兩次考試失利或是父母的責罰便會痛哭流涕的我在一株自強不息的香鈴草面前總是會破涕為笑。
人間草木何其多，在荒野之中頑強生長的野花野草并不在少數，車軸草、刺兒菜、蒲公英、打碗碗花、龍葵草還有那一束束的懸覆花，它們經年累月也和這香鈴草一樣在逆境之中向上生長。
香鈴草的種子被一層薄薄的綠衣包裹著，這身綠衣呈燈籠狀，討人喜愛。上面有著細細長長的條紋，像是西瓜的紋路，但樣子卻形同拇指肚大小。花開五瓣，呈白色，白色的花瓣底邊有一點點深沉幽怨的紫色，看一眼動人心魄。
可惜這香鈴草雖被稱為野西瓜苗有著西瓜的頭銜卻并不能長出西瓜來，縱然在花開之前有著燈籠的外表卻也不是那紅紅火火的燈籠，在它身上，總會在無意之間告訴人們一些深刻的道理：千萬不要被外表欺騙。
小時候，看到香鈴草總是忍不住駐足，不知道是哪個姑娘最先發現的，將香鈴草的紫色華芯摘下來，借著華芯底的粘稠可以把它粘在眉心處，因為有了它，有多少女孩的眉心也開了花。那時候，村子里流行看印度的歌舞電影，像是《流浪者》、《大篷車》等。電影里的那些女主人公眉心都有紅點，醒目好看。大人們不能點，干脆就用胭脂在小孩子的眉心處也點上一抹朱砂紅，雖然沒有電影里的女明星那般嬌俏，卻也不失可愛。女孩們長大一些進了學堂里就不再眉心點紅點了，愛美的女生有時候會用大人的眉筆在眉心處點一顆小痣，顯得與眾不同。在鄉間里玩耍嬉戲的我們，遇見了香鈴草，也總是忍不住摘下它的華芯，把它粘在眉心處，手背上、胳膊上，一路上歡天喜地跑回家。
一株香鈴草，一段舊時光。那段眉心開花的年月終歸是離我們遠去了，縱然是如花美眷抵不過似水流年，但是故鄉的香鈴草還在，它將和故鄉的藍天白雪一樣永遠珍藏在我的內心深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