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霞
昨天下午看到《文學回憶錄》19世紀俄國一節,大家都推崇陀思妥耶夫斯基。木心把他排第一,我記得村上也說他很好,毛姆也是推薦了他的。然后我就想,既然都說他好,我把回憶錄看完后,就讀陀氏吧。木心在夸贊他的時候,把二十世紀的意識流寫法和其它種種寫法貶損了一番,說他不以為然,說意識流是三分才氣七分用(他的話也常常前后矛盾)。
我是喜歡意識流的。這不免讓我產生了兩個好奇:
一是對陀氏產生了好奇。
二是好奇小波是怎么評價陀氏的。
于是我翻了一下小波的雜文集。沒有找到陀氏。我印象中他也沒評價過陀氏。他看過契訶夫,評價過托爾斯泰,說在影視發達的現代,如果沒有現代小說,托爾斯泰并不能讓他保持閱讀的習慣。
我常常遺憾小波走得太匆忙。而且正值壯年。他是否讀過陀氏,永遠也不知道了。如果他還在,這20年,不知道又會讀多少的書,不知道會寫出多少的書。也許他已經寫出他滿意的作品了。這20年,應該就把所有該讀的書都讀過了吧。那么聽他來介紹一下世界文學,應該是更讓人驚喜的事情。
我翻了翻他的雜文,立馬慚愧——因為我發現自己,原來是一個偽的小波迷。是一個偽粉絲。
枉我還一直說,喜歡王小波。說他的書我都讀過——這沒說錯,我通讀過一遍——說我把他書里提到的書,也讀了。這就完全是夸張的說法了。他說《少女與死》《法官和他的劊子手》寫得好,我沒看過。他說《情人》讓他看到了一種完美的文本寫法。《情人》我倒是翻過幾遍,但是每一遍都未看完。總是看了一個開頭,然后就丟下了。隔上幾年想起來,又拿出來翻翻看一個開頭,又丟下。如是三番,10年就過去了。
而我也一直不曾看完這本幾萬字的書。
他鄭重介紹的幾位,說現代小說的最高成就,是卡爾維諾、博爾赫斯、尤瑟納爾、君特格拉斯、莫迪阿諾(莫迪亞諾),后兩位,分別獲1999、2014年的諾貝爾獎。小波說他們好的時候,在諾獎之前很多年。
這幾位,除了卡爾維諾我看過一些外,別的幾位一點都沒看過。但是我買了他們的書,在08年的時候,也就是看到小波說了后,我就買了他們的書。但是沒有讀。因為我做別的事情去了。
10年,我一直在做別的事情。不曾看書。
我不是一個精力旺盛的人,我也很懶。我一次只能做一件事。且我一直迷茫著。不知道自己喜歡什么,不知道要怎么過這一生。我一直在努力試圖“認識自己”——這會是一生的功課——在10年的停歇里,在屢次的回想審視中,我發現我一直懷念10年前認真看書的那3個月。我認為那是我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那3個月,就是從讀小波開始的。那也是我第一次遇到他。看的是《尋找無雙》。剛開始覺得怪誕,后來覺得無聊,然后覺得有趣,最后開始喜歡。看完后一發不可收拾的看了他2個月,把他的作品全部瀏覽了一遍。當然,并不是每篇我都喜歡。但是我卻從此把他奉為了精神導師。他的獨立思考,自由思想,確確實實的影響了我。也許不是他影響了我,而是我本來就是那樣的人,碰到他,一見如故。
我在感情中總是竭盡全力,每一段感情,都努力、糾結、糾纏很久。但是我對自己,從來不曾竭盡全力。我一直被自由、獨立、追尋、真、善、美這些字眼吸引,不由自主。但我卻一直掙扎在生活生存里,耗盡力氣和精神。我很笨很遲鈍。我一直羨慕那些早慧的人,羨慕那些很年輕就知道自己喜歡什么的人,羨慕那些年輕時就能走在喜歡的路上想要走的路上的人。我一直都在盲目的轉圈。陷在旋渦里。陷在沼澤里......
好在,最后還是走了出來,開始上路了。
我既然喜歡小波,那就先跟著他的推薦讀好了。書那么多。總要先循著一條路走。
隔了10年,我重又和小波接上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