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夜色正濃。手捧高腳杯,輕抿Martini,五光十色的世界在杯中晃蕩,飄渺虛幻。雞尾酒藍色海洋里映襯著一張張卸了面具后落寞的面孔。買醉,成了各色人等宣泄寂寞的一種方式。只是酒醒之后,那一刻的悵然若失才叫人心碎。為了追尋那稍縱即逝的滿足感,寂寞已久的靈魂還是會把自己弄的爛醉。
夜場,成了這群孤獨者的游樂場,忘乎所以的買醉、歡笑和曖昧。這是屬于他們的勝利時刻。
夜幕降臨,當烈度洋酒和女人這兩個詞組結合在一起,很多人可能想象不到,竟然可以衍生出“小蜜蜂”這種新興職業。
菲菲,江湖人稱大姐大。夜場小蜜蜂,以賣酒為生。曾一次性喝趴三個鬧事壯漢,江湖便開始有了她的傳說。凡是混跡夜場的人都對她敬佩幾分,也有許多人慕名而來。
像她這種白天睡覺,晚上才濃妝艷抹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蜜蜂。習慣于游走在燈紅酒綠和人來人往之間。觥籌交錯早已習以為常,情話綿綿也不過是逢場作戲。陪笑陪醉,多的是身不由己。
生活的方式有許多種,無奈大過于選擇罷了。
來此消遣作樂的男人也只是把她們當做是排解寂寞的玩伴。玩嗨了揮金如土,滿意而歸。不爽了惡言相向,白眼橫飛。但是對于她們來說,能來的都是大爺,甭管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都得賠上笑臉。
她經常和小姐妹們說,他們是有職業素養的人,雖然在外行人眼里未必看得起她們。
菲菲,作為一名入行多年的小蜜蜂來說,自然深諳其中之道。憑借著風情萬種的美貌自然能把那些色字當頭的男人制得服服帖帖。在男人的酒色世界里游刃有余。
這種酒色場所曖昧盛行,誰也不會把酒后的情話當真,這是游戲規則里最最忌諱的。違反游戲規則的人,是沒有好運的。
一日細雨綿綿,菲菲下了晚班,剛開沒多遠。車胎突然拋錨,時至深夜,路上行人空空,車輛絕跡,求救無人。
這時已是凌晨兩點多鐘,剛喝完酒的雷鳴跌跌撞撞的從酒吧出來。臉色通紅,微微醉意使他全然不顧正在淅淅瀝瀝下著的小雨,他拉緊拉鏈,避免冷風再次從領口灌進來。
行至轉角,看到了路燈下正對著汽車一籌莫展的菲菲,便歪歪扭扭的走了過去。
雷鳴只朝她使了個眼色,就從后備箱里取出備用輪胎,鉆到了車肚子下面。
雷鳴這人,愛助人,愛逞能。見此情形,自然不會坐視不理。江湖人自然有江湖人的氣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常理之中。
輪胎在雷鳴的手里,不銷片刻功夫就輕松搞定。撐著傘站在一旁的菲菲,把眼前的這個男人看得個徹底。雨水和汗水混合著濕透了雷鳴衣服,顯現出他古銅色的肌膚,再加上棱角分明的面孔,立刻讓他芳心亂顫。關鍵是這樣的帥哥還有一副熱心腸,立刻讓她對雷鳴好感倍增。她想如果再讓他們再多呆會,她肯定會愛上眼前這個男人。
然而醉酒的雷鳴只想著快點回家,換好輪胎后,又急匆匆的踏入雨中。
菲菲還未來得及說聲謝謝,就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雨霧迷蒙里。
那段時間,雷鳴剛從醫院出來。終于不再需要面對那些令人厭惡的瓶瓶罐罐,遵照醫囑,壓抑自己的食欲和情欲。猶如被困許久的猛獸掙脫了牢籠,對周遭一切都充滿極高的興趣。也就常常混跡于各大酒吧ktv,買醉消愁。
酒吧里。
雷鳴一口氣干了三杯干味馬提妮,足夠烈,血管瞬間爆開,五臟六腑灼燒,心肝脾肺腎都蜷在一起,這種感覺才叫爽。
雷鳴呷了口酒,自在地打了個嗝,趴在吧臺上長長嘆了口氣,煩勞憂愁就此煙消云散吧,去他娘的愛情,去她娘的人生。他這樣想。
雷鳴準備開動第三杯的時候,被菲菲攔住了。
“先生,您喝的有點多了。”
雷鳴有點不賴煩,心想:酒吧里都是賣酒的,哪里還有人勸酒的,這不是自絕財路嘛。
雷鳴極不情愿地把視線從吧臺上的酒杯移到身邊的女人身上。定眼瞧了瞧,這一雙眼睛他非常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
雷鳴突然笑了起來,原來是你啊。雷鳴認出了她,即使只記得她那雙眼睛,他也能認出來。拼得就是他多年的獵艷本領,任何一個姿色的女人,從他眼里過一遍,就像刀刻在木板上一樣,再難相忘。
這一次的再相逢,兩人都始料未及。天注定還是緣分使然,顯然沒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勸酒的菲菲被雷鳴硬拉著,說是相逢不如偶遇,把酒言歡,再好不過。盛情難卻,菲菲不得不從。
此后,雷鳴每個周末的晚上都會光顧酒吧,特意來捧菲菲的場。雷鳴也會找菲菲喝上幾杯,聊上幾句。通常聊得正熱,意猶未盡之時,菲菲就不得不丟下他,去照顧其它客人了。當然雷鳴自個也不會落下,左右開弓,摟摟抱抱,談笑風生,開懷暢飲。
雷鳴每次喝到酒吧關門,如果能遇到個志趣相投的妹子可能會提前結束,直奔主題。可這種好事從來就沒有發生過。
酒后,獨自一人回家。通常都是半醉半醒狀態,不敢再喝的酩酊大醉,以免不省人事,躺在馬路中央過夜,第二天還要上頭條,這樣的經歷,人生有一次就夠了。
雷鳴這樣的浪子,把愛情看的很透徹。左右逢源,摟摟抱抱,不動真情。雷明像出現在這里的每個人一樣,為的是尋求一點點新鮮刺激。
雷鳴沒什么愛好,喝點酒外,還專愛打抱不平,看不順眼的事通通都管。干過不少奇葩事,也吃過不少虧。男人總是愛出頭,尤其是當面前站了個美女,正義感爆棚。
酒吧里魚龍混雜,經常有一些社會人士出入,吵吵鬧鬧那是常事。只要低個頭,多喝幾杯,也鬧不出什么大事。一群人酒醉之后拉著菲菲,逼她喝酒。雷鳴在一旁立馬看不下去,把她拉至身后,惡狠狠地盯著那群人。
一群人酒勁過頭,哪肯善罷甘休。雷鳴不由分說,上去就實實的拳頭砸在鬧事者身上。雖說雷鳴身材健碩,可面對四五個酒鬼亂舞著揮來的拳頭,也自然招架不住。你一拳,我一腳,打的雷鳴躲閃不及,鼻青臉腫。
菲菲見勢不妙,一聲怒吼,震得一群人愣在原地。立馬拉著雷鳴的手就往外跑,雷鳴沒來得及反映,只顧著讓她拉著,一個勁的往前跑,直到跑到一條僻靜的小巷,見沒人追來,才停下來,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雷鳴從沒想過這樣狗血的劇情竟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而且逞能不成反被救,真是尷尬之極。
菲菲看著他,笑著說:“你真傻,你不用替我出手的,我能應付的來,干我們這行,早都習慣了。”
雷鳴說:“我就是見不得別人欺負你。”
菲菲問道:“你是不是對所有女人都這樣?”
“也不是,那也得像你這么好看才行。”
“花言巧語,好色之徒。”菲菲嗔怒道。
“哪有?我這不是憐香惜玉,英雄救美嗎?”說著就把菲菲攬入懷中,嘴唇貼了上去。
菲菲用手擋住了他,兩人雙目相接。
“臭流氓,”說完,主動迎了上去。
兩人越吻越深,由小巷吻至臥室,衣物逐層褪去。天雷勾地火,交疊在一起。屋外星空媚人,屋內男下女上,春宵一刻,凡心欲動。
第二天一早,菲菲就不見了蹤影。桌上留下一張便條外加精致的早餐,上面寫著三個字:謝謝你。旁邊還畫了個笑臉。
雷鳴依舊每個周末晚都會去酒吧,但他們誰也沒有主動提起那天夜晚發生的事,只是都隱約覺得,有些東西好像在他們心中生根發芽了一般。那一晚后,雷鳴就開始很少喝酒,看到漂亮的妹子也不主動去勾搭。就在那坐著,看著菲菲。有時候坐累了,會去門外吹吹風,吸口煙。
空閑的時候,菲菲會拉著雷鳴去逛街。跑遍這所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去看風景,去拍照。像許多女人一樣也會去看婚紗,挑鉆戒。看到喜歡的就把雷鳴拉過來說,以后結婚我就要這個婚戒,不然我不嫁。
雷鳴說:“你要是喜歡,我送你一個。”
菲菲故作挑逗意味的說:“怎么,你想娶我啊?”
雷鳴靈機一動,反問到:“我敢娶,你敢嫁嗎?”
菲菲白了他一眼,“切,誰要嫁給你啊。浪子一個。”
雷鳴哈哈哈大笑,不再說話。
菲菲心中默念,哪天你若是真的愿意娶我,沒有這戒指,我也愿意嫁啊。
對一個游戲人間的浪子來說,這樣的要求似乎太過于奢侈。菲菲沒敢多想,能做好朋友已經很不錯。
之后,反倒是雷鳴,來酒吧的次數越來越少。往后的大半年時間里,就忽然憑空消失不見了一般。少了個人的生活無聊乏味了許多,而半年來,菲菲未曾主動聯系過雷鳴一次,她想她是留不住這樣一個多情浪子的。
日復一日,從深夜到凌晨,菲菲都在酒吧里邊工作邊等著這個男人的重新出現。然而她最終等來的卻是這個男人給她留下的一封信和一個首飾盒。
親愛的菲兒,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在另一個國度瀟灑快活了。那里應該天天有酒,我想我不會寂寞。原諒我的懦弱與自私,我沒有想到,在我生命的彌留之際還能遇到你。
你就這樣冷不防的闖入了我的生活,讓我重新對生活有了信心。可命運就是這么的不公平,病魔面前,我敗陣下來。幸運的是,老天讓你來過我的世界。對不起,這趟旅程我只能陪你到這里了。這里有你喜歡的戒指,送給你。
菲菲讀著信,早已泣不成聲,渾身顫抖,狂風吹散了頭發。她緩慢地打開首飾盒,把戒指戴在了手上。
酒吧里人聲鼎沸,孤獨者們繼續享受著啤酒,音樂和美女。
今晚不醉不歸,管它誰又會為誰醉,誰又會和誰睡。夜場里是沒有愛情的,違反游戲規則的人,注定是沒有好運的。
對不起和謝謝你都是我愛你,只是他們誰也沒有說出最后那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