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必讀——夢境指引鑄劍師人生轉變(下)

盧森堡王宮宴會廳的水晶吊燈將光芒折射成無數碎鉆,灑在周明深灰色的西裝上。他不安地調整著領結,感覺喉嚨發緊。周圍充斥著法語、德語和盧森堡語的交談聲,偶爾夾雜著禮貌的英語問候。侍者端著香檳穿梭其間,銀質托盤反射著冷冽的光。

"放松點,你看起來像要被送上斷頭臺。"林悅在他耳邊低語,手指輕輕捏了捏他的掌心。她今晚穿著一襲墨綠色旗袍,頭發挽成優雅的發髻,頸間只戴了一枚簡單的玉墜——那是周明用第一把"青霜"的邊角料為她打磨的禮物。

"我只是沒想到會有這么多媒體。"周明小聲回應。宴會廳一側,至少十幾臺攝像機對準中央的展示臺,那里陳列著他為盧森堡大公制作的禮劍"和鳴"。

"周先生!"一個洪亮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周明轉身,看見盧森堡大公亨利正向他們走來。這位六十多歲的君主有著軍人般的挺拔身姿,灰藍色的眼睛炯炯有神。"讓我為您介紹幾位朋友。"

接下來的半小時像一場模糊的夢境。周明先后見到了摩納哥親王、列支敦士登公爵和幾位歐洲古老家族的繼承人。他們對"和鳴"劍贊不絕口,更對周明描述的制作過程表現出濃厚興趣。

"您是說,這把劍的兩種金屬會'交流'?"摩納哥親王饒有興趣地問,手指輕撫劍身上鈦合金與折疊鋼的交界處。

"某種程度上,是的。"周明點頭,"不同金屬在加熱和冷卻過程中會產生微妙的互動,就像..."

"就像對話。"林悅自然地接上,用流利的法語解釋道,"周先生尊重每種材料的特性,讓它們找到最和諧的共存方式。"

周明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這三個月的法語突擊課程顯然沒白費。

宴會高潮是大公親自展示"和鳴"劍。當這位年過六旬的君主握住劍柄時,劍身突然發出一聲清越的鳴響,回蕩在整個宴會廳。媒體記者們騷動起來,閃光燈瞬間連成一片。

"這把劍認識它的主人。"大公驚訝地說,隨即做了一個標準的擊劍姿勢。出乎所有人意料,劍身在空中劃過的軌跡竟帶出一絲若有若無的藍光,像是靜電又像是幻覺。

當晚回到酒店,周明的手機幾乎被郵件和消息擠爆。有媒體采訪請求,有博物館合作邀約,還有十幾位收藏家的定制咨詢。

"看這個。"林悅捧著平板電腦跳上床,"推特上'和鳴劍'已經上了熱搜,有人拍到了那道藍光。"

周明盯著屏幕上的視頻片段,確實能看到劍身劃過空氣時留下的淡淡光痕。這不是燈光效果,因為現場沒有使用任何特殊照明。

"這不可能..."周明喃喃道。

"除非金屬真的記住了什么。"林悅神秘地笑了,"記得方教授說的量子糾纏理論嗎?"

周明正想回應,手機突然響起。是一個德國號碼。

"周先生,我是格哈特·馮·霍恩海姆。"電話那頭是低沉優雅的德語口音英語,"今天有幸在宴會上見到您的作品。不知明天是否有空共進午餐?我有件重要的事想與您商量。"

掛斷電話,周明皺起眉頭:"那個德國收藏家想單獨見面,說有'重要的事'。"

林悅正在查維基百科:"老天,這位馮·霍恩海姆先生可不簡單——工業巨頭,歐洲最大的私人兵器收藏館所有者,還是...哇哦,'鍛爐會'的榮譽會長?"

"鍛爐會?"

"一個國際金屬工藝協會,成立于文藝復興時期,會員都是頂級匠人和收藏家。"林悅的眼睛閃閃發亮,"森田先生和陳師傅兄弟都是名譽會員。"

第二天中午,周明和林悅在盧森堡老城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廳見到了格哈特·馮·霍恩海姆。這位七十多歲的德國貴族有著銀白的頭發和銳利的藍眼睛,西裝剪裁考究,領帶上別著一枚造型奇特的銀質領針——交叉的錘子與劍。

"那道藍光并非偶然。"格哈特開門見山,將一份文件推過桌面,"這是'鍛爐會'檔案室保存的資料,記載了十五世紀一位德國刀匠的類似作品。"

文件上是古老的德文手稿和一幅褪色的插圖。圖中一把劍在黑暗中劃出明亮的軌跡,與昨晚"和鳴"劍的表現驚人地相似。

"我們的前輩認為,某些金屬在特定條件下能夠'儲存'能量,并在適當時候釋放。"格哈特的聲音壓低,"而只有真正的'聽劍者'能喚醒這種特性。"

周明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水杯邊緣。他想起工作室里那些會"唱歌"的劍,想起歐冶子在夢中說過的話。

"您想說什么?"林悅警惕地問。

格哈特微笑:"我想邀請周先生參加下個月在德累斯頓舉行的'鍛爐會'年會。今年主題是'金屬的記憶與未來',您的經驗將是無價之寶。"

他取出一張燙金請柬,上面印著與領針相同的錘劍交叉圖案:"屆時會有來自世界各地的匠人和科學家,包括您認識的森田和陳氏兄弟。"

周明接過請柬,指尖傳來奇異的溫熱感,就像握住一把剛淬火完畢的劍。

回到工作室后,周明陷入了創作瓶頸。格哈特提供的古籍資料和"鍛爐會"年會的壓力讓他對自己的技藝產生了懷疑。他開始嘗試復制那種"光痕"效果,但連續兩周的試驗都以失敗告終。

"休息一下吧。"一個周末的午后,林悅強行關掉了熔爐,"你都快把自己烤干了。"

周明沮喪地摘下護目鏡,眼下是濃重的陰影:"我甚至不知道那道光是怎么產生的。也許只是燈光巧合..."

林悅沒說話,只是拉著他的手走向工作室角落的一個舊木箱。她打開箱子,取出用絨布包裹的一件物品——周明的第一件作品,"青霜"短劍。

"記得這個嗎?"林悅將劍放在周明掌心,"當時你說它'渴望成為守護的劍'。"

周明握住熟悉的劍柄,一種久違的平靜涌上心頭。這把劍粗糙、簡單,遠不如后來的作品精致,但卻蘊含著最純粹的初心。

"看看你走了多遠。"林悅輕聲說,"從這把小短劍到'和鳴',你一直在突破自己。那道光是下一個突破的信號,不是壓力。"

周明將"青霜"舉到陽光下,劍身映出他疲憊卻堅定的眼睛。就在這時,工作室里的其他劍器突然同時發出嗡鳴,像是在呼應這把最初的杰作。

當晚,周明久違地夢見了歐冶子。但與以往不同,這次的老者不是站在鍛造坊里,而是懸浮在一片星空中。他手中握著一把半透明的劍,劍身流轉著銀河般的光彩。

"看好了。"歐冶子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真正的劍,能斬斷時間。"

他將劍輕輕一揮,劍刃所過之處,星空像幕布一樣被劃開,露出后面更深邃的黑暗。在那黑暗中,周明看到了無數把劍的影子——有些像石器時代的燧石刃,有些像未來科幻電影中的光劍,還有無數介于兩者之間的形態。

"這些是..."

"劍的過去與未來。"歐冶子的身影開始模糊,"現在,輪到你了..."

周明驚醒時,窗外正下著傾盆大雨。他沖到書桌前,瘋狂地畫下夢中看到的景象,尤其是那把"能斬斷時間"的半透明劍。天亮時,他的筆記本已經填滿了十幾頁草圖和技術構想。

"這是什么材料?"林悅端著咖啡走來,好奇地看著一張特別復雜的圖紙。

"不知道。"周明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夢里它像是某種晶體與金屬的復合體,能同時存在于多個時間點..."

林悅突然拍手:"方教授!他上周發郵件說發現了一種新型金屬玻璃,特性跟你描述的很像!"

方教授接到電話后立刻趕到了工作室。這位物理學家比上次見面時更加興奮,眼鏡片后的眼睛閃閃發亮。

"金屬玻璃,或者說非晶態合金!"他打開筆記本電腦,展示一組分子結構圖,"傳統金屬是晶體結構,而這種材料內部原子排列是無序的,具有獨特的能量儲存特性。"

周明對比著自己的夢境草圖與屏幕上的數據,心跳加速:"它能被鍛造成劍形嗎?"

"理論上可以,但需要極端精確的溫度控制。"方教授推了推眼鏡,"不過...如果你的劍確實能產生光痕效應,那么金屬玻璃可能是理想的載體。它的能量傳導方式非常特殊。"

三人討論到深夜,制定了一個大膽的計劃:嘗試制作一把融合折疊鋼與金屬玻璃的"概念劍",探索金屬記憶的極限。方教授負責材料科學部分,林悅負責結構設計,周明則專注于鍛造工藝。

"我們需要一個名字。"林悅在會議結束時說。

周明望向窗外的夜空,雨已經停了,一彎新月掛在云間:"就叫'時隙'吧,時間的縫隙。"

德累斯頓"鍛爐會"年會的日子很快到來。周明帶著尚未完成的"時隙"劍胚和全套演示設備,與林悅、方教授一同飛往德國。格哈特親自在機場迎接他們,銀發梳得一絲不茍,黑色大衣襯托出挺拔的身姿。

"期待您的演講。"他幫周明提著設備箱,"今天會場有不少您的老朋友。"

鍛爐會的會場設在德累斯頓皇宮的一座古老廳堂內。高高的拱頂上繪著文藝復興時期的壁畫,長條形的會議桌旁坐著三十多位來自世界各地的金屬工藝大師和科學家。周明看到了森田、陳師傅和陳巖,還有幾位在專業雜志上見過的著名學者。

當輪到周明演講時,他的手心全是汗。林悅在桌下悄悄握住他的手,給了他一個鼓勵的微笑。

"金屬不僅承載記憶,還可能超越時間..."周明開始講述自己的發現,聲音逐漸變得堅定。他展示了"和鳴"劍產生光痕的視頻,解釋了方教授的理論,最后展示了"時隙"劍胚的設計理念。

會場一片寂靜。周明的心沉了下去,以為自己的理論太過荒謬。突然,坐在首位的白發老者——鍛爐會現任會長站了起來,開始鼓掌。緊接著,整個會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年輕人,"會長用帶著濃重德國口音的英語說,"你剛剛描述了鍛爐會追尋了五個世紀的圣杯。"

會后的小型展覽上,周明的展臺被圍得水泄不通。各國大師爭相觀看那把未完成的"時隙"劍胚,對它的材料和設計理念贊不絕口。森田擠到最前面,拍了拍周明的肩膀,眼中滿是驕傲。

"歐冶子選對了人。"老刀匠低聲說。

陳師傅和陳巖則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根據陳家祖傳的秘本記載,歐冶子晚年確實嘗試鑄造一把"能斬斷時間"的劍,但未能完成就去世了。

"那把未完成的劍被分成三部分,"陳巖說,"劍柄、劍身和劍魂,分別由他的三位弟子保管。傳說集齊三者,就能看到歐冶子最后的技藝。"

周明想起夢中那把半透明的劍,心跳加速:"這些部分現在在哪里?"

"劍柄在森田家族代代相傳,"陳師傅指了指自己的兄長,"劍身由我們陳家守護。至于劍魂..."

"在我這里。"格哈特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后,手中捧著一個古老的烏木匣子,"馮·霍恩海姆家族守護了它五百年。"

周明屏住呼吸。格哈特打開匣子,里面是一塊拇指大小的透明晶體,內部仿佛有星光流轉。即使隔著一段距離,周明也能感受到它散發出的能量——就像工作室里那些劍共鳴時的感覺,但強烈千百倍。

"它選擇了你。"格哈特將匣子遞給周明,"鍛爐會的使命就是找到能完成歐冶子遺作的人。"

周明接過匣子,晶體突然亮起藍光,與周明背包里的"時隙"劍胚產生共鳴,發出清越的嗡鳴。在場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注視著這神奇的一幕。

"看來我們的年會有新議題了。"會長微笑著說,"周先生,您愿意領導一個國際團隊,嘗試完成這把'時隙之劍'嗎?"

周明環顧四周,看到森田鼓勵的眼神,陳氏兄弟驕傲的微笑,方教授興奮的表情,還有林悅眼中閃爍的淚光。他深吸一口氣,感受著手中晶體的脈動,就像握住了一個等待千年的承諾。

"我愿意。"他聽見自己說。

那天晚上,在德累斯頓古老的旅館里,周明又一次夢見了歐冶子。這一次,老者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將手中的半透明劍遞給他,然后化作星塵消散。周明握住劍柄的瞬間,無數畫面涌入腦海——古代的鍛造坊、中世紀的歐洲劍匠、未來發光的武器實驗室...所有時空的鑄劍師似乎在這一刻連接在了一起。

醒來時,窗外德累斯頓的晨光正好照在床頭柜上的烏木匣子上。晶體在陽光下閃爍著神秘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一個跨越千年的故事,而周明,終于成為了這個故事的一部分。

德累斯頓圣母教堂前的廣場上游人如織。周明站在噴泉旁,手中緊握著那把小巧的時隙劍復制品,劍身在他掌心微微發熱。正午的陽光穿過教堂著名的圓頂"石鐘",在地面投下復雜的光影圖案。他看了看手表:12點整,距離艾琳娜說的時間還有三分鐘。

"在思考時間的意義嗎?"

聲音從身后傳來,周明轉身,看到艾琳娜·沃特斯站在那里。今天的她穿著一件復古的深藍色長裙,銀白色短發在陽光下幾乎透明,那雙異色眼睛比上次更加攝人心魄。

"我在想值不值得。"周明坦率地回答,"離開我熟悉的一切,去...什么地方?什么時代?"

艾琳娜微笑,眼角浮現出細小的紋路:"先看看再決定如何?"她伸出手,"拿著時隙劍,跟我來。"

周明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放在她伸出的掌心。剎那間,周圍的景象開始扭曲、溶解,教堂的巴洛克立面像被水洗掉的顏料般流走。一陣眩暈過后,他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巨大的圓形大廳中央。

大廳沒有明顯的門窗,墻壁由一種半透明材質構成,散發著柔和的藍光。最令人震驚的是天花板——不,那不只是天花板,而是一個浩瀚的、旋轉著的星圖,無數光點在其中流動、連接,形成復雜到令人窒息的網絡。

"歡迎來到時間織布機。"艾琳娜松開他的手,走向大廳中央的一個圓形平臺,"這里是所有時間線的交匯點。"

周明跟上前,發現平臺上懸浮著一個由光線構成的立體模型。近看才發現那是無數彩色絲線般的線條交織而成的網,每一條都在緩慢移動、變化。

"每一條線代表一個時間線,每一個結點代表一個關鍵選擇。"艾琳娜指向其中一個發光的結點,輕輕一觸,那結點便展開成一幅全息影像——周明認出那是他第一次夢見歐冶子的場景。

"這是你。"艾琳娜又指向相鄰的另一個結點,展開后顯示林悅正在翻閱古籍的畫面,"這是林悅。你們的線在這里相交,然后..."她的手指劃過幾條交織的彩線,"共同延伸出無數可能。"

周明屏住呼吸,看著那些線條分支、合并、有時甚至斷裂。在某些線上,他看到了自己接受艾琳娜的提議,成為時間旅行者;在另一些線上,他拒絕了,回到普通生活;還有幾條線上,他甚至從未做過那個改變一生的夢,依然困在辦公室里...

"這是什么地方?"周明的聲音有些發抖,"你們到底是什么組織?"

艾琳娜的手在空中一揮,景象再次變化。他們現在站在一個類似圖書館的空間里,但書架上擺放的不是書籍,而是一個個發光的晶體。

"時間守護者成立于人類發現時間可塑性的那一刻。"艾琳娜的聲音帶上了一種古老的韻律,"我們的任務是保護時間線的自然流動,防止人為的災難性改變。"她取下一個晶體,輕輕一捏,展開成一段動態影像——某個未來世界中,時間旅行技術被濫用導致的混亂場景。

"時隙劍不是第一件能影響時間的器物,也不會是最后一件。"艾琳娜嚴肅地說,"歐冶子比他所處的時代超前了千年。他預見到人類終將掌握這種力量,所以留下了這把未完成的劍——不是作為武器,而是作為警示。"

周明想起夢中歐冶子說的話:"劍如人心,可斬時間,亦可愈合時間。"

"正是如此。"艾琳娜似乎讀懂了他的思想,"我們需要像你這樣的人,周明。不僅因為你能制造時隙劍,更因為你選擇拆解它。這種克制正是守護者最珍視的品質。"

她引領周明穿過圖書館,來到一個較小的房間。這里墻上掛滿了肖像畫,有些是古代東方人,有些是中世紀歐洲人,甚至還有幾位穿著未來服飾的人物。

"歷代守護者。"艾琳娜介紹道,"我們尋找每個時代最理解時間本質的匠人、藝術家和科學家。"

周明在一幅畫像前停下腳步。畫中是一位白發老者,正在鍛造一把劍,面容與他夢中的歐冶子一模一樣。

"他是第一任東方區守護者。"艾琳娜的聲音輕柔下來,"也是我的導師,就像他將成為你的導師一樣。"

周明猛地轉頭:"歐冶子還活著?"

"在時間織布機中,'活著'是個相對概念。"艾琳娜神秘地微笑,"有些靈魂選擇留在特定的節點,成為時間的錨點。他一直在等你,周明。"

這個可能性像電流般擊中周明。跟隨歐冶子學習,穿越不同時代收集失傳的技藝,見證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鑄造時刻...這曾是他在最狂野的夢中都不敢想象的機遇。

"林悅呢?"他突然問道,"她會怎樣?"

艾琳娜的表情變得復雜:"那取決于你。有些守護者選擇完全投入職責,切斷與原來時間線的聯系;有些則會在任務間隙回去,但..."她頓了頓,"時間流動對不同步的個體很殘酷。你可能會看著她老去,而自己幾乎不變。"

周明閉上眼睛。林悅的笑容、她專注工作時咬下唇的習慣、她第一次握住"青霜"時眼中的光芒...這些畫面如潮水般涌來。然后他想起時間織布機上那些交織的線,其中一條特別明亮的線上,他和林悅并肩站在一個滿是劍器的工坊里,周圍是年輕的學徒...

"我需要看看那條線。"他睜開眼要求道。

艾琳娜沉默片刻,然后點頭:"明智的請求。"

他們回到主廳,艾琳娜在復雜的網絡中精準地找到了那條線。隨著她的觸碰,影像展開:十年后的周明和林悅共同經營著一家藝術工坊,不僅制作劍器,還有各種融合古今的金屬藝術品。畫面中,林悅正在指導一位年輕女孩設計劍鞘,而周明則在一旁調試某種新型熔爐。

"這是最穩定的可能性之一。"艾琳娜承認,"你們共同發展出一種全新的金屬藝術流派,影響了整整一代匠人。"

周明凝視著影像中兩人默契的互動,那種無需言語的理解,那種經過歲月沉淀的深情。然后他注意到林悅無名指上的戒指,和自己手上的是同款。

"如果我跟你走,這條線會怎樣?"

艾琳娜揮手關閉影像:"會消失。每條路都有代價,周明。"

大廳陷入沉默,只有星圖在頭頂無聲旋轉。周明感到時隙劍在口袋中微微發熱,似乎在提醒他自己的存在。他取出小劍,看著其中流動的光點,突然明白了什么。

"歐冶子最后為什么放棄完成時隙劍?"他問道。

艾琳娜的異色眼睛閃過一絲驚訝:"因為他意識到,真正的連接不需要斬斷時間。最好的劍不是武器,而是...?"

"紐帶。"周明接上她的話,想起歐冶子在夢中說過的這個詞,"連接人與人、時代與時代的紐帶。"

艾琳娜緩緩點頭,表情既失落又欣慰:"你已經明白了最核心的真理。"

"所以我拒絕。"周明堅定地說,"不是因為我害怕冒險,而是因為...我的藝術需要扎根在一個時代,需要與真實的人產生連接。林悅、陳師傅、森田、方教授...他們才是我真正的'劍魂'。"

艾琳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出乎意料地笑了:"歐冶子說你會有這樣的答案。"她伸手輕觸周明的額頭,"記住,時間之門永遠不會對你完全關閉。當你準備好的那一天..."

周圍的景象再次溶解,周明感到一陣墜落感。等他回過神來,已經站在圣母教堂前的廣場上,午后的陽光依然溫暖,游客的談笑聲依舊嘈雜。只有手表顯示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而他的口袋里,那把迷你時隙劍不見了。

回到酒店的路上,周明的腳步越來越輕快。他想起時間織布機上看到的那條明亮的線,那個可能的未來。不是作為時間旅行者,而是作為一個扎根當下的藝術家,與所愛之人共同創造、共同成長。

林悅在酒店大堂等他,一見到他就跳了起來:"你去哪了?我差點報警!"

周明沒有解釋,只是緊緊抱住她,聞著她發間熟悉的梔子花香:"我們回家吧。"

"回家?"林悅疑惑地看著他,"但鍛爐會還有兩天的議程..."

"讓他們研究拆解的時隙劍吧。"周明微笑,"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回國后,周明和林悅賣掉了城郊的大工作室,回到最初改造的老廠房。他們重新設計了空間,一半保留傳統鍛造區,一半改造成現代設計工作室。方教授成了???,帶著他的研究生團隊研究金屬共振現象;陳師傅和陳巖也經常來訪,兩兄弟的和好讓整個工坊充滿歡聲笑語。

一年后的春天,周明收到一個沒有寄件人信息的包裹。里面是一本古老的皮革封面筆記本,扉頁上用他熟悉的字跡寫著:"給最得意的學生——歐"。筆記中記載了歐冶子一生未公開的技藝心得,最后一頁則是一幅設計圖:一把造型奇特的工具,既像劍又像鑰匙,旁邊標注著"時間之鑰"。

周明和林悅一起研究這份禮物,最終創造出一系列名為"時痕"的藝術品——不是武器,而是探索金屬記憶與時間痕跡的雕塑。這些作品在國內外展覽中引起轟動,被譽為"21世紀最富哲學深度的金屬藝術"。

十年后的一個清晨,周明站在工坊門口,看著院子里年輕的學徒們忙碌。林悅走到他身邊,手里拿著一把剛完成的劍鞘,上面的紋飾融合了中國云紋與歐洲藤蔓圖案,正是盧森堡大公最新訂制的禮品。

"想什么呢?"她用手肘輕輕碰他。

周明笑著搖頭:"只是想起那個夢。"他伸手拂去林悅鬢角的一點木屑,"改變一生的夢。"

林悅假裝思考:"唔,我倒是覺得改變你一生的不是夢..."她突然吻了下他的臉頰,"而是我慧眼識珠。"

工坊里傳來學徒們的笑聲,熔爐的火光透過窗戶,在地上投下溫暖的光斑。遠處,新一天的太陽正緩緩升起,而屬于周明和林悅的時間,才剛剛開始流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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