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子摟的故事(二)

日子平靜而淡泊,穎每天一如既往地鶯歌小唱,歡快無比。只是少了阿英的身影,阿英跟林離婚后,只來了一次,拿走了她和兒子一切衣物,匆匆地和穎說了幾句話,終于解脫了,沒有一絲愁悵與留戀,相反,獲得新生般地神采奕奕,眼波滾過一浪一浪地柔情。你曾經不是愛林嗎?穎傻傻地問。生活不是電視劇,愛不能當飯時,那是浪漫的青春,羽化的美麗,在鍋碗瓢盆中,那些情愛早已消失了,只剩于清水煮掛面,一清二白。你不是很享受林的照顧嗎?那是沒有辦法,安慰自己的一種方式,麻痹著,堅持著,其實我早想離婚,那次家暴剛好點燃了導火索,不然,我還不知道,在將就的婚姻里呆多久呢!

穎佩服阿英的果斷,認清楚現實,毫不猶豫地結朿了長達七年的婚姻。阿英有工作,有父母撐腰,兒子父母帶,不操心,回到單身,自由而快樂。阿英走了,徹底消失在筒子樓,筒子樓的女人閑來無事,總喜歡談論阿英,好的不好的,都影響不了阿英的選擇。

林的日子,不咸不淡地,朝九晚五地上班,工作,休息。感情成了空白地帶,空蕩蕩的靈魂,還想著阿英,想著兒子,他們已從他的世界消失了。

林旁邊的鄰居,楊子和若溪,是一對時尚達人,浪漫而溫韾。若溪明目浩齒,潔白的皮膚,小巧玲瓏的臉上墜滿星晨,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大眼晴水波淋淋,漾滿無限柔情,精致的鼻梁,櫻桃小口,別致的耳環,都顯示出青春,活力,時尚,魅力無窮。在市里上班,每隔兩天,三天回來一趟,在車上要耗一個小時呢!神采飛揚,笑聲脆亮,如風鈴般給人一種美好的享受。

揚子是跑銷售的,換種說法叫壓運,跟車向各處運送炸藥,保證車輛人員安全,貨到了負責收款,跟對方談判等。工作輕閑,動動嘴,點支煙,溝通到位即可。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口才好,人緣好,會來事。出門一切開支,廠里報銷,工資比工人高一倍。廠里領導喜歡揚子,年輕,有魄力,遇事不怕事,能解決銷售一切難題。

楊子二十五歲,一米七五身材,細瘦,干煉,活潑,五官端正,有款有型,迷人帥氣。和若溪在一起郎才女貌,門當戶對,珠簾合碧,天造地設的一對。周末,楊子和若溪旅游,逛街購物,看電影,吃西餐,浪漫甜蜜,幸福充盈。

楊子和若溪結婚不到半年,從未見過他倆絆嘴,雙進雙出,筒子樓里的女人,羨慕若溪,漂亮,能干,幸福,美滿。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忌妒若溪的甜美。在一次回家的路上,發生了車禍。若溪從車窗里飛了出來,撞在石壁上,造成下身癱瘓,失去知覺,無法行走與站立。一次又一次地住院,楊子抱上背下,呵護有佳,感動了筒子樓的所有人,被他們純凈的愛情,不染塵世的庸俗感動。并且,他們的事跡登上了楚天都市報,溫暖感動了許多人。

楊子細心耐心地照顧若溪一年半左右,病情穩定下來,不用去醫院做治療。回到筒子樓,自己安摩。若溪沐浴著楊子的愛,依就笑容燦爛,活潑自信,陽光普照著心靈,脾氣溫馴,言語輕柔。揚子也是積極地鋪助治療,科學飲食,合理鍛煉。揚子更加堅毅,完美,在災難面前,不放棄,不妥協,踩著困難前行,對若溪噓寒問暖,關懷備至。那份淋漓盡致的愛,無私地奉獻,像夜明珠一般照亮了筒子樓陰暗的生活。

揚子的鄰居是燁,在辦公室上班,兩個人走得親近,很談得來。燁的妻子敏,瘦弱,矮小,長得不是特別標致,在超市上班,和燁很般配。他們的兒子上幼兒園了。雙方的家長都是農村的,誰也不嫌棄誰,日子溫馨,平淡,如時鐘,周而復始地旋轉著。

不知道是因為寂寞,還是別的。揚子和敏,雙雙出軌。小縣城本來不大,加上揚子和若溪名人效應,轟動了整個縣城。揚子和敏在賓館開房,被燁子撞見,而且,這頂綠帽子不知道戴了多久。燁子果斷地離婚,敏凈身出戶,搬到外面去住了。

揚子在若溪面前懺悔,請求若溪原諒。若溪想,男人是下半身動物,而且自己長久地不能滿足揚子的生理需求,得饒人處且饒人,況且,自己離不開揚子的照顧,習慣性地依賴揚子,離開揚子,怎么生活呢!若溪原諒了揚子的出軌。婚姻一旦有裂縫,就像雞蛋從里面壞,一點一點地坍塌信譽,變色,變臭,直到徹底的壞掉,不得不扔。

若溪的性情變了,一方面對自己下半身癱瘓的身體失望,一方面對揚子背叛,心萬念俱滅,行尸走肉般活著。臉上日積月累的風霜堆積成陰云,偶爾笑,也是苦澀的笑,裝莫作樣的笑。人要臉,樹要皮,若溪覺得筒子樓的人,看她的目光怪怪的,有同情,憐憫,有幸災樂呵,有模凌兩可的。若溪獨自咀嚼著,失去愛的痛苦,麻木得沒有知覺。不忍心譴責揚子,害怕失去揚子,不知道用什么來維系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

若溪自從車禍后,辦理了內退,每月領基本工資,公交公司一次性也賠了若溪很多錢,生活是無憂的,但是感情呢?若溪很茫然,無助,兩個人過和一個人過有什么區別嗎?父母健在,要幫哥哥帶孩子,若不是怕父母傷心,白發人送黑發人,若溪真想結朿這沒有價值的生命。活著,對別人是種累贅,對自己是種罰懲。

揚子感覺到若溪心理的變化,不敢看若溪清澈的雙眸,不敢品若溪若即若離的身影。若溪能夠獨立坐輪椅,出出進進,自己做飯,抄菜,料理生活。除了下半身,一切都完好無損。揚子和若溪之間,沒有戰爭,只有沉默,窒息得說不出話。愛是不能褻瀆的,神圣不可侵犯的,任何人出格了,傷害的不僅僅是對方,更多的是另一半,來自靈魂深處的體息相關的最摯愛的親人。那份深入骨髓的痛苦,時刻折磨著人脆弱的神經,寢室難安,心神不寧,崩潰……

若溪想明白了,向揚子提出離婚,不再糾葛愛恨情仇。揚子不同意,楊子內心深處依然愛著若溪,放不下若溪。揚子只想贖罪,在未來的日子里,更加殷勤地照顧若溪。若溪說,你走吧!我放手,是成全你,也是成全自己,愛不是占有,不是禁固。愛是有生命的,當失去生命的愛,免強在一起,也是一種無形的折磨,何不放手?給愛一條生路!

揚子隨車壓運,去了外地。讓若溪等著,回來再商議。誰知,發生了意外,車翻了,司機沒死,揚子卻去了另一個世界,當場死亡。

消息傳來,若溪哭得死去活來,若溪只想楊子過上幸福的生活,只想楊子快樂地活著。筒子樓里的人,全都來安慰若溪,生死皆有天命,誰也無法阻止意外的發生。

若溪隆重地安葬了楊子,也安葬了一位女人全部的愛。生命如同流星,楊子始終留在若溪心靈的蒼穹里,陪伴和溫暖著若溪的生活。

若溪搬走了,徹底告別了筒子樓。用楊子生命換來的錢,在父母家附近買了房子,一樓,出行方便,若溪的生活完全自立,好好地活著,替揚子和自己活著。

筒子樓里的故事千變萬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大家在一起和平共處,相安無事,津津樂道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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