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觀經濟學以資源稀缺為前提,即人的欲望無限而資源有限,因此我們可以看到即便存在
市場出清、完全理性、充分信息的假設,人也不可能得到滿足。
好吧我不是學這些東西的,我也什么都不懂,我只想說:人活著就是個悲劇,而那些我們所熱愛、信仰、感動的事物、思想都不過是沒有意義的。這句話乍看起來也許顯得狂妄悲觀,但是仔細想想,當這些所謂的“積極”退潮之后,剩給我們的又是些什么?蘭亭集序中有一句“向之所欣,俯仰之間已為陳跡”,現在看似再美好的事物到最后也許都會變成另一個模樣,而我們也許只能不斷回憶,或者說強迫自己去看自己所相信的“真實”。當然,我們甚至無法憑著自己引以為傲的理性去真正看清這個世界,即便拋開缸中大腦之類無法證實的猜測,對自由意志是否存在的證明也足以使我們陷入二律背反的窘境。在這個問題,我想康德的態度是可取的(但并非唯一),即
把無條件者不看作認識的對象而視之為道德信仰
的目標。
因此,我并不贊同米蘭昆德拉在其作品中的觀點。正如加繆所說,他的作品帶有存在主義色彩,但并非存在主義。所謂存在主義色彩,恐怕應該是說他看到了人生、命運無意義的本質,卻走上了享樂主義的道路,把人們對命運的一切反抗都化為虛無,只承認現時的享樂。我們當然不能說他是錯的,但我更加認同加繆的觀點,面對無意義的人生和一片黑暗的世界,我們應當藐視這一切,試圖(雖然終究失敗)為自己創造意義,反抗這個世界的冷漠,而這樣一種荒誕的行為賦予了人人性,使人獲得尊嚴。
生命不能承受之輕中的薩比娜是反叛的,可她究竟在反叛什么呢?讓我記憶最深的是她對媚俗的看法,在她眼中,人們所推崇追求的一切都是媚俗的,因為她看清了人生乃至人類的悲劇本質,而人們卻用并不存在的事物來迎合自己,這讓她無法接受,以至于不斷逃避卻又無路可逃。這樣的清醒卻又不夠清醒的人恐怕終究無法逃脫自我毀滅的結局。僅僅因為媚俗的背后是不可能的事物,媚俗就是無知懦弱的表現嗎?
我想并非如此,媚俗既是對不存在事物的依戀,也恰恰是對他們的勇敢追求,而這種追求過程中的苦難和追求結果的必然失敗則體現了人的尊嚴,也是西西弗式幸福的源泉,正如那個迷戀上自己命運的米雷克。
薩特曾以“他人即是地獄”駁斥加繆反抗的觀點:人們個人對命運的反抗終究會傷害到他人。這個觀點并沒有錯誤,但人們為了互相連結而創造的愛與理解又何嘗不是反抗。或許反抗并不只是冷冰冰的或是要拋灑熱血的事物,對生活每一次細小的感動,對他人的每一次幫助,對未來的每一次暢想即是對冷酷命運的藐視與反抗,世界上既然沒有美好,便用我們卑微的生命來創造,即使到最后終究沉淪,也能說不虛此行。
自然,沒有不后悔的人生,
面對堅如磐石的命運我們無法改變太多,但是至少有那么一剎那讓自己將渺小踩在腳下,至少在肉體精神遭受命運摧殘時讓靈魂在沉沉夜色里如星般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