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蕾:傲骨天成
曾有人驚嘆,婁燁的攝影機鏡頭怎么能承受住郝蕾這樣的凝視而不碎裂
郝蕾有著中生代女演員中不多見的明艷氣質,而她的自我評價也同樣直白而熱烈:
最有名的一句就是,“我站在哪兒都敢說我是一個好演員”。
談到自己的業務水平,她說自己不想當明星,而要的是“能寫進電影教科書的表演”(魯豫有約);她認為自己天生就是為表演而生的雄鷹,只需要專注表演,不需要像平庸的大雁一樣為瑣事分心(每日人物)。
甚至她曾經自比李清照:“我應該是李清照轉世,她把所有的情感都寫成了詩詞,我把所有的情感都演成了戲。”
這些比喻聽著一個比一個中二,可是看過郝蕾的戲后,沒人會質疑她怎么那么敢給自己扣“好演員”、“表演藝術家”的帽子。
因為她就是。
郝蕾把情感演成戲不是說說而已。她太擅長在戲里投入120分的熾熱,塑造為愛破碎的癡狂女子。
比如很多人童年記憶里,《少年天子》里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她扮演的善妒、作死、神經質、最后發瘋的靜妃。
一個特別不討好的反派人設,卻在她充滿靈氣、精準拿捏分寸的演繹下,讓觀眾驚嘆她嬌美外表下兇狠的爆發力,也無比憐惜她被欲望摧毀的命運。
而那時,能和老戲骨潘虹叫板也不落下風的郝蕾,不過24歲。
這么多年里,郝蕾一直不是一線演員,卻塑造了許多個鮮明的、經典的影視角色。
話劇《戀愛的犀牛》里,她是嬌蠻任性的明明,也是最經典最難以超越的一版;電影《親愛的》里,她是丟了孩子后刻骨悲傷的母親;最近的電視劇《情滿四合院》里,她又是歷盡人間百態的普通婦女。
曾有人形容郝蕾演技的精湛和細膩時說,“她就是不說話,也能演出千軍萬馬”。
所以郝蕾那些毫不掩飾的自信話語,其實都是凝結著為戲癡狂的執念。觀眾從她那些動情至深的角色中抽離出來再去看她的自我解讀,這種執拗的追求反而更讓人覺得格外迷人和可貴。
所以,有些話讓繡花枕頭說出來可笑,有些人說出來卻無可指摘。
這樣的演員不吝惜夸贊自己,坦率地表達自己對成就和外部肯定的渴求,言談舉止間自然而然地、愿意并敢于展示自己的實力。
我們的傳統文化本是崇尚做人謙遜、低調,要懂得收斂鋒芒,可是這樣的人展現出強大的自信氣場也同樣討喜。
因為說到底,“實力”二字讓他們有資本自信,也奠定了他們的自信能討觀眾歡心的基石。
同時,這種自信又會因為觀眾的監督,而不會過分膨脹。畢竟,觀眾又不是瞎子——誰的能力配得上自己的口氣,誰又是睜眼說瞎話,區別一眼便知。
有真本事支撐的自信,是錦上添花的迷人品質;沒有真材料支撐的盲目自信,就是一盤沙。
都不用走兩步,一張嘴就散了。
在當今的娛樂圈,“敢于自信”的特質其實是非常寶貴的,它已經斷檔了許久。被火熱吹捧的,是謙遜人設。
明星為人謙虛當然沒有錯,可是現在粉絲之所以急吼吼地維護、吹捧愛豆謙虛的形象,真實原因卻耐人尋味——
因為他們也知道,自己家那位的真實水平,哪配得上什么自信滿滿的豪言?說話稍不謹慎,都只能是滑天下之大稽。最穩妥的做法,就是做個謙遜的小白兔。
因此,我們難以見得哪個年輕的實力派能堂堂正正地站出來說自己很棒,反倒是滿屏幕都是草包一臉誠懇:我一直在學習(從未有進步)。
可是作為被惡心了太久的普通觀眾,我們真寧愿看好演員盡情彰顯他們的自信,看他們堂堂正正地碰撞、飆戲,也不想看滿屏幕的草包拿謙遜當擋箭牌了。
因此現在,那些神采飛揚的實力派要是能多些機會“張揚”,倒好了。
章子怡:人戲合一
章子怡會演戲,更重要的是每場戲都認真的去演,扮白蛇時連蛇精吐舌的小細節都提前設計好,雖然不一定在節目里能用上——業務能力過硬、職業素養超高,這比任何人設都圈粉。
2013年章子怡接受了南方周末的采訪,她回憶起2000年自己演玉嬌龍時很被動,“沒有想過會不會演戲,只是想能不能完成他人的要求。我不想讓李安導演失望,我不想讓別人看不起我。”整個過程就是在不斷給予、不斷給予。
而到了5年前演宮二時,相反的,章子怡丟掉了很多多余的東西。“你的內心足夠強大和足夠有自信的時候,你才會不去考慮所謂的表演是什么,你整個人和她是融合在一塊的。”
所以表演上,章子怡經歷的是一個逐漸遞減的過程。把得失放下,讓角色進來,這并不容易。從丑聞中翻身,章子怡靠的不是緋聞、人設,而是演技。這大概是這個流量明星時代里,我們最需要的故事了。
(下文首發于2013年《南方周末》)
2013年的秋天,對章子怡來說,有三件大事:
公布和汪峰的戀情;獲得臺灣金馬獎最佳女主角獎;拍攝吳宇森的《太平輪》。
前兩件是“第一次”,后一件是常事。
章子怡獲得過百花獎、金雞獎、華表獎、香港電影金像獎。臺灣金馬獎,她曾經兩次入圍最佳女主角——第2部戲《臥虎藏龍》和第7部戲《2046》。
章子怡以“宮二”獲得最佳女主角,完成了華語電影表演獎項的“大滿貫”。
“宮二”是章子怡第18部電影《一代宗師》里的角色。《臥虎藏龍》的導演李安,也是這次金馬獎的評委會主席,在章子怡獲獎之后,對她說:“宮二這個角色是你值得一輩子驕傲的表演。”
在章子怡的世界里,她演過的所有角色,所有的“她們”,都是她的朋友,她看著“她們”、陪著“她們”。
“我不知道未來是不是還有機會,在我最適合的時間,碰到這些最適合的角色。”章子怡站在上海的片場,告訴南方周末記者。
問:你還記得你遇到“玉嬌龍”時是什么狀態嗎?
章子怡:那時候我沒有什么表演經驗,所有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最真實的,最不加修飾的,是那個年齡段的一種光彩、一種青澀,一種初來乍到的好奇。這在玉嬌龍身上,可以畫上等號。好的導演,有能力的導演,他會在演員身上挖掘很多,你自己并不知道的……那時我是什么狀態,我可能也不太清楚,我就是有那個意識,我不想讓李安導演失望,我不想讓別人看不起我,覺得我不好。所以會很費力氣去學那些武打戲,去練功,每天工作量也很大。每天很早就去片場,大家怎么安排你,你就怎么樣做,覺得很被動。
問:是很被動還是很較勁?
章子怡:我覺得較勁是心里面的一種力量,就是一口氣。我說的被動,是很多時候,你不知道何為表演藝術,怎么去分析一段戲,怎么處理一段臺詞,所謂的表演節奏是什么,我都不懂得怎么去處理。
問:“玉嬌龍”的年代,你還沒有得到那么多,還處在一個需要往兜里揣東西的年齡段。
章子怡:我拍第一部戲的時候是傻傻的。拍第二部戲的時候,沒有想過會不會演戲,只是想能不能完成他人的要求。只是在不斷給予,不斷給予。整個表演的過程是一條很漫長的路,這條路上,有成功的時候,也有失敗的時候。成功的,是這些角色,因為電影是一種集體的創作藝術。對我來說,表演是一種積累,跟成長經歷有特別直接的關系。我覺得人生如果有這么一些瞬間讓人難以忘卻,也許就是因為某一個角色,我幸運是因為我有這么多美好的角色,這是你的驕傲。一個演員,碰到一個非常完美的角色,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問:到了“宮二”呢?
章子怡:到了宮二的人生,我覺得是生命力在逐漸地發光、逐漸地爆發,但在表演上,是一個逐漸遞減的過程。這個時候的表演是要褪去表演痕跡,尺度很難拿捏,有太長時間和太多人生的感悟,跟這個角色又結合在了一起。
也是在最適合的時間,我遇到了宮二。那個時候,我對表演已經有了很大的自信和能力去把握她,我們丟掉了很多多余的東西。你的內心足夠強大和足夠有自信的時候,你才會不去考慮所謂的表演是什么,你整個人和她是融合在一塊的。這落到表演上,是用遞減在進行創作。
問:王家衛拍《一代宗師》之長,長到這個時間足以讓演員發生改變。從最開始你接到這個片子,到最后宮二出現在銀幕上,包括你對她的理解,發生了哪些改變?
章子怡:王家衛導演是沒有劇本的,他的腦子里可能會呈現一個完整的藍圖。而我們只擔當影片的一部分職責,無論是演員也好、美術也好、攝影也好,大家并不能完全知道導演想要表達什么。我們就像一張白紙,導演想畫什么,我們就隨他去,我們會給他最大空間去完成他想要的東西,隨時可以跟著人物走。
人物到底是什么走向,可以是王家衛的步伐,也可以是宮二的步伐,我們在拍攝過程中其實所經歷的故事,遠遠多于大家在銀幕上看到的。比如她老年的孤獨,她形容自己“有翅難飛”,觀眾看不到,可是我拍過,我陪她走過這些人生,我活在過她的世界里,我對她更加理解。
最難駕馭的一場戲是,我跟梁朝偉——葉問先生道別的一場戲。其實那個時候,我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演”,我只把我要講的話,準確地表達出來:宮二走到生命的盡頭,回首看從前的一切,她的感情,像冰凍、冷藏后,細細融化下來的水滴一樣,慢慢流下來,是冰冷的水,但她又是有溫度的,有自己情緒的……這個戲,如果不是在王家衛的鏡頭里,我覺得肯定傳遞不出那種與往昔斷絕的撕裂的痛。
問:你陪宮二走過得更多,你認為宮二哪些選擇可能是錯了?
章子怡:(嘆氣)在她的人生觀和價值觀里,我覺得她是義無反顧的,即便是錯。
她晚年回到香港,其實可以重新生活。她身邊的那個大管家還在奉勸她,說你當年的奉道也過去那么多年了,沒人知道,也沒人計較,只要你的心可以重新來過。但她還是信守承諾,她說:天知道,地知道,我父親知道。
在她骨子里,她的世界里,直到她死去的時候,她都沒有后悔過。我覺得她的人生就是,當你選擇了這樣一個人生,就要去面對它。無論這中間會面對什么樣的痛,一切都是你選擇的。
問:但她父親也給過她另一種選擇,遠離江湖。你覺得宮二的倔強和頑固,是你一開始就能理解的嗎?
章子怡:她父親不是一般人,早把丑話放在前面,沒有復仇,也許她的命運也就不會這樣。一開始我不知道這個人物的命運是怎么樣的。一般別人懷胎十月,我們懷胎可能三到四年,長時間體會感受下創造出的人物,會更有厚度、有靈魂。這個過程中我也在成長,我的命運也在起伏,這都是很微妙的狀態。如果不是在王家衛的電影里,也許我一輩子都感受不到,或者說不會想到回頭來看。
問:你現在回過頭看你,你覺得自己哪里更加成熟了?
章子怡:(嘆氣)我覺得這種東西很難分類,哪一部分就成熟了,哪些還是從前的自己。我覺得人長大了,是整體的成長,是看待問題的多面性,可能就會體現在很多細節上。
問:比如?
章子怡:在宮二身上,或者在我身上,都是“知其命,生死不能易其心,失得不能易其志”。你在什么境遇下,無論是好事還是橫禍,能包容什么樣的事情,都跟你的本心有很大關系。
問:我可以理解為“你在不知不覺中放下了得失”嗎?
章子怡:得失,其實就是在最不經意的時候發生的讓人或者歡樂或悲傷的事情。當你都經歷過了也就不會那么在意了。
我的心都是一樣的,不管得到還是失去,不管贊賞還是詆毀,都不會因此而沮喪或者忘乎所以。我只是在享受著,電影或者我的那些角色給我帶來的享受。這是我最看重的。
問:你怎么看待玉嬌龍對李慕白的感情?這段感情同宮二和葉問的感情有類似之處,都發生在對方有穩定、成熟的家庭關系里,而她們對這些平靜的關系,是石子也罷,是巨石也罷……
章子怡:我沒想過。我覺得是最初萌發的感情,她可能都不確切是愛情還是向往,是很模糊的情感。玉嬌龍對李慕白是一種迷戀,有點望眼欲穿吧。
問:望眼欲穿是說永遠得不到嗎?
章子怡:她心里有那種小澎湃,但那又是另外一個世界,可能就是少女情懷吧。宮二對葉問的感情,她不是說過嗎:我在最好的時候遇到你,是我的運氣,可惜我沒有時間了。我想這就是她人生當中最大的遺憾吧。我相信葉問對宮二的情感也有很強的戲劇性。你還記得那顆紐扣嗎?那顆紐扣,其實就代表了葉先生對宮二的那份情。他心里有過她,當兩個人是真正可以面對彼此的時候,一個是沒辦法完成,一個是沒時間做到,只不過我覺得很多時候都是事與愿違。他們之間沒有恩怨,有的是一段緣分,最后所有的感情,都集中在了那顆紐扣身上。
問:你最在意感情中的什么部分,是一段時間的真誠、轟轟烈烈;還是長相廝守;還是其他什么?
章子怡:我從始至終都渴望有家庭,這是我沒有變過的。我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么,但我始終希望有一個溫暖的家,有老人長者,有孩子,有家庭。
愛上一個人,你就要花時間去了解他,才知道他是不是可以陪你走更長路的這個人。所以我們才會有相愛、戀愛、失戀的過程,這個過程不光是了解對方,也是一個了解自己的過程。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兒,冷暖自知。
完美的情感該是讓彼此變得更豐滿,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問:就是兩個人在互相取暖,無論外面發生什么,回到家,我們至少都還有對方。
章子怡:我覺得任何一段感情,任何一個家庭也是這樣。家為什么是一個港灣,一個庇護所,一個取暖的地方,就是因為相互給的溫暖、給的力量,是很強大的。我想有過愛的體驗的人,都是能夠感受的。
從這些采訪中,我們能看到,愛豆和演員本來就是兩種不同的物種。
愛豆,是將自己活成一個角色,俗稱“人設”,滿足粉絲的期待,熱搜才是他們的業務重點。
演員,則是要全情塑造人物,有自己的審美追求,有志成為“藝術家”的創作者。
兩頭都要占,又不付出相應的努力,未免太貪心了點。
就像章子怡的點評,把自己毫無保留地奉獻給一個角色,才是演員最值得敬畏的一個地方。
真正的投入不需要太多環境的襯托。
任何一個行當都是細微之處見真知。
段奕宏:千面戲魔
去年,段奕宏曾憑借《烈日灼心》入圍百花電影節,只可惜最后因不敵李易峰而無緣最佳男配。
如此戲劇化的一幕,真是要感謝這有生之年了。
但就在前兩天的東京電影節上,段奕宏憑借《暴雪將至》摘得了影帝。
這次不用可喜可賀,因為他是實至名歸。
趙薇:“在評審過程中,我們用最短的時間,五位評審達到了一致認可。”
段奕宏:“直到今天我還認為我的表演仍然有著局限,但是我很開心,我開心的是我沒有走到窮盡的那一步,我還可以再走下去。”
包括《烈日灼心》里的伊谷春,其實就是辛小豐的陪襯,結果硬是被他演成了雙男主。
還有那部《風聲》,算下來也就兩分鐘的戲份。
可沒成想,每一秒都淋漓盡致。
之前我在知乎上看到過一個回答。
有人問,如何評價段奕宏的演技?——
“看眼神。”
別人演戲,導演都是不停的給人加臺詞,加動作,生怕某些情緒詮釋的不到位。
但到了段奕宏這里,導演只會想要給他剪臺詞。
啥也不用說,只要垂垂眼就能表達出那些文字,簡直再省心不過。
段奕宏常說,戲比天大。
作為一個演員,他甘愿為戲為奴。
別不相信,他后來真是這么去做的。
相比那些所謂的數字先生和數字小姐,就像段奕宏所說的那樣,作為演員,不敬業必被淘汰,就算是紅了也走不了多遠。
所以他從來不擔心自己——
只要你有干貨,又有什么好著急的呢?
他可以三年只接一部戲,相比名利,他更重視作品的質感。
就算在休息之余,他也不忘在旅行和讀書中,增加自己對表演的感悟。
不念過去,不懼未來,就像他所演過的那些角色,結束了就一定會再次重新開始。
老段說,我想做一個不斷提高自己的演員,成為別人是不可能的。
作為一個職業演員,還真不能把詞說對,把錢數對就完了,得有一點價值的東西。
我們看到了很多優秀電影的優秀表演,我們得敢想,中國演員得敢想。
現在我們看英劇美劇,好的東西就是讓人過目不忘,一提起來我的天,那個劇太棒了。
觀眾已經是這樣的要求了,咱們職業的創作人員不能封閉自己。我們得縱向橫向比較一下,一比較咱們還是有差距啊,得有這種進取心。
千萬不要小看現在的觀眾,我相信現在觀眾的鑒賞水準都是很高的,因為我也是為這樣的觀眾服務的。
魏宗萬:老戲骨
和很多年輕演員相比,老戲骨才是真正的“戲精”,不僅能救戲、會搶戲,而且連一個小手指頭都是戲。可以說,一部戲再爛,但有老戲骨,也總有可看之處。
因為表演出神入化,很多老戲骨你雖然叫不出他的名字,但你卻能喊出他扮演的角色:誒,這不是電視劇里的XX嗎?
演壞蛋人人喊打,演司馬懿比倪大紅還牛
他是《三毛從軍記》里的老兵油子,老鬼
早在1992年,54歲的魏宗萬就是圈內公認的老戲骨了。憑借這個角色,魏老獲得了當年的金雞獎最佳配角獎。
他是《三國演義》里的司馬懿,沉著、老練、隱忍、奸詐表演的深入骨髓。
他還是《水滸傳》里的高俅,一個不動聲色、略施詭計就讓梁山好漢死的死傷的傷、人人痛恨的大奸臣。
但這些并不是因為魏宗萬天生長得像壞蛋,而是演技入木三分帶來的錯覺。實際上,魏老演起喜劇來也絕不含糊。
還記得“彈棉花”之歌么?魏宗萬在《巧奔妙逃》中飾演一個彈棉花的老農民。
在《愛情公寓》中演一個蹭吃蹭喝的老人。
有網友曾經這樣形容魏宗萬的演技:他不是戲骨,他是“老戲妖”。而成為“戲妖”和多年話劇舞臺的磨練不無關系。魏宗萬曾在上海人藝跑龍套跑了十年,演的都是路人甲乙丙丁。
我當時,第一不是黨員,第二父親是右派,第三家里又窮,穿著打補丁的衣服,長得又難看,臉上有‘桔子皮’,而我又不是什么喜歡拍馬屁的人。在上海人藝演了十年的龍套,不是土匪特務甲乙丙丁,就是地痞流氓甲乙丙丁。
魏老說自己得到過侯寶林大師的指點,并奉為演戲的精髓。
1989年,我演了個小品《單間浴室》,得了上海市小品大賽一等獎。侯寶林老先生聽說了,讓我單獨給他演一回。演完后,老爺子笑了,還給我寫了四句話:‘恰到好處,留有余地。寧可不夠,不要過頭。’我把原稿裝裱好了,一直藏著。演戲的精髓,就在這里頭。
——魏宗萬
老戲骨們為什么演的好?其實不光是態度原因。
跟現在那些活躍在娛樂圈的演員不同,老戲骨們往往有過豐厚的舞臺功底。最近熱播的綜藝《演員的誕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誰是有演技的。舞臺上的短短十幾分鐘,往往比十幾集電視劇還要磨練人。
在舞臺上,沒有深厚的表演功底是不行的。
影視劇可以cut很多遍,導演可以教你擺姿勢,一條不行拍十條、二十條,但是話劇不行。在任何一場戲里,一個場景走錯,一個臺詞說錯,一個動作做錯,就是演出事故。
影響最小的,是個人大段臺詞,比如獨白的開頭和中間。這種情況下,觀眾的注意力集中在這個演員身上,其與其他演員的交流極少,說錯臺詞幾乎不會產生連鎖反應,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這里還有兩種可能,一是名劇名段名臺詞,當代話劇不像京劇等程式化的劇種,一張嘴就被觀眾挑出錯喝倒彩的情況極其罕見,但是哈姆雷特張嘴就來:“生活還是毀滅?”這就是演出事故,沒得救了;二是非名臺詞,這種情況可以用生活常識判斷,如果吞字、挑字,卡殼、大舌頭、詞語說錯、車轱轆話……了,明顯就是“這個人說錯話了”,那么依然是演出事故。
——@星殿/知乎《話劇演員說錯臺詞怎么辦?》
話劇很辛苦,但正是這種磨練,造就了好演員。這也是很多演員放棄高片酬的影視劇,投身話劇的原因。
演員是演內心,不是演外形。無論什么年代、是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員其實都懂這個道理,只是舍不得自己去下笨功夫。黃志忠演海瑞時,殺青半年都沒從角色中抽離,精神恍惚了許久。
但這種費力的笨功夫真落伍了嗎?據業內公司調查,說經過幾輪大戲轟炸,流量明星們的號召力正在下降,老戲骨逐漸回潮。如果將外表當做最重要或唯一的產品,觀眾看膩真是遲早的事。
大浪淘沙,只有這些為戲而狂的演員,才能真正演活角色,并且永遠留在觀眾的心里。
而剩下的渣滓們,就隨風散了吧。
重要的事說三遍:不是原創不是原創不是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