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以后,你是我的男朋友

【1】

總要等到過了很久,總要等退無可退,才知道我們曾想躲開的人,在后來的日子里很難再遇到了。

“你為什么要回來?”

楚言回到海南后第一次約我見面時,我問了他這個問題。

就像當初他執意想出國留學收拾東西時,我拽住他的箱子問他:你為什么要走?

只不過這一次他沒有沉默,迎著撲面而來的海風,天色漸暗,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覺得他的聲音清淺如昔:回來找東西。

這句話讓我沉默,可我不能沉默太久,有些話必須現在說出口,捋了捋被風吹亂的發絲:“前些天大頭過生日的時候,我去了,我掰著手頭算了一下才發現原來我已經吃了他整整14個生日蛋糕了。然后我立馬就意識到原來二十年的時間,我在這個圈子里都把自己耗老了…”

我還沒說完,楚言就竟自打斷了我的話,然后遞過來一個盒子:你最喜歡的巧克力。

不用打開我也知道它是什么牌子,就像清楚此刻眼前楚言的每一個神色都表露了什么樣的情緒。

“如果三年前,有人送它給我,無論什么樣的事情,我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可是楚言,我長大了,不再是那個你拿巧克力就能哄好的小女生了。”

……

【2】

我和楚言認識十五年。

我們長大的那個小城靠著海邊,風里都會帶著一股海水的咸。

我一直記得第一次見楚言時的場景。

同桌腦袋很大,身材雄壯,于是我給他起了外號“大頭”。

有天早上在門口,大頭看到我立馬跑過來,身后跟著一個男生,個子比他矮一點,穿著藍白校服有點撐不起來。可是他別在胸口的那顆藍色五角星真好看。

“黎靜,他叫楚言。楚言,這是我同桌黎靜。”或許我的視線太專注,大頭自顧自的充當了一下介紹人的角色。

“哦。”我反應過來,喃喃的應了一聲。

“快走吧,上課鈴馬上要響了。”一直沒什么表情的楚言說話了。

后天大頭說,楚言是他玩的最好的朋友,穿開襠褲在一個院子里長大的,因為他們的爸爸是同事。

我說:哦。

心里還是想著那天早上看到的那枚胸針。

真好看吶!

就是這樣的楚言,開始出現在我以后的生活中。

【3】

小孩子之間的關系永遠是一回生,二回熟,在一起玩了幾次之后,我和楚言就熟絡了。

楚言從來不和別人一樣喊我黎靜,他總是“阿黎阿黎”的喊我。

小學六年,我、大頭、楚言組成了一個牢固的鐵三角,作為鐵三角唯一的女生,我享有很多特權。比如:數學太難就賴著大頭給我講題。作文不想寫就賴著楚言幫我寫。

以至于拍畢業照那天楚言指著我感嘆:大頭,當初你是不是也覺得她是個禍害,才找我來替你分擔一半。

大頭撓了撓頭:哪有哪有…

那天我們拍了很多照片,全都是沒心沒肺的大笑,大頭露著大白牙,楚言揚起嘴角,而我頭發被他們倆揉的亂糟糟。

初中,我們依舊是鐵三角,每周一起去學校,一起回家。大頭開始變瘦,楚言開始長高,只有我保持著原來模樣。

我依然每天賴著他們幫我做題,晚自習一起趴在樓梯欄桿上瞎掰,大部分時間我和大頭在聊,楚言會時而來句雷人的評語,讓我倆笑的東倒西歪。

歷歷在目的場景,卻有種時光走的太過匆忙的傷感。

【4】

十四五歲,我們三一起上了高中,大頭變得更瘦,楚言長得很高,我也開始有了變化。

比如我再也不會每天賴著他們幫我解決難題,因為我們三個人在三個班,不過楚言的班離得近,在我們班隔壁。

有些情感也開始微妙的滋生,人也容易叛逆。

我的叛逆在對待楚言時體現的很徹底。那段日子我經常會沒有源頭的發小脾氣,對他進行語言攻擊,他看在眼里,什么也不說,還是像往常一樣待我。

那天在食堂里,老樣子,他和大頭打飯,我占座,我看著我面前餐盤里的木須肉和炒豆角,忽然間覺得刺眼,前幾天看到的那個場景莫名又出現在我腦海。下一秒就把盤子一推,筷子一撂“不想吃了,我回班寫作業去。”無視了身后大頭在喊:你不吃下午上課會餓的。

結果是上第一節課我就餓的不行了,鈴聲一響我就拿上錢想去小店買點吃的墊墊,路過楚言他們班時,沒有像平時一樣朝里面瞅一眼,因為真的太餓了,只想去買面包。

可我還沒走幾步,身后就傳來了楚言的聲音:阿黎。

我扭頭看到他,也看到了他手里拿著的東西,是一袋面包,看包裝袋應該是我平時最常吃的口味,還有一瓶酸奶。

收回目光,不想理他,也不想和他說話,抬起腳就想繼續走。

“你不說你為什么生氣,我怎么改?”

我隱約像是聽到他說了這一句,像彎一下嘴角說“我哪有生氣?”,但沒有成功,在他面前,我總是藏不住自己的情緒,才會瞬間爆發。“那你就不要理我,當我神經病好了,東西你也拿回去,我不要,我自己會買。”

“阿黎,我有說這面包是給你買的嗎?”他嗤笑一聲,好像沒聽到我前半段的話。

看著我有點玼毛眼睛都冒火的表情,他立刻把懷里的東西遞過來:你的你的,我承認都是給你的,快吃吧一會要上課了。

他依舊好脾氣,可是我沒有好臉色,抱著“不要白不要”的心思,我接過了面包和酸奶,轉身之前還扔給他一句話“我不會感謝你的。哼。”

如果這算是我和楚言之間的第一場“博弈”,我贏了。

【5】

事后,大頭悄悄跑過來問我楚言到底哪里得罪我了。

我想也只能和大頭討論一下這種莫名地煩躁了,“那天做早操時,我看到他和他同桌的那個女生在聊天朝我這邊走過來,連我一直盯著他看都沒有發現。”

“就這個?”

“還有,我有好幾次路過他們班上時,都看到他和她同桌在說話,大頭,你說說,咱們三從小學就認識,你看過他和哪個女生走得近?”

大頭指了指我說“你啊!”

當第二天吃飯大頭剛坐下就說有事要回宿舍,留我一個人面對楚言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大頭是個雙面間諜。

我戳著碗里的米飯,突然不知道該和他聊什么,楚言夾了一塊排骨放我碗里,又開口“她只是問我題目。”

“哦。”

其實一直以來我太了解楚言,他最討厭的就是解釋,所以即便我心里有再多不爽,我也不會主動開口問過他,我怕他厭煩我。

出了食堂,我走在他前面,能很清楚的感覺到他一直離我很近,但快到教室門口他才叫住我。

“喏,都是給你的。”

放在我手心里的是幾塊金帝巧克力。

如果這算是第二場“博弈”,我好像又贏了。

可是我看著他依然溫柔的笑臉,腦子里想起的是大頭說過的那句“黎靜,你喜歡上楚言了,你在吃醋。”

我下意識的想否認,卻沒找出恰當的能說服大頭,也能說服自己的理由。

【6】

在和楚言之間,我以為時間會慢慢告訴我答案,畢竟青春年少,等著沒有什么了不起。

可當我和大頭糾結選哪所大學時,楚言卻通知我們他要出國了。

“為什么要走?”

楚言給我的答案是沉默。

他出發的前一天,我整晚失眠,第二天在機場,我依舊執著的問他“為什么要走?”

他笑了笑,摸著我的腦袋說:“又不是不回來了,放假我就回來看你們。”側著身他又對大頭說:照顧好阿黎,別老讓她闖禍。

出了機場坐上車,我就和大頭說了一句話“以后不要和我提他”,至于他是誰,我們都心知肚明。關于楚言留學這件事,我不是沒有想過去留住他,可我害怕留不住,因為我沒有自信我在他的心里地位有多高。

我和大頭留在省內上了同一所學校,或許是新環境的關系,我們見面次數開始減少,直到我在朋友圈發了我和一個男生的合照。

食堂里,我正吃著飯,就感覺一個身影擋了光線,是大頭。

“干嘛?”

他幾乎當周圍沒有人看一樣,拽著我就走出去了,我用力甩掉他的手“抽風啊你!”

“反正咱倆有一個人是瘋的,黎靜,你發那張照片時,想過楚言嗎?”

“不要提這個名字,他和我有什么關系?人家在國外過的好好的。”

“再說,我屏蔽他了。”

大頭一聽我這樣說,氣的在原地打轉“你倆活該不能在一起,一個倔,一個比另一個更倔。”

“沒事我就先回去了,我的事你就別管了!”我很排斥他在我面前老是提起某個人。

“楚言說他要回來了。”

我能感覺自己身體顫了一下,但依舊沒有回頭。

楚言出國兩年多,我從來沒有接過他的電話,也沒回過郵件,我以為這樣就可以把他忘記,可效果甚微。

【7】

2017年,我大學畢業,穿上學士服接過畢業證后,走到臺下哭的一塌糊涂。

“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還哭,羞不羞?”幸災樂禍的人除了大頭還有誰。

我擦了擦眼睛,剛想反擊,站在旁邊楚言說話了“不要欺負我家阿黎。”

“重色輕友,有異性沒人性,你忘了當初是誰幫你追回你的阿黎的。切。”聽這語氣,就知道大頭心里的憤憤不平!

“還得謝謝你當初給楚言通風報信。”我仰著頭笑得肆意。

時間倒回到楚言回來那天。

楚言沉默,他默默的拉近了我和他之間的距離,他溫熱的呼吸掃在我脖子上。他輕嘆:“阿黎。”

他的話在我耳邊又低又輕,模模糊糊地傳進我的耳朵里,很不真切。“…我舍不得你。”

“楚言,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黑暗中我憑著感覺直直的盯著他。

“我看到那張照片時,立馬就買了機票回來,我想給你打電話,可是我發現我沒有勇氣聽你說,在來找你的路上,我一個人經過街上,看著人流如織,我一路路過以前常和你去的奶茶店、小館子,路過你賴著我陪你逛過的百貨商廈,駐足過的玻璃櫥窗…我難受的直想哭。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在我生活里一點一滴全是你。阿黎,我不后悔當初出國,因為我想努力以后能給你更好的照顧,可是我后悔一直都沒有告訴你,阿黎只能是楚言的阿黎。我愛你。”

我沒有抬頭,用側臉緊緊貼著他的胸口,頓了頓才開口:“我沒有和別人在一起。那是學弟。合照是故意想讓你看到的。”

良久,楚言都沒有說話。我以為他生氣了,剛邁開一步想解釋,就被他扯了回來“沒關系,以后的以后,阿黎都是楚言一個人的阿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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