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少白
你可能
以為列車一定會到站,
以為春天一定會花開,
以為太陽一定會升起來,
就像你以為,明天一定會醒來。
和很多時候不同,大衛覺得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打開筆記本了。
20xx年x月x日,晚8點整,微風。天氣,晴。
敲完這一行字,大衛沒有繼續往下寫,而是蜷著雙腿端起右手邊的熱咖啡喝了一兩口,然后一動不動的盯著屏幕了。
晚8點33分,大衛合上了筆記本,既然沒有想寫的那就出去走走吧。
城市的街燈還是很明亮,大衛慢慢的向前走,看著自己的影子被街燈拉長、然后消失不見、然后再拉長,再不見。慢慢的,來到湖邊的時候風好像大了些,有些冷,大衛抬起手來回搓了搓肩膀,抬起頭的時候看見了兩艘貨船。
其實貨船應該停運了,不知道為什么還開著,又或者它們著急要去哪里。
街道上的車輛已經很少了,商城陸續關門,很多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許對于城市來說,沒有異鄉人的時候本來就很冷清。
大衛點了一支煙,倚靠在湖邊的欄桿上。平常這個時候,這里有很多人,這是一個廣場,也是一個籃球場,來這里健身和打球的人很多,但這個周以來,已經很少能見到有人來了,除了大衛,他這周每天都會過來。大衛住在這附近,他經常來,有時候打打球,有時候簡單的看看這片湖水。
掐掉手中的叫做“利群”的煙,大衛向籃球場走去。今天很意外吧,有個20來歲的年輕人在打球,或者說是在練習投籃,接球、向左運一步、起跳、投籃,動作很簡單,他不斷重復,應該已經有20多次了。
“一個人打球?”大衛把籃球拋給年輕人。
“對啊。”
“學校放了假、爸媽憂心忡忡的忙著自己的事,我沒事就出來溜達溜達。”男孩喝了口水,算是跟大衛做了深度交流。
“再過兩天就世界末日了,你一點都不擔心么?”大衛饒有興致的問。
“你不也挺悠閑的么?”
“哈哈,也是,陪你投幾個。”大衛接主男孩的傳球,起跳出手,球空心入網。
是的,一個星期前國家就通過新聞xx頻道播報了世界末日來臨正式通過,xx在其運行軌跡中將正面撞擊地球,且晶體和速度的累計撞擊能力值足以毀滅10個地球。是的,國際聯合組織努力兩年多,依然沒有辦法改變其軌道航線,也無法通過武器手段毀滅它。人類一直抱有希望和決心,但這一次,是失敗了。
恐慌的蔓延速度比想象中要強烈很多,許多城市一夜之間人口銳減三層,交通擁塞癱瘓,整整三天人口疏離工作才緩和下來。在城市現代化、科技化、互聯網化的今天,外出務工早己是一種社會特征,不論年輕人還是稍年長些的父輩們都背井離鄉,謀著生存和發展。只是誰也沒想到,真的有一天會世界末日,不管還有多少念想沒完成,在這一刻只想回到家鄉、親人團聚、落葉歸根。
大衛沒有回家,他會在末日前的最后一晚搭乘火車回家,和家人吃一頓豐盛的晚餐。
大衛看到新聞的第一個瞬間,沒有恐慌和害怕,而是覺得有些戲劇性,沒想到真的會有世界末日這樣一天。
大衛是一個廣告人,這行有很大的競爭壓力,有很多加班,大衛經常在凌晨才到家。大衛也喜歡寫字,覺得記錄是一件拯救生命的決定。
這一次大衛也想寫寫在面臨末日時,自己有什么特別的感受。敲了幾行字后大衛放棄了,其實沒什么特別,生活依舊是生活。沒有害怕和恐慌,沒有太大的遺憾和憤慨,突然覺得,這些年里沒有白活,都是為了自己。
想去一個城市的時候就去了,想換一個行業的時候就換了,想買的東西力所能及都買了,甚至相愛的人都用心愛了。除了覺得一切太短了點,也沒有啥特別遺憾的。
可能這也就是大衛并不急切的原因吧。
他看到站在地鐵里突然嚎啕大哭的人,他看到急切的拿出手機打電話的人,他看到衣著簡樸沖進奢侈店痛快買下包包的姑娘,他還看到有的人剪了光頭、有人裸奔、有人大笑著去夜店、有人咬著牙大叫著坐上了過山車。
大衛其實并不抽煙,但他覺得兩手空蕩蕩的什么都不做很別扭,所以他點了一支煙。
大衛突然想起了看到的一句話:
你追求什么?
自由。
是一種信仰么?
不是。信仰有祈盼和要求,我只是用心感受,并無要求。
大衛對打籃球的男孩說,你球打的很好。
男孩說,你也是。
“你沒有什么特別想要的么?”
“我讀了十幾年書,現在還在讀。我不知道未來是怎么樣的,我只想過好現在。”男孩投進了一個超遠三分后,喘著粗氣說。
“你很棒,再見。”大衛沿著街燈絢爛的街道往回走,以前街道上有很多車,它們開的很快,現在沒有了。
Q說,我不知道會不會害怕,也許沒有感覺,我現在想做的事就是和我家丫頭多待一會。我想,我應該很喜歡她。
H說,感覺沒有好好對這個世界,很多美好的東西沒有擁有,沒有找到想要工作,沒有最喜歡的居室,還沒有賺到很多錢。而且,還沒有男朋友。
M說,我想去很多很多地方,俄羅斯、印度、摩洛哥、或人間天堂,還想去紋身,想宿醉,想和男票一起看日出日落。想要的太多,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那我應該會選擇宿醉一場。說不定做夢的時候,這些地方我都去過了。
……
如果明天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