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了,與我而言真的是把無聊放到了最大化,宅在家里正在長膘的我,這時正聽到了兒時的玩伴來叫著去轉山頭。
還好有一個打發時間的事情,兩個人,一條路,說說笑笑走到了我們那時節里千百次晃蕩,而今確是一次都不曾走過的路口。
站在路口,望著那座我們曾經一日四次往上爬過的山,春夏的季節里星星和我們相約每一個早晨,壩口的魚群為我們唱起每日的第一首歌謠,山溝茆梁為我們備下放學后的第一頓美餐——瓢兒,路邊的蒲公英、白蒿是我們最初的零錢。秋冬季里,天氣轉涼,瓜果成熟,可我們還年幼,走過一條路,總會為自己備下早餐里伴著干饃吃的大蘋果。
你放哨,我裝包,手電筒是我們的好幫手,只要是有咳嗽聲大家就趕緊撤,最后整的主人家沒辦法,拿來了打老鼠的電貓,哈!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們就三五成伙的把果子扔在里面,讓主人家以為偷果子的賊被抓住了,可以安心睡覺,殊不知我們的包里已經是每人兩三個了,我們每一天和主人家上演著偷與防偷的戲碼,直到他的果子買完,而我們的作息時間也變成了每日十點到校。
這時候的我們是永運不會告訴家里人我們十點到校,幾乎村里所有的孩子會說“老師讓我們九點到校”,而那時家里的大人都沒有像今天這樣重視教育,但大都相信自己的孩子,所以,每一天的早上七點,天還蒙蒙亮,媽媽就起來給我們做飯,吃過早飯,剛好八點,我們從我家出發,一個叫一個,我們上中下院所有的孩子在壩門口集合,浩浩蕩蕩的在各自家長們的目送中就去上學了。
走過壩門口,哇!結冰的水庫,終于,我們美好的冬天來了!翻開書包,拿出自己消磨了一個周末或大半個晚上刮的木猴,一個鞭子,溜上冰,一直從四隊的冰面,打到六隊,在折回來,然后一個溜冰的賽場,我們繼續,膽小的被膽大的兩個拉著溜,溜著溜著冬天的早晨就被我們這樣溜過去了。
背上書包,我們知道,我們還有一個地方必須使勁全力去追趕了,因為已經九點了,爬上眼前的山,才是我們此刻最重要的事情了。
那時的我們都一起笑著、跳著、跑著爬過了那座山很多次,中途也沒有一個人逃脫,無論刮風下雨、風吹雨打。相互手牽著手走過延梁轉的康莊大道,也走過崎嶇不平的山間小道,更是爬過農家社里修建路上的三級電管道,六隊里的涼風碩碩更不在話下。
爬過了幾道彎,走過了幾道路,那時節里你沒想,我也沒想,我們只是知道我們會一直走在那幾條路上,偶爾走的腳熱了,下來壩邊上洗個腳,順帶著把鞋也放在水里泡一泡,那時的鞋其實都不防水,清一色的媽媽做的老布鞋,穿壞了,媽媽會再做,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媽媽的眼睛會變得穿針成為一種困難,那鞋會過潮流。
時間在那時給了我們最好的相約,穿著老布鞋在壩上耗費媽媽的視力;偷了果子偷了別人的收獲,可我們還是年少輕狂,想起來都是笑聲中一群人最美的笑聲、最真誠的心意。
而今,壩里我們再也不會去洗腳,再也不會是一群人騙過家長早一個小時做飯去溜冰,而我們能約到的少年僅僅只是三兩個了,時光老了我們曾經走過的那條路,老了那個頑童般的心。
玩伴的孩子馬上要醒來找媽媽了,我們必須要馬上回家了,看著眼前飄散的蘆葦,我們也終究是這天地間的幾棵蘆葦,飄飄蕩蕩的在這冰面上,隨在一庫,必是各走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