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 ? ? ? ? ? ? ?(一)
記不全我小的時候,爸媽是怎樣的。我只知道那時候很小,他們每次一吵架,我就會搬個小板凳放在他倆中間,站在上面作和事佬。后來大了,他們的吵架演變成冷戰,在家互不理睬,只在父親的摔門而去時聽到幾句罵人的話,父親,或母親說的。
長大后,許多話漸漸說不出口,我只想逃離,把自己關在房間,或者干脆蒙頭躺在被子下。房間的那扇門和被子,成為保護我,蔭蔽我的安慰和依賴。他們的和好通常需要2到3天。其間,在房間關起門寫作業,我也會豎起耳朵仔細辨別外面的一切響動,想要通過聲音辨別他們的心情。若很安靜,我便安心,靜靜做自己的事;一有響動,我所有的精力都會集中于房間的外面,想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么。那時候,沒有人關心我到底怎樣。而現在,早已成年即將組建自己家庭的我,依然會因他們發出的響動而提心吊膽。他們的冷戰,是我25年來最想逃離的世界??杀氖?,我已習慣用沉默面對矛盾和潛在的爭吵,并且將冷戰帶來的,我最痛恨的壓抑感帶給了聰哥。
? ? ? ? ? ? ? ? ? ? ? ? ? ? ? ? ? ? ? (二)
我很少從父母那里聽到他們的抱怨,無論是工作、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或是親戚家發生的事。懂事之后,我一直猜測,或許是我們都不懂得怎么宣泄和釋放負能量。然而有一天,我突然發現,原來我們幾乎沒有真正在意過自己的感受,亦很少表達自己的訴求。傷心,失望,落寞,被深藏在平淡的表情之下,就像擁有著任何事都可以釋然的龐大的胸懷。然而,我們并沒有。想做的事,在父母面前提出之前,我一定會想清楚我的家境,父母的心情狀態,父母的好惡。于是,想清楚這一切之后,我便沒有膽量說出我想要什么,做什么了。
就像,高一的時候,我沒有一雙完好的鞋,每次大課間做廣播體操,我都小心翼翼,生怕露出鞋邊磨爛的洞,或是從鞋頭到后跟開膠咧開的縫,即使這樣,我也沒有明確表達過我想要一雙新鞋的愿望。因為在我的心里,父母從來都認為我是懂事的,善解人意的,不亂花錢的好孩子,因此我便不能逾越他們給我畫的圈。而24歲以來,我逐漸發覺,這個圈開始禁錮我的人生和性格的發展。
好東西總是炙手可熱的。因為我總是顧及周圍人的感受,總是換位思考,總是善解人意,總是懂事,我便會放棄,不去爭取,留給其他人,最后用強大的阿Q精神安慰失落的自己。于是,我成為了同學眼中的“老好人”,“和事佬”,好的東西總是大家先拿,留下沒人愿要的,笑著對我說,你那么好的,不會介意吧!我幾乎從不辯駁,也不會辯駁,因為我從來沒有表達和堅持過我的訴求,也因此在這方面成為無能兒?!皼]關系”“我無所謂的”“我要不要都行”
? ? ? ? ? ? ? ? ? ? ? ? ? ? ? ? ? ? ? ? (三)
在外面讀書6年多,很多人夸我家教好,情商高,會做人,我得感謝我的父親,有意識地教我一些禮儀。
然而太過注重待人接物的禮儀,似乎讓我表現地沒了個性。本科時有個隔壁班的女生曾經問我,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公務員。哦,難怪。怎么了?沒什么,你就很像公務員家庭里出來的孩子啊。我想問她的意思是不是我身上總有著過分的客氣和官調,但我沒有,因為我不想聽。
也許,這是父母給我塑造的另一個性格基因:極少表達情緒。因為除了喜悅,我幾乎不能正確表達情緒,所有的情緒我都會埋起來,而當情緒垃圾堆積到一個臨界點,一下子噴瀉而出,這時聰哥便是最大的受害者。可悲的是,在認識聰哥以前,我只會用躲起來哭的方式釋放積壓的情緒。聰哥真的是我最親近的人,很多方面比和父母還要親近。
? ? ? ? ? ? ? ? ? ? ? ? ? ? ? ? ? ? ? (四)
父母對我的付出,我萬分感激。知道他們亦是人,亦有不足,亦是第一次做父母,所以我無法恨他們。但我知道我可以做哪些改變。我看過父母的情感互動,想過他們帶給我什么,就知道從現在開始,我要改變性格中的哪些部分,要突破哪些禁錮。因為我想要我未來的孩子,有最健康的性格習得和養成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