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遠下了很大的決心，終于約了魏婧如，就像是一場賭博，雖然不知道結果如何，可他也想孤注一擲。

魏婧如，一如往常，準時地到達了約定的咖啡廳。

“這么多年來，你一直都很準時，真是難得。如果所有人都像你這般就好了，也不耽誤彼此的時間。”

“守時是每個人本該具備的素質，沒想到現在竟是稀缺的美德。我這個人，不喜歡等別人，也不喜歡被別人等。你知道的。”

一句你知道的，刺痛了陳明遠的心。他確實很懂她，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討厭的是什么。所以這些年來，他一直默默地陪伴在她左右。

如果說，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那么陳明遠已經用實際行動告白了無數次，可魏婧如始終沒有回應。也許是陳明遠學會了隱藏自己的心意，也許是魏婧如故意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這世界上，有三樣東西是無法隱瞞的：咳嗽、貧窮與愛。一個人喜不喜歡你，不用對方去說，光是眼神就能感知一切了。

誰都能看出來陳明遠的那一顆赤誠之心，魏婧如怎么會看不到，她不過是視而不見罷了。

“服務員，來兩杯焦糖拿鐵。”

“服務員，我要清咖，一杯焦糖拿鐵就好了。”

“我一直都喝清咖，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一個你又不是不知道，陳明遠內心酸澀，魏婧如的話句句戳在心口，就像他們是再熟悉不過的朋友。

他們曾經無話不說，也不完全對，陳明遠有些話，多少年來都藏在心底，一直想說卻從未說出口。

冰雪聰明如魏婧如，整天給別人當愛情軍師，對于陳明遠的心意卻表現的云淡風輕。甚至有些時候，每每在陳明遠想要說點什么的時候，她總能找個理由打岔過去。

“別老喝清咖，那么苦。嘗一嘗拿鐵，味道還不錯的。生活本來就是苦澀的，需要來點糖。”

“好吧，既然你陪我喝了那么多的清咖，嘗過那么多的苦，我也陪你品品甜。”

“服務員，還是兩杯焦糖拿鐵。”

“你是什么時候開始叛變的？以前你可是說清咖雖然苦但是細細品香醇四溢的，怎么現在倒嫌棄它了。”

“生活可不是苦中作樂？以前和你一起品，你說香，我便也覺得挺香的。后來經常加班，為了提神，經常喝咖啡，本來就很辛苦了，所以就不想喝那么苦的咖啡。但是我一直承認，它雖然苦，但是有味道。”

咖啡端上來了，上面浮著美麗的圖案，魏婧如端起來呷了一口，說了句太甜。

“話說，你也該換一換，別老是抓著一種口味不放，否則再美味也會膩的。再說了，這么多的種類，你不一一品嘗，你怎么知道你最愛的就是清咖。”

“我喜歡它最真實的味道，不加修飾。”

“每種食物，有它各自的特色，也許該換個眼光發現它們不同的美。就像每個人都有其優點，是吧？”

魏婧如像是突然間明白了什么似的，她笑笑，端起杯子又呷了一小口，問道：“你說找我有事，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她抬起頭左手托著下巴看著對面的他。

一瞬間，陳明遠竟然好緊張。就像是一個入門級的小偷，做好了各種準備，卻在下手前想要臨陣逃脫。

他好想隨便找個什么事情搪塞過去。可自己左思右想輾轉反側才做出的決定，怎么能就這樣輕易地推翻呢？

這些年的煎熬難道還不夠嗎？這些年的心痛蛋難道還不夠嗎？這些年的等待難道還不夠嗎？是時候要和過去一刀兩斷了。

陳明遠轉念一想，或許我還可以表達一下心意，這也許是個辦法，魏婧如如果答應了，那么皆大歡喜，如果不答應，自己也可以徹底死心了，不留任何遺憾。

可是這么多年了，魏婧如如果真的可以接受自己，為何從來不給自己告白的機會？她有時表現得若即若離，何嘗不是在給自己一個暗示。

她曾說過，希望可以一直可以和自己做朋友，因為她欣賞自己的才華。看來，在她心里，彼此的關系，最多也就是好朋友了。

心里卻又有一個執念在作祟：今日非比昔時，時過境遷，當初圍繞的那些男生都散落天涯了，還有那個誰，早已奉子成婚。她也該走出自己給自己圈禁的圍城，來感受我撲面的春風了。

“怎么了？有什么難言之隱？不方便說就算了。”

“是這樣，我家那邊有個大公司要挖我過去，我的朋友人脈資源等都在這邊，回去相當于重新開始。所以想聽聽你的建議。”到嘴邊的話，陳明遠硬生生地給咽了回去，他裝模作樣地向魏婧如咨詢，其實不過是在等一個結果。

魏婧如笑了笑：“你這么厲害，還愁沒有飯吃？是金子總會發光的，你會用你的人格魅力吸引那些優秀的人與你為伍，放心吧。朋友啊，人脈啊，沒有什么是永久的，不過是互惠互利罷了。”

“你就這么想攆我走？”陳明遠半玩笑半認真地問道。

“你看你，什么情況還沒說清楚呢，你就說擔心要重新開始，那我不得抓緊給你吃顆定心丸啊！”魏婧如白了陳明遠一眼，一臉嫌棄，卻讓人感覺，有個無話不說的老朋友真好。

陳明遠把那家公司的情況描述了一下，又對比了現在的情況，魏婧如給他一條條分析利弊。

那些利弊，陳明遠心里清清楚楚，他并不是真的請魏婧如給他當軍師，他想要知道，對于這件事，她的態度罷了。

前方的路再平坦，未來再美好，前途再誘人，也抵不過她的挽留。只要她說你留下吧，他就會乖乖地留下。可她除了工作的事，其他的只字不提。

陳明遠借口還有事，先走了。

在這個偌大的城市，除了你，我一無所有。你都不挽留，我還有什么留下的意義。走與不走，我想我以后都沒有再打擾你的理由。陳明遠痛苦得撕心裂肺，也許痛過了這一次，就可以真正笑著和過去說拜拜了。

桌上的咖啡，早已冰涼。魏婧如怔怔地坐著，思緒萬千。她知道，她就要永遠失去一個好朋友了。

雖然她難過她失落她也會莫名地心口疼痛，可她卻釋然卻輕松卻微笑著淚光點點。

那么多年來，我不是不懂你的心意，只是，我給不了你回應。如果你想要的愛情不能夠給你，我又有什么資格挽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