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冷澀
涼夜襲人。
冰冷屬于夜,漆黑的天空,升不起一輪米色的月亮。夢,化作一只饑餓的,慌不擇路的飛蛾,奮然撲向渺茫的火堆,企圖獲取一絲光亮。虛晃的影子存在于明暗的斑駁之間,悄悄爬上失眠人的床頭,魅影交錯間給人如魘的絕望。
藏青色的秘密按捺不住,開始不安分地緩緩流淌,扔了被折磨的紙張,墨色暈染開來,飽諳世故,落字為殤。半生的煙雨,潦草的靈魂乘著一葉古色古香的扁舟漸行漸遠(yuǎn)。在脆弱的日子里,心境反反復(fù)復(fù),只剩下不老的思念,一篇絕句。
沏上一盞凄切的苦茶,入口微澀,將一覽無遺的心事徹底暴露。斟滿一壺歲月的暖意,與時光同飲一方,不醉不罷休。捕捉一縷世間的繾綣,于茫茫人海中穿梭,靜覓流浪者的竊竊私語。
夜色裹著濃妝淡抹的面容,低沉的困倦撲來,潛意識卻倔強地抗拒著睡眠,腦海里揮之不去的零散片段顯得異常興奮與活躍。涼涼如水的空氣中游蕩著灰蒙蒙的霧,安靜的氣息勾起一抹憂郁,那躺在柜底的最深處,用無奈的情愫呢喃一把鑰匙的心語。
上蒼窺視黑夜中的蕓蕓眾生,為悲情的人兒憐憫,情薄如紙。驀然回首燈火闌珊,流年是纏繞于指尖的塵埃,寂寞的昏鴉難以安聲,長夜和著孤雨的節(jié)奏,總有幾許道不完的衷腸。
我尋到的依舊是滿腔的失落,掬一捧溢著酸楚的眼淚,委屈在心里搖曳著。風(fēng)深深地嘆息著,荒蕪了一地飄零的楓葉,最終成了傷感的諷刺,任人踐踏。
泛黃的皺紋,記憶中那一場的花開又?jǐn) N缫箷r分,被蟲吟驚醒,伴著清冷的思緒悠悠起伏,吹落了鬢間發(fā)白的惆悵。世間無不散的宴席,也許只有自己還癡癡地停留在原地,不愿離去罷了。
近來讀詩,最愛一首佚名詩:“云不見海藍(lán)之謎/鯨不懂天藍(lán)之意/若歲月更替/何時交集/若有幸相遇/愿海天相依/云鯨為侶”。近來讀文,最喜一詞,喚為“情深不壽”。
“宿命”二字,并不復(fù)雜的筆畫,多少人卻被它所困。愈是猜不透,偏偏又忍不住要去招惹它,情字難解,因為我遇見你,所以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所以我忘不掉你,徒有攤一生愁心,留一人神傷。
誰喜歡永遠(yuǎn)做一個漂泊孤苦的浪子,若是此心有歸處,便盼望此處吾心可安,不再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揉碎了三言兩語,未干的筆墨仍在囂張地叫嚷,花箋信札,夢里三千落花,寫盡了有情人一輩子的斷腸句。
我躲在南方孤寂的城市角落,默數(shù)著支離破碎的故事,聽著憂傷的慢歌,做著妖孽的白日夢。乍暖還寒的日子,添幾分深秋微雨的寒意。一簾幽夢,記載半卷的閑愁,空靈的旋律在耳畔滋生,像是苔蘚滑過的痕跡。
迷失在深夜的旅人,滿身追求的自由,是古城里的小曲,咿咿呀呀,舊城里還唱著那篇“怨公子兮悵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閑”的上古歌謠。涼夜夜涼,雨打芭蕉,我靜靜地沉睡在被人遺忘的老街小樓,朱漆木門掛上銹跡斑斑的鐵鎖,隱去了身影,模糊了時間,暫與君珍重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