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 ? ? ?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這是李白詩意的寫照,黃河之水是地上而來的,發源于青藏高原巴顏喀拉山北麓。李白明明知道如此,卻用一句“天上來”橫空出世,給人以情感的強烈沖擊。要分析這句話的妙處,我們要從詩歌的意象說起。

? ? ? ? 詩歌的意象,即包含著作者主觀情感的客觀物象。它是對象的特點和詩人情感特點的突然遇合。黃河洶涌澎湃,氣勢宏大,這是本身具有的客觀特點。但是他一瀉千里,奔騰澎湃的宏大氣勢喚起了詩人心中豪邁的情感,這種情感又沖擊了詩人的“天上來”虛擬想象。

? ? ? ? 不僅如此,還與“奔流到海不復回”提供了一個從天到地、從山到海闊大宏偉的想象出來的自然空間。李白似乎居高臨下,登高望遠,有上下宇宙盡收眼底的豪邁之氣。這不僅僅是生理視野,更是精神的高度。在《望廬山瀑布》里有“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在《蜀道難》中有“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在《夢游天姥吟留別》中有“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岳掩赤城。天臺一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把主觀精神的豪邁與客觀物象的宏偉在想象中結合的天衣無縫,水乳交融,李白可謂做到了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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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我們欣賞詩詞還應該頂成一個基本的原則,句不離段,段不離篇。下面緊密相連的一句是“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直抒胸臆,情感噴涌而出。對鏡自憐、令人悲觀,早晨還是滿頭的青黑色云鬢,到了晚上就滿頭白發了。人生的短暫讓人猝不及防,所以感情是“悲”的。為人生短暫而悲,曹操的《短歌行》就有“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古詩十九首》中有“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都是感慨生命的短促。曹操以杜康解憂,詩人秉燭夜游及時行樂來解愁,都是在無可奈何中尋找感情的出口。

? ? ? ? 古人望見天地悠悠,“不盡長江滾滾流”時,總是感慨個體渺小生命短暫,“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人的生命是有限的,面對“東風無力百花殘”總會傷感春天的流逝,因為人生苦短青春易逝。結合那些遷客騷人,要么懷才不遇無官可做,要么身陷困境無奈被貶,總是期待在自己年富力強時“望長安于日下,奉宣室以何年何年”。渴望建功立業,渴望平步青云,渴望高官厚祿,渴望經世濟民……帶著滿腔的期待,懷揣著凌云壯志,對于現實只能“而今時盡愁滋味,卻道天涼好個秋”了。

? ? ? ? 而李太白“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也是人生無奈之舉。可他的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包含的驕傲自信與等待期許,成為千百年來受厄運磨難的文人墨客聊以慰藉的至理名言。不同于秉燭夜游,那金樽對月的情懷也只有李白這個生活在大唐盛世的浪漫主義文人獨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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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唐之韻》解說詞中這樣說道:“唐代是中華農業文明發展的頂峰,而盛唐又是唐代的尖頂。安史之亂是唐代由盛轉衰的分界線。因而也是中華農業文明由盛轉衰的分界線。這條分界線把這兩個巨人分隔在山頂的兩側:李白站在往上走的一側,頭是仰著的。看到的是無盡的藍天,悠悠的白云和翱翔的雄鷹,因而心胸開闊,歌聲豪放;杜甫站在往下走的一側,頭是低著的,看到的是小徑的崎嶇,深溝的陰暗,因而憂心忡忡,歌聲凄苦。李白是盛唐氣象的標志,盛唐過去以后,他就凝固成一座無法攀登的危峰,使后人感到可望而不可及,;杜甫是由盛唐轉入中唐的代表,他從忠君愛國的立場出發,痛斥禍亂,關心人民,因而隨著封建秩序的日益強化,他成了后代詩人學習的楷模,成了我國古代影響最大的詩人”。可見,只有李白那種姿態放達、氣概豪邁的人,才能把憂愁至于廣闊的空間和視野中,才能有“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的狂放不羈,才能有“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的豁達豪邁。

? ? ? ? 只有太白,將憂愁轉化為一種美,凈化為一種壯美,變成一種審美的享受,用孫紹振教授的話說,“豪邁地享受著憂愁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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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注:圖片來自網絡,文字摘錄、有感于孫紹振《名作細讀》上海教育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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