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歲月如故，也不是靜好如初
不過，幸好你活出了自己的模樣

一

慧是我的高二同學，她是頂安靜的人，安靜到讓人很容易忽視她的存在。但她又不似塵埃，渺小到土里，名不見經傳。 她像一只蝸牛，在人們瞧不起她的時候默默地爬上了最頂端。第一次月考，她榜居第二。由于第一名是一個不可超越的神話，大家早已司空見慣，所以第二名備受矚目。

她依舊很低調，話不多，默默地學習和生活。她像一座被隔離的孤島，游離在交際網之外。雖然大家在一個班級，但是接觸真的不多，這讓我很想接近她。但我卻沒有尋到一個合適的機會。

一次偶然事件，卻讓她對我打開了心房。

高二生活接近尾聲，分班在即。我很焦慮，放學后在班里一個人發(fā)呆。一聲飽含疲憊的輕嘆，打斷了我。我正詫異教室還有人時，她卻先開了口：“在想什么？”我回頭癡癡地望著她，一時失神竟忘了回答。

氣氛很微妙，她也呆呆地望著我，相顧無言。我們不約而同地淚流滿面，一會又止不住地大笑，活像兩個瘋子。

我說：“過來坐。”

“不要，我覺得我現(xiàn)在很蠢”，她眼睛微瞇，昂起了頭。

我索性坐了過去：“你怎么這么好玩？”

她不理會我，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你不知道我高一成績有多差勁，班里40多個人，我考38名，那時候我在想我還要不要繼續(xù)。思考的結果是我還想再試試，于是在分流的時候我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文科。我什么都不懂，除了學習我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了。”

交纏的指柔表明了她現(xiàn)在的局促與不安，就像一只慌亂的小鹿，無處可逃。我遞給她一個眼神，鼓勵她繼續(xù)說下去。

“我其實很自卑，我很怕跟別人交往，我怕暴露自己的缺點，我怕同學們不接納我，瞧不起我。所以我只好努力學習，讓她們可以看得到我。”聲音越來越小，好像拂過耳旁的一陣風，轉瞬即逝了。

原來，這才是她隱忍的緣由。

腦海中閃過幾番說辭，可別人的人生，我又有什么資格指手畫腳呢，千言萬語化成一句蒼白無力的輕嘆：“其實，只要做自己就好了呀。”

二

且說人生的奇妙莫過于緣分二字。

高三我跟慧恰好被分到一個班，她比以前學習更努力，存在感也更低了。

高三生活像一陣臺風，帶著摧枯拉朽之勢，急速地摧殘人的意志。勇者，逆流而上，愈挫愈勇；懦者，順勢而下，茍且度日。

我是懦者，權當茍且。慧是勇者，但在懦者稱霸的高三生活里，她再一次顯得格格不入。天還沒亮，她已經第一個爬起來去背書。夜已深，她一個人還在孤軍奮戰(zhàn)。即便這么努力的她，也會有人不認可，他們喜歡用抱怨的方式去攻擊她。

“還和衣而睡，講不講衛(wèi)生了！”

“學習了不起啊，大晚上還影響人睡覺，還讓不讓人活了？”

“吃飯也抱著本書，裝給誰看呢？”

“假清高，不理人，全天下好像就她最厲害似的。”

流言四起，慧依舊那副逆來順受的模樣，只是學習更加拼命，去操場吃飯背書，凌晨在廁所借著微弱的燈光復習。慧的身體狀態(tài)越來越差，我忍不住責備她：“高考而已，值得把命搭上？”

她笑著對我說：“爸爸媽媽希望我能考個好大學，他們年邁了，我是應該有個好的前程，讓他們未來能夠好好地生活。”強忍著沒有掉落的眼淚出賣了她此刻的辛酸和無助。

我還能說些什么呢？畢竟她是這么好強的女生。

三

高三下學期，復習工作緊鑼密鼓地進行著，同學們也漸入佳境。而慧卻因為身體狀況的原因回家休養(yǎng)，胃病帶給她的折磨已經使她沒有辦法繼續(xù)安心學習。住院、手術、休養(yǎng)，慧在高考前的大多數(shù)時間都在醫(yī)院度過了。

六月迷情，高考結束了。慧考上了一所很普通的二本院校，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入學前夕，她給我發(fā)消息：“以前的努力和堅持，換來今天這個成績，到底是值得還是不值得呢？不過，這些已經不所謂了，因為我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華燈初上，再相遇，她已不是曾經的模樣。

刷空間的時候，偶然發(fā)現(xiàn)一個時尚亮眼的妹子，言語間也透露出俏皮可愛的情態(tài)。看到評論的時候才知道這是慧，我很詫異，她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晚上我翻來覆去無法入睡，最終還是給她發(fā)了一條消息：“你變了很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呢？

她很快回復給我一個笑臉，戲謔地調侃道：“這樣的我不可耐么？這才是適合我的生活呀，大口地吃，放肆地笑，無憂無慮地生活，再也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我只為自己活著就很好了。”

這樣，挺好的。

四

那個曾經卑微入塵，沉默寡言的慧在大學里脫胎換骨，再也不是為了別人的眼光而活，也沒有了因為瘋狂的執(zhí)念而不顧身體。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呢？

或許，她站上了講臺，在沉默過后開始了人生第一次的高談闊論。

或許，她在社團活動中找到自信，大放異彩。

或許，她被一群熱情的室友簇擁著吃了一頓熱騰騰的火鍋。

也或許，她在一個明媚的清晨邂逅了一個靜好如初的男生。

只是這一切并沒有那么重要了。

她的瀟灑，她的奔放，她的只為自己而活，足夠令人羨艷，沒有悲傷，也無畏彷徨。

愿你我，在最美好的時光里，也能與最赤誠的自己熱情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