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問過我，愛是什么東西，愛有沒有意義？我沒給你答案。在愛過你之后，我有了答案。所謂愛，無非是一個不斷付出的過程，愛是生命的天堂，天堂里有一座橋，橋下有條河，河里流淌著幸福；我剛好路過，看見河面上倒映著你幸福的樣子，于是幸福著你的幸福。我愛你，可從未告訴你，或許深愛就是如此，如癡人般聽天由命，不敢輕易言愛，但卻沒忘把最好的青春留給你，然后我獨自向前。
程向南是我所有認(rèn)識的人里最沒人性的稀有生物，沒德性，沒悟性，捉弄起人從來沒有底線。可恨的是上天給了他一副俊秀的皮囊，讓他有了異性，這是他最引以為豪的一點
也是常在我津津樂道話題。更可恨的是，極品的他，竟和我成了同窗兼好友。
村上春樹說：世上存在著不能流淚的悲哀，這種悲哀無法向人解釋，即使解釋人家也不會理解。而恰好，程向南就是我的那個悲哀，像顆細(xì)小的惡性腫瘤，在我瘦弱的身體里，一天接著一天，一寸接著一寸，慢慢膨脹，長成一片繁茂芳草，即使野火也難將其燒盡，根除。所幸的是，我們沒有兩敗俱傷，都幸福著。
（一）他是我的軟肋，也是我的鎧甲
早上八點，我和程向南約好一起上學(xué)，誰曾想周公給我下了嗜睡的蠱。八點十五分在他家門口看到了已整裝待發(fā)的他，一臉無辜說：“對不起，我遲到了。”而每次見到我，他總會自動開啟傲嬌模式，一臉婊氣地說道：“路小北，你是白癡嗎？老是遲到。”
那鼻孔朝天的模樣，額頭上映著兩個鮮紅的大字——“欠揍”，簡直是丑到家了。
不過說實話，他一本正經(jīng)的時候，認(rèn)真打籃球時的樣子，的確挺令人著迷的。但凡他經(jīng)過的校道和球場，總少不了一些花癡菇?jīng)鲎范脭r截，而對于我來說，他不過是個還沒從原始社會凈化過來的蠻人，‘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平常到不能再平常，有時可以平常到一眼忽略。
每遇到類似的場景，他總會自然把手搭到我的肩上，自帶勝利者的光環(huán)，用不屑的眼神掃視著周圍的一切，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屏蔽掉那些來自愛慕者的贊美；而我早已習(xí)慣了適應(yīng)，充當(dāng)他的假面女友，替他擋住這源源不斷的爛桃花；我也抗拒過，而負(fù)隅頑抗的結(jié)果，就是他變本加厲的捉弄和無止境的嘲笑
就因為這事，我不知跟他翻臉多少次，警告和威脅對天生叛逆的他，根本不頂事，就差沒與他生死相搏了。記得有一次，說好放學(xué)一起回家，我故意放他鴿子，沒想到竟招來了禍端。
但我勢必要躲掉程向南這個麻煩，第二天便痛改懶床的嗜好，破天荒起了個大早，沒等他，先去了學(xué)校。半路上，在文化街旁的老字號粉店——‘嘗不忘’吃了份卷筒粉。在美食面前，我壓根就沒有絲毫抗拒能力。依著美食的誘惑，我騎著開學(xué)剛買的自行車，邊吃邊逛，游遍了整條文化街。一逛就是半個小時，看看手表七點五十分，才知道快要遲到了。于是，整個人像上了發(fā)條一樣，發(fā)瘋似的拼命的踩著踏板。到了學(xué)校，急忙停下車，便往教室沖，情急之下忘了給車上鎖。
真倒霉，最后還是遲到了，被老師抓了個正著，因為遲到這破事，我沒少遭同學(xué)的白眼。
意外的是，那家伙竟沒遲到。走向座位時，他瞥了我一眼，嘴里不知在念叨著什么，但從他唇齒間的坑聲冷笑，我知道他一定在說：“路小北，你死定了？”
我卻不以為意，回了他個白眼。
下午放學(xué)后，我的自行車就無端被盜了，把學(xué)校翻了個遍，卻連車的影子都沒看到。 ? ? ? ?
不爭氣的眼淚一時失控，我便稀里嘩啦的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嘴里還不忘咒罵那可惡的偷車賊幾句。
誰知道程向南在這時出現(xiàn)了，狼狽的模樣全被他看了去。
他腹黑地說道：“路小北，你就這點出息啊，不就是一輛破自行車，至于哭成這樣子嗎？”
我委屈地說：“你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它對于我來說到底有多重要，那輛自行車是爸爸送我的禮物，是我這十六年來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禮物。”
程向南安慰道：“好了，好了，別哭了。我答應(yīng)你一定幫你找回自行車，然后狠狠揍他一頓。”
“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我心不甘情不愿上了車，順勢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胳膊。他倒沒有喊疼。
他回過頭來，正好撞見我的目光，說道：“路小北，其實你的自行車被偷了也挺好的。”
每次與他目光相接，我都很熟練地迅速逃開。
“為什么？”
“因為這樣你就可以每天乖乖等我一起上下學(xué)回家了，看你以后還敢不敢撇下我，一個人逃走。”
“就知道你沒安什么好心。”
“哈哈，路小北，你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白癡。”
他自行車的后座就順其自然成了我的專屬。我難得做了回安靜的美女子，但卻因此樹敵無數(shù)。
事后，他得意地告訴我，自行車是他偷的，而且就放在他家后院風(fēng)吹日曬了三個多月，車身掉了漆，零件也都生了銹。
他說：“路小北，你就認(rèn)了吧，誰讓我程向南是你的軟肋呢？”。
是啊，他是我的軟肋，也是我的鎧甲。
回想坐在他自行車后座的時光，其實，我是幸福的。有他在身邊，我才能不在乎別人的眼光。
這一年，我以為抓住了一只布谷鳥，就以為抓住了整個春天。
（二）如果你看不見了，我愿意做你的眼睛
沒認(rèn)識他之前，我倒真沒發(fā)現(xiàn)原來程向南有以貌取人這毛病。
相處久了，越來越懂他，習(xí)慣了他的存在。不管我在做什么幼稚可笑的事，他都會跑來客串，哪怕有時只是一閃而過。
我不愛打扮，更不喜歡紅妝，一年四季都是素面朝天，發(fā)白的牛仔褲、帆布鞋、帆布包、寬大T恤，蓬松的短發(fā)，就是平日的裝扮；用程向南的話毫不客氣地來說，就是所謂的土包子。
他老愛嫌棄我，對她來說，我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甚至有時當(dāng)著全班女生的面吐槽我：“路小北，都說女人是用來欣賞的，而你看你全身上下，哪里是可以拿來欣賞的。”
每次我都被他氣地半死不活的。
他說過的每一個無厘頭玩笑，隨著年輪堆積成一卷卷膠片，在我的夢里重覆放映，每一個片段，我記得都格外清楚。
他最后一句總會說：“路小北，你下輩子投胎做個像樣的女人，說不定還能嫁個像我這樣的男人。”
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從沒介意做他身邊的隨從，像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影子，默默看著，陪他一起哭，一起苦；愿意把最美麗的青春花費在他的身上，即使只是一同虛度時光，我也是快樂的。
夏天真是個令人崩潰的季節(jié)，熱浪接踵侵襲，滿大街都暴露著粗腿加超短褲，讓我有點反感。一轉(zhuǎn)眼，上學(xué)之路，我們一條道走到黑，步入了伸手不見十指的高三，我恢復(fù)熬夜苦讀的模式，而程向南依舊整天無所事事，也不知道前方會不會有光明的出口。
八月中旬，學(xué)校剛好舉辦班級籃球賽，這種暴力游戲自然少不了運動細(xì)胞發(fā)達(dá)的程向南。他作為隊長兼主力，光榮出征。他信誓旦旦地跟我說：“路小北，我向你保證，冠軍非我們11班莫屬；還有比賽那天，別忘了來看我打球喔。”
我無奈回到：“知道了，白癡。”
他一臉奸笑回道：“如果那天你沒出現(xiàn)，后果自負(fù)。”
驕陽似火的天氣，比賽異常激烈，首戰(zhàn)告捷，我們班大比分領(lǐng)先，我在一旁拼命地鼓掌，為他加油。比賽進(jìn)行到第三節(jié)時，對方轉(zhuǎn)換戰(zhàn)術(shù)，比分緊追不舍；在失利的情況下，好勝的程向南迅速運球，左沖右突，攻到籃下，躍起，抬臂，壓腕；不管對方的阻攔，強勢上籃，不料被搶籃板的隊員打到了左眼，瞳孔周圍布滿了血絲；落地時重心不穩(wěn)，看到他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間，我的心不由自主的揪成了一團(tuán)，疼痛不已。
我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到他身旁，急切問道：“程向南，你沒事吧。”
他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說道：“白癡，死不了了。”
可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了那躺在他眼角的淚水。越是驕傲的人，在某些時刻就會越顯得脆弱，因為我知道，他是個多么要強的人。
沒了程向南的隊伍，攻守都亂了陣腳，最后我們班慘遭落敗，無緣問鼎冠軍。
在去醫(yī)院的路上，他很認(rèn)真地對我說：“路小北，如果我左眼真的看不見了，以后你就做我的眼睛吧。”
所幸，他的眼睛沒什么大礙，只是眼角膜輕微擦傷，眼睛充血，視線暫時性模糊；但這個月內(nèi)還是要定期到醫(yī)院復(fù)查，為此，我沒少逃課，也沒少挨老師罵。
程向南，不管瞎沒瞎，我都很愿意做你的眼睛，只是我從沒正式的告訴你。
但我會一直保護(hù)你，因為害怕你受委屈。
（三）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不會錯過你
上帝創(chuàng)造了人，人偷吃禁果締造了愛情，愛情給了人至高無上的榮光，相反也給人帶來了無盡無窮的絕望，而有些絕望，源生于哪里，別人根本無從得知，或感同身受。
這些年，和程向南在一起嬉戲打鬧、吃飯玩耍、逃課受罰，有快樂，也有委屈，卻越發(fā)明白他的重要。他天生，自命不凡；我自認(rèn)，隨性灑脫。習(xí)慣了有他的生活，他是我的愛情，也是我的死劫，可是不會給我?guī)斫^望。能看著他幸福，是這世上最快樂的事。
他的眼睛受傷之后，好像患上了過度依賴癥，每天都黏在我身邊，難道是害怕我有一天我會離開，不告而別嗎？
周末接到程向南的電話：“路小北，我爸媽出差去了，給你一個做女人的機會，馬上到我家來給我做飯。”
劈里啪啦交代完了之后，就掛了。
別看我平時沒個正經(jīng)，私底下我也是個乖巧聽話，下得廚房的鄰家女孩。
飯后，無聊之余就打開了電視。
和他呆在一個房間，其實心里挺甜蜜的，但我故意作出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剛好，湖南衛(wèi)視正在熱播韓劇《來自星星的你》，我是都教授的死忠粉，當(dāng)然不會錯過每一集的更新。敏俊告訴頌伊自己決定留在地球上，他要和頌伊在一起，頌伊十分感動，敏俊欺騙頌伊說自己留下不會有危險，但其實他很可能要付出生命作為代價。
我也被感動地一塌糊涂。
程向南突發(fā)奇想說：“路小北，要不我們來重現(xiàn)這個經(jīng)典橋段，怎么樣？”
我假裝不樂意，其實心里在暗自狂喜。
誰知道他突然一把把我拉了過去，滿含著深情地看著我，然后說：“路小北，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一下被他這句話，嚇傻了，我一直竭盡全力讓自己保持平靜的。心想，喜歡他的事是不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
我趕緊躲開他的眼神說：“我沒有。”
程向南說：“那你干嘛用這種眼神看我，臉都紅了，還說不是喜歡我。”
我慌了，急忙回道：“什么眼神？喜歡你，我還不如喜歡小區(qū)門口的保安大叔？”
程向南說：“求愛的眼神。”
我說：“程向南，你少在這癡心妄想了，姐姐我的擇偶標(biāo)準(zhǔn)可是你這屌絲可望而不可及的”
程向南說：“那你敢看著我的眼睛說，你不喜歡我嗎？”
我說：“當(dāng)然敢。”
我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毫無防備。
就在我毫無防備的時，他對著我的唇，吻了上來，如蜻蜓點水般輕輕掠過。而他的兩只手很用力抓著我的肩，抓的我生疼。
我使勁推開他，說：“程向南，你流氓。”
隨后，便跑出了房間。
程向南，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回到這一幕，我會勇敢地告訴你，我喜歡你，我想和你永遠(yuǎn)在一起。
（四）你的幸福，我不會打擾
回到學(xué)校，有一陣子，見了他像老鼠見到貓一樣；但卻不停地想見面，聽到一些事，明明不相干，也會在心里拐幾個彎想到他。
不料，在教室走廊撞見了他，本想當(dāng)沒看見，誰知他堵住了我，質(zhì)問道：“路小北，你最近干嘛老躲著我，難不成你真的喜歡上我了。”
我說：“無聊，只不過是最近學(xué)習(xí)比較緊張，沒空搭理你。”
程向南說：“那天的事，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你可別當(dāng)真。”
我說：“我怎么會當(dāng)真呢？我們是哥們嘛。”
說著，他笑了。 我也一笑置之，和他重歸于好。
后來，我問他喜歡什么樣的女孩，他說他喜歡長發(fā)的女孩，從那以后，我便偷偷為他留起了長發(fā)。
這世界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愛情，如同不存在毫無瑕疵的寶石。
高三下學(xué)期，他有了女朋友，是隔壁班的班花，叫穆婷婷，樣子清秀可人。雖然我們的關(guān)系很鐵，但他從沒向我正式介紹過他的女朋友。
有一次，在回家的路上，我被幾個女生攔住，其中我一眼就可以認(rèn)出是穆婷婷。
她們臉上寫滿了敵意。
穆婷婷說：“我警告你，以后離程向南遠(yuǎn)點，難道他沒和你說過，我是他的女朋友嗎？”
我說；“你有什么資格叫我離他遠(yuǎn)點，就憑你是他女朋友，真是可笑。”
聽到這，她怒了，甩起手狠狠給了我一耳光，然后趾高氣揚的走了。
那一段時間，我的筆記本、復(fù)習(xí)資料、鋼筆經(jīng)常會不翼而飛，自行車也常常被人家放了氣。
我知道，是穆婷婷的肆意報復(fù)。
直到我無意間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我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穆婷婷：“如果你再和路小北那個男人婆有什么瓜葛，我們就分手吧。”
程向南：“我和路小北，只是朋友而已，別鬧了，好嗎？”
穆婷婷咄咄逼人地說：“那好，只要你馬上和她絕交，我就相信你和她是清白的。”
程向南：“好，我答應(yīng)你。”
聽到那個“好”字的尾音，我心如死灰。
那天下午，他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路小北，以后放學(xué)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
我說：“真好。”
我的暗戀隨著他的戀愛以失敗而告終。
但一段以失敗告終的戀情，最大的痛苦并不是失去愛情本身，或是付出了多少真心，浪費了多少玫瑰、巧克力，亦或是隱忍了多少委屈與不滿；而付出的代價遠(yuǎn)比這些慘痛的是，在于失去了原本最快樂的自己，還有再愛的能力和勇氣，只為了守望一份有始無終的愛情，不管全世界所有人怎么說，我依舊相信愛情，相信他會來，所以我愿意等，哪怕用完一輩子的時間。
（五）沒關(guān)系，你還有我
后來，我們很少再有交際，我也不是一個喜歡死纏爛打的人。我那么孤獨，卻對他撒謊說一個人真好，寂寞就留給我承受，還他過更好的生活。
不停地想見他，卻還是忍住了。他們在一起后，原本很小的事情，穆婷婷覺得他不夠關(guān)心她，然后就吵架，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即使他們之間鬧矛盾了，我也只是不說話，默默的看著，然后在課本上寫著自己的心情和天氣，包括高興和難過。
這座小城總是風(fēng)很大，孤獨的人總是晚回家，我也是其中一個。
2013年夏天，高考結(jié)束那一天晚上，我在家樓下的花臺看見了他。
他蹲在路燈下，深深吸了口煙，緩緩?fù)鲁觯卣f：“我失戀了。”
我不懂該怎么安慰他，拍拍他的肩膀說：“沒關(guān)系，你還有我，不是嗎？”
他沒回答，什么也沒再說，默不作聲抽著那一支香煙，抽完后起身就走了。
這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
（六）你不去堅持和付出，愛情永遠(yuǎn)不會眷顧你
高考放榜后，他落榜了，而我出乎意料考上了大學(xué)。
我循著他的名字，一路向南，一路看著變換的風(fēng)景，一路尋找著他的影子。他，一路向北，到北方當(dāng)了兵，再沒回來過。
從此，我們天各一方。
走過那么多彎路，我才漸漸明白，有些愛人不一定非要留在身邊，放開也許會成全一種更深情的厚愛。但你不去堅持和付出，愛情永遠(yuǎn)不會眷顧你。
記得，第一次見他，是在文化街巷子口的七夕奶茶店。
那一天，從他的世界路過，我就篤定他是荒蕪流年中的無可替代，似花開錯了季節(jié)，在沒有得到他之前，我就已意想到失去他之后的未來。但即使是個錯誤，也是美麗的。時間是修煉愛情最好的東西，深情不過久伴，厚愛無需多言；多少年以后，月光依舊溫柔，湖水依舊清澈，而風(fēng)景人事卻已然老去。時間悄悄告訴我，他不能做我的騎士，正如我不能做他的美人魚。但我愿把生命浪費在美好的事物身上，那就是愛情。
愛情，我知道你會來，所以我等，哪怕用完一輩子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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