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但不知道為什么,我從小就愛吃面食。
而在所有的面食里,我最愛餛燉。
小時候總被爺爺頂在肩膀上去趕集,路過面館,就鬧著要下來,嘴里嚷著“餃兒餃兒,我要吃餃兒”,小時候不知道這個叫餛燉,就跟老板娘說:阿姨,要一碗小餃兒。”然后屁顛屁顛的跑在桌子前,自己爬上有我半個人高的長板凳坐好,翹首以待。頗有種“大戀所存,雖哲不忘”的勁頭。
店家的方桌上每一桌都放著老板自己做的腌菜,粉辣子,酸辣椒,剁辣椒,酸蘿卜,還有醬醋花椒油,任君品嘗,吃完了呦喝老板一聲,老板會樂呵呵的過來把碗里又加的滿滿的。
等到一碗熱騰騰的餛燉端上來,湯鮮,蔥青,薄薄的餛燉皮包裹著鮮嫩的豬肉,像二八年華的姑娘的肌膚,吹彈可破。再配上老板自己做的這些菜,味道真是絕了。
小時候好吃,等不及慢慢吹涼,端上來便急不可待的用調羹舀上來往嘴里送,燙的我不敢吐出來又咽不下去,嘴張成了o字型,拿兩個肉乎乎的小手拼命給自己的嘴里扇風,燙得眼淚都出來了,淚眼婆娑的看著爺爺,我爺爺看到哈哈大笑,寵溺的看著我:“不急不急,慢些吃,先吹吹,小心燙壞了我寶貝孫女的舌頭喔。”
一碗餛燉不多時就見了底,我端起跟我臉差不多大小的碗把湯也喝了個干凈,心滿意足的拍拍鼓的圓圓的肚子,說:爺爺,我們下次還來。”爺爺笑著把我再次頂在肩上說好好好,咱們下次還來吃。從那以后,每次我們爺倆趕集,第一件事情就是來這家面館先飽吃一頓。
后來,吃的次數多了,慢慢也能分辨一碗餛燉的優劣來。
一鍋煮沸的拿豬骨熬成的高湯,搟的薄薄的面皮,加上香菇或者花生米的肉餡,把包好的餛燉撒入沸水里。另一碗,撒入香蔥,胡椒粉等調料,再舀上一勺豬油,一瓢滾燙的高湯淋下,這時候再用漏勺撈起已經漂浮的餛燉,瀝水,置入調好味的大瓷碗里,再撒上一把香菜,頓時香氣撲鼻,饞的人都不等不及一個一個的吃,恨不得一碗全倒進嘴里。
自從我爺爺那輩就開起的那家面館關門了之后,我再也沒吃到那么好吃的餛燉了。
求學路上也吃過不少家的餛燉,一碗餛燉端上來就能看到這個老板的用心程度。有的老板很用心,味道相對好很多,有的肉多面少猶嚼肉丸,有的面多肉少猶吃面片,湯的滋味也沒有那樣鮮美了。這樣的店我去一次就不會再去二次了。
有時候在想,為什么始終覺得小時候那家的味道無法被超越。
我覺得或許變得不是餛燉本身吧,我想如果那家店還在,我可能也會覺得沒有小時候那么好吃。
變得大概只是心境罷了,我內心固留給那段時光和那碗餛燉的位置再無來者可以超越,其實只是不想被超越。
對于人來說,何嘗又不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