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3

小云與我是閩寶的老同事了。五年前她就離開閩寶了但我們一直保持著聯系。她離開閩寶的那一年結的婚,隔年生了個女兒,一直當家庭主婦。自從五年前她結婚的時候見過她一次,我們基本就是微信QQ手機聯系而已。

趁著周末,她的邀請我到海滄吃飯。想著太多年沒見面了,平時里大伙都是工作工作工作,都疏忽于聯系,所以我起了個大早,提了點水果,買了點棒棒糖,到海滄見她。

小云是一個特別有人格魅力的女人。與她共事的幾年時間里,正是我的爆脾氣盛焰的時候,我幾乎跟很多共事的同仁爭執過,但與她,卻從來就是有商有量,順當的處理了很多次較大的異常。我這個人,很難信服人,誰要跟我講道理,不是真正有理有據,或者語氣囂張點的,或者膽怯維諾的,基本被我嗆的份。但跟小云不一樣,她講一件事的來龍去脈時,就覺得她說得條理清楚,不卑不亢,所以她總讓我很信服。

她跟公司的其它同仁關系也處得很好。那些跟我關系好的人,跟她關系也好,那些跟我關系不好的人,跟她也還處得可以。所以,她讓我明白,有時候別人尊重你,不是因為你優秀,其時是因為別人優秀。

可我不會告訴你,小云是一個比我還小三歲的女人,又是一個個頭只有一米五的長得皮膚黑黝的女人。外貌好看這個詞跟她一點不搭嘎。

我總結了她的特性,她是情商高,人格有魅力。這是沒辦法的學的。

我只在她結婚婚宴上見過她老公一次,高高壯壯,帥氣但稚嫩。一眼看著,就是那種特實在特靠譜的男人,反正擱在小云手里,是逃不掉的主。

平時里聊天,小云會談及她老公。說的多是她老公的好,比如,顧家呀疼女兒呀,不抽煙喝酒,不賭博玩耍,宅,悶,老實,聽話。

聽她說的語氣和用詞,你完全不覺得是一個婦女因為顧及面子,所以只提自己男人的好,而不揭男人的渣。她對她老公的描述,是真的讓你感覺到她老公是真的好。

周六一早,居然堵成龍。橋上,道路,高架堵得不成樣。廈門又半天入冬,周五還是近30度的氣溫,到了周六早上降到21度,聽說下午還能降到13度。

比原先預定的九點半遲到了整整40分鐘。

小云挺著二胎肚子,冒著風,在村口等我半小時。怕我找不到路,她一直坐在村口公園的石椅上。

我不停抱歉,她仍就笑容如顰,拉著我,說好正好出來走動走動,一點不累。

她真誠的笑容讓我覺得好像歉意很多余,這是多善解人意的女人呀。

到了她家,她又貼心的給我泡了熱茶,然后她老公帶著她女兒從房間里出來。打了個招呼,小丫頭嘴甜得很,姨,姨的叫個不停。棒棒糖給她的時候,她又樂又害羞的躲在小云的懷里,逗得我們一直笑。

小云見我喝過茶,又說:“要不要吃點水果?蘋果?”

我說:“不用,不用。”

她老公就起身往廚房了,五分鐘后,一盤削皮后切成片的蘋果就端在了茶幾上。

她老公全程話不多,只是坐在一邊聽著我們聊天,不時給我們加水,偶爾她女兒搗亂了,上前抱抱哄哄。

期間小云到廚房淘米放鍋里煮的時候,我跟她老公兩人坐在客廳里一會。聽小云說過,她老公個性超極沉悶,除切她和家人外,他幾乎是不會和別人交談太多。不論與她在同學會上,還是朋友聚會上,他基本就是坐在一邊,不懂得和別人交談太多。

所以我擔心會冷場,會覺得尷尬。好在,我這人,雖厭倦與人要故作熟絡的交談,但一旦需要,我還是很容易能抓到交談的重點,打開話題,也好在,我覺得小云的老公,其時蠻可靠的。

我們坐著喝茶的時候,他女兒一直在邊上跑來跑去,玩這個玩那個,甚至還動手去倒滾燙的開水,他的視線一直跟著孩子飄動,但并沒有制止。

我將話題提及他女兒的時候,他不由自主的就聊了起來。

“孩子的天性就是玩耍,不論是玩具也好,還是有點危險的游戲,都應該讓她們去接觸。”

“我們就是要隨性的讓她們玩呀,自由呀,不能束縛孩子太多。”

“暫時不想去幼兒園,我覺得她現在挺好。我有表妹在幼兒園帶孩子,一個老師要帶三四十個孩子,根本帶不過來,孩子磕磕碰碰的,吃喝穿暖沒,老師照顧不過來。我也不放心。”

“她最喜歡吃糖了,我們經常在換地兒藏。偶爾給她吃沒關系。吃太多不行。”

“我上班的時候不遠,開車五六分鐘。有時候想走路,就二十來分鐘,當鍛煉了。”

“不累,就是要值夜班。晚上得住工廠。小云得一個人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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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時他并不是不聊,反倒我覺得他和其它男人一樣會聊天的,聊的東西也挺有見解。小云煮了飯出來后,喊了他一聲,他隨即便起身進了廚房。

然后小云出來,我們接著聊。聊些這幾年后各自的處境,聊些她自己的生活。

這期間我不知道她老公在做什么。但半個小時后,我們聽到,她老公在餐廳叫我們吃飯的時候,驚奇的看到,他居然炒了一桌子的菜了。

五菜一湯,炒蝦,鴨肉燉土豆紅蘿卜,炸春卷,西紅柿炒蛋,青菜,還有一鍋熱騰騰的玉米排骨。

全程,小云就是放了米煮了個飯,其它全是她老公倒騰的。

看著我驚訝的樣子,小云順手給我們放了裝垃圾的小盒,然后夸了幾句她老公。夸得她老公美滋滋的,埋頭吃飯喝湯。小云一邊照顧她女兒吃飯,一邊自己也不耽擱吃,還一邊和我聊天。

忽然覺得他們的生活好美滿和諧。

吃完飯,她老公帶著女兒到樓下走了走。我看著她大著肚子,便一起收拾著桌上的東西,擦桌子的時候看到一只小碗里放著幾顆剝好的核桃,問她:“你這核桃要不要微波爐熱一熱。”

她笑著道:“不用,這是早上我老公剝好給我吃的。他現在每天早上起來,都會給我剝幾顆放在碗里,等我起來后吃。”

我心里楞了一下,這不是電視里的情節才有的。現實中這樣體貼的男人,我真沒見過。

我脫口而出:“你老公堪比宋仲基。你上輩子一定是振救了星河。”

她哈哈一笑,攔著我去洗碗,說:“晚點再洗,不急。”然后我們又坐在客廳里繼續聊。

我興趣的話題開始轉到她老公身上。

從她的描繪中,我知道她們一天的生活起居。早上五點左右,她老公起來煮飯,買菜,煮豆漿剝核桃,然后小云和孩子起來,三人吃完飯,他上班。傍晚回來,他打掃衛生,收拾房間,倒垃圾,帶孩子散步。小云放衣服進洗衣機,他回來晾曬。

合著,方才我想贊她家收拾干凈明亮,居然是她老公的功勞。我還以為是小云勤快賢惠。

“沒有,沒有,我比較懶。他有時候還會種菜。我們不是有一塊菜地,他還會種些青菜啥的。”

納里?

“他沒啥主見,都聽我安排,買房子,買車,生孩子,做什么都是我安排。他最大的優點就是聽話。”小云說的時候分明嘴角是合不攏的。

我有些懷疑那句話,哪里夫妻不吵架的。“你們會不會吵架?”

小云瞪眼道:“會吵。不過不算吵,都有是我自己在那得得得的,他一句不吭。有時候我氣極了,說他,他也不生氣。所以變得我一個人在那撒波,我就更氣了。不過,我說完他,我老后悔。不該欺負他。”

我嘆了一口氣。

“我老公就是脾氣太好了。所以,有什么問題,所有人都說是我的錯,都說我欺負他。”

我說:“你就收斂收斂呀。這么好的男人,只有這樣一個了。”

她又笑得合不攏嘴。

聊著聊著,她老公帶著孩子回來了。她女兒在他懷里睡著了。他抱著孩子進屋后,不一會兒又出來了。然后走到客廳側邊,順手將窗戶關上大半,又說:“你們冷不冷?我關上一點。”

我這才發現,原來客廳的大窗戶開著,我和小云兩人坐著的時候迎著風,我一直裹著大衣,小云則拿著毯子蓋著大腿。

小云笑道逗她老公:“你自己穿個短袖的,還問我們冷不冷。”

他老公嘿嘿的笑了兩聲,拿了一旁的拉伸條到陽臺上鍛煉了一小會,然后又轉身進了廚房。緊接著,我們聽到一陣啦啦的洗碗聲。

他開始在廚房里將碗洗了,然后甩開水放進消毒柜里。然后才進屋睡午覺。

在我的目瞪口呆中,小云悄悄說:“結婚后,碗也一直是他洗的。我基本沒有洗過。”

我躺在沙發上,說:“你上輩子是不是真的振救過星河?”

她說:“上次我一個同學過來,看到我老公,也說我上輩子是振救過地球。”

我說:“你仔細想想,你上輩子到底做了什么。”

她說:“其時,我也就是運氣,才找到我老公。我們閃婚的呢。從一開始,我是拒絕的。”

我看著她,岔著腿坐在沙發一幅地主婆的神態,不由長嘆。

她又說:“后來,他一直追我。我就勉強同意。剛開始,他很依賴我的,天天賴在我身邊,趕也趕不走。不過這樣一處幾年,我發現,我也依賴起他了。他有時候上夜班,我一個人看著孩子,夜里起來,心里空蕩蕩的。雖然他很木納,也不浪漫,雖然我們在一起有時候也不說話,但只要他有在我身邊,我看著他身影進進出出,我心里就踏實。”

我說:“這就是安全感。”

她恍然大悟,說:“對,對,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是安全感。只要他在我身邊,我就覺得實在。”

后來我告辭的時候,因為車停在村口,她陪我走到村口。走一小會兒,我就覺得渾身發抖,氣喘吁吁,她倒是步伐穩健。

我怕她冷著,她倒反過來說我:“我看你這身體素質不行。要多鍛煉鍛煉。”

從我見到她開始,我就沒覺得她是一個有五個多月身孕的孕婦。她氣色紅潤,身形穩健,說話吃飯都和平常一樣。其時她有遺傳的高血壓,一度是比較危險的那種。但從外形上一點也看不出來。你從她的容貌神色,只看到一個詞,樂,舒坦,幸福。好,這不是一個詞,是三個詞。

我明白了網上說的那句話,一個女人嫁給對的人,才是對的生活。

她說她老公聽話,其時,我覺得,她老公是懂她,疼她,而且是真正的疼惜她到心里的。反過來,我覺得小云也是一個極其善解人意的好女人。她值得這樣的男人疼。

我一路上都在感嘆。我以為我內心已經沉默到不會對太多男女情感婚姻產生過多的感嘆,看了小云的婚姻,好像又有點波瀾了。

回想這半生,有時候夜里醒來,會感慨萬分。也許好多人,會感嘆自己年輕時太過虛度時光,沒有好好的認真的工作學習,而我,恰恰相反,卻可能會后悔太過認真執著于工作學習,而錯過忽略太多。我們這一生的能耐成就總歸是有限的,不是每個人經過一樣的努力都能爬到一樣的高度。邊工作邊生活,不忽略自己和家人,不懈怠感情和朋友,才是對自己最大的肯定和收獲。

可惜,我們都錯過了太多年輕的時光。

還是要祝福小云,希望她仍然開開心心的,仍然與她老公娟鰈情深。看著她生活美滿,才讓人覺得還是要相信感情,相信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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