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殼小姐很脆弱,有多脆弱?誰知道呢……
表面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帶著一個女漢子的形象走南闖北,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十七歲。
想起身邊的女同學戲謔地叫她“男朋友”,蛋殼小姐覺得哭笑不得。
蛋殼小姐長得也不難看,只是長相偏銳利了一點。不像別的女孩子,要么可愛,要么柔和。
蛋殼小姐五官里帶著一絲媚氣,可是正正經經瞪人的時候又自然流露出一股霸氣。
可是這張臉不僅給蛋殼小姐帶來了桃花運,也帶來了不少煩惱。
雖然蛋殼小姐既有媚氣又有霸氣,可是蛋殼小姐很膽小,而且神經衰弱。
蛋殼小姐有很嚴重的失眠癥,不管當晚幾點睡,第二天醒來的時間都不會比七點遲,這種比鬧鐘還好用的生物鐘讓蛋殼小姐欲哭無淚。
尤其是在下雨天,蛋殼小姐常常翻來覆去直到凌晨也不覺得困,而且第二天醒的格外早。
蛋殼小姐很討厭下雨天,一到下雨天就會覺得莫名難過。
她曾經總結過能讓自己一天都低氣壓外加起床氣的原因,無非兩個:
一、天氣不好
二、有人吵醒了她
本來就睡眠不足,還要來吵她,蛋殼小姐會非常非常非常不高興。
現在,能輕易影響蛋殼小姐心情的東西又多了一個——男朋友先生。
蛋殼小姐總是很害怕,但是又倔強地表現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只有在男朋友面前,才會小小脆弱一下。
她有多膽小呢?舉幾個例子吧。
蛋殼小姐常常被雷聲嚇哭,當然那雷聲一定很大聲,大到她覺得地面在顫抖。
蛋殼小姐很怕黑,也很怕獨自一個人,但是假如黑暗中不只是她一個人在趕路 她會更害怕。
因為那個人萬一是壞人呢?
蛋殼小姐家里是開飯店的,多可怕啊,那意味著她每天要和很多人打交道。
是的,蛋殼小姐也害怕跟陌生人交流。
但是這也有例外。
蛋殼小姐是標準的金牛座,看人主要看第一印象,她樂于和那些長得和善的人交流,但她也同樣害怕和另外一些人說話,甚至對視。
有一次一個長得賊頭賊腦的大叔進了店,蛋殼小姐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感覺到了恐懼。
是的,不是害怕,是恐懼。
那個男人看了她一眼,之后視線就沒再移開過。
蛋殼小姐不能過去跟他說:“嘿,我不喜歡你,你長得太惡心了,請離開我家。”
這不禮貌。蛋殼小姐是靠這些南來北往的客人養活的,如果沒人來吃飯,那么蛋殼小姐就會沒飯吃。
所以蛋殼小姐忍住了。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機,想著最多二十分鐘那個人就會走了。
十五分鐘以后,那人吃飽了,坐在店里看電視,一點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蛋殼小姐依然忍著,他遲早要走的。
她坐在離電視最近的那張桌前,時不時抬頭看一眼電視。她能很清晰地感覺到,那個人的視線在自己身上游移。
蛋殼小姐全身都繃緊了。只要店里有讓她不舒服的人,蛋殼小姐就會這樣,呼吸急促,全身緊繃。
幸好,那男人走了。
之后的很多天里,那個大叔都會來到店里,吃飽了就坐著看電視,可是蛋殼小姐很害怕,她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看電視,還是在看她。
她不敢跟爸媽說,他們肯定會覺得她想太多了。
以前蛋殼小姐告訴過爸媽,自己不喜歡那些男人的視線。可是爸媽只是笑笑,讓她別理他們。
終于在一天中午,蛋殼小姐成功地趕走了那位討厭的客人。
可是代價是沉重的。
那個中午店里很忙,三伏天里,一群人埋著頭吃飯。蛋殼小姐就在這些人之間穿梭著端菜。
突然,蛋殼小姐感覺有人在扯自己的褲子。一回頭,是那位惡心的客人。
蛋殼小姐很害怕,這么久以來的恐懼一瞬間埋沒了他。
蛋殼小姐再也沒法保持理智關心什么禮不禮貌的事。
在轉頭的同時,蛋殼小姐就跳了起來,指著那人的鼻子破口大罵:“你有病嗎?也不看看自己長什么樣子!管好自己的手,別犯賤!”
那人沒被嚇到,還笑著看蛋殼小姐。可是蛋殼小姐很成功地把自己嚇到了。
維持著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蛋殼小姐把衛生間的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聽著門外依舊熱火朝天的聲音,蛋殼小姐捂著嘴哭了。
“我才十六歲啊……”
她有多害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之后,蛋殼小姐不再試著和陌生人交流,甚至是那些長得很和善的人。
好在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里,那人沒再出現了。
只是在路上還是會碰到。碰到了,蛋殼小姐就急匆匆地找地方躲。
蛋殼小姐之所以這樣脆弱,說起來還真是要感謝小學時候的那些高年級的學姐們。
她七歲開始住宿,直到十二歲。
現在看到那些校暴的新聞,蛋殼小姐都會忍不住一陣心酸,一陣僥幸。
當初那么小的她,居然也熬到現在了。
雖然受盡欺負,但是蛋殼小姐真的很想好好感謝那些施暴者。
因為她們,蛋殼小姐才能學會圓滑,才能自如的轉換冷漠和熱情,最重要的是,她學會了如何逃開那令她害怕的人。
可是也是因為她們,蛋殼小姐的心變得像蛋殼一樣,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可是就算她很膽小,很脆弱。她從來不會輕易表現出害怕。她會比別人更大膽。
弱者總是被欺負的對象,不是嗎?
我現在敲出這些回憶,感覺很心慌,想起那些人,那些事,多年前的那種恐懼還是會籠罩在我腦海。
人心多可怕啊。可是現在想起那些事,還是會有點后悔,當初怎么沒膽子螳臂當車一次?
蛋殼小姐很怕打雷,不喜歡下雨天,神經衰弱而且失眠。
她時常想起當年那些人把她關在陽臺上,外面下著暴雨,天很黑,八歲的她怕極了,雷聲好大,她好害怕。
她甚至試過用自己微不足道的零花錢去討好那些人來換得一時平安。
多可怕啊……
我當時連十歲都不到。
而我最被我寄予希望的那些所謂的“成年人”,只會冷眼旁觀,而后口頭教育,最后遭殃的那個,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