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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們只會在十幾歲的時候,相信網戀而且無比渴望。之后就會覺得一切都是孤單時候的玩笑罷了。
和尤明是在飛信認識的,但是現在已經忘了為什么會認識,因為那個用飛信的年代已經太遙遠,遙遠到現在的零零后也許都不知道曾經有那樣一個聊天工具存在過。
那時候我們都喜歡詩歌,向往遠方,喜歡同一個寫作者,加了同一個飛信群。我們真正開始熟絡并且經常聊天是在一次群里爭吵之后。
有群的地方就會有爭吵,同樣的因為年代久遠我也忘了吵架的原因。只記得當時群里只有尤明幫我說了幾句話,他好像是入群比較早的而且和群里人還比較熟。后來我就退群了。
尤明加了我找我私聊,還要代表那群人向我道歉。我說沒什么,不需要。他說已經跟他們說好了,讓我加回去,他們向我道歉。我沒答應,因為我知道,在現實生活中也許吵架之后還會和好,但是網絡上有過爭吵的就永遠不會坦陳相待,既然不可能在好好的聊天我再加回去也沒什么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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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時候已經大學了,給我的感覺就是成熟穩重,后來我就感覺自己喜歡他。可他總把我當成一個為還沒高考的高中生,只和我談談詩歌談談理想,還會勸我好好學習。快高三的時候,他說你好好學習吧,別玩手機了。我說那樣我孤單的時候找誰聊天呢?他說你可以給我寫信。于是他給我通信地址。
我們刪了彼此在手機上的聯系方式,從那之后只寫信。
尤明,寫你的名字的時候總覺得筆尖很鋒利,輕輕一寫就印在了第二張紙上。我高三了,你就大三了,時間很難追趕。你畢業會去西藏嗎?你一定會比我早一點去遠方吧,因為你比我早自由。
吳恙,寫你的名字的時候就像在給你送上一遍祝福,當然你會安然無恙。不要想著追趕時間了,等到你追上時間以后就會后悔,你會發現時間再也停不下來,從18歲到23歲是很快的,快到后來你想耍賴再青春一會都不行。別想著長大,從來沒有誰說它和之間畫著等號。
雖然尤明跟我說過,不要期盼長大,但我那時候無比向往。所以我拼命的計算時間流逝,計算高考之后的生活。我還對他說,我會去他的城市找他,一定會。
尤明,如果可以我想把自己的名字和你的名字寫在一起。我知道你不會愿意,但我已經自己開始先把這兩個名字聯系在一起。等我高考之后我就會去你的城市,我要在山西上大學。
吳恙,你總是想太多和學習無關的事,我知道現在的你只以為和學習有關的事都是在束縛你的人生,想太多亂七八糟還以為這是在對自己的人生負責。在你沒有獨立之前,學習才是你唯一可以抓住的事情,它可以讓你有選擇生活的機會。對于喜歡,你還是不懂的吧,只要你不想打亂現在這種關系,我可以一直是你的朋友。
尤明總覺得我不懂愛,其實我真的懂了。在不懂之前還是很容易就可以敷衍自己的感情,可是當你真的懂了以后卻很難裝作不懂。但是我想和他保持聯系,所以只好選擇繼續做朋友。
尤明,我上大學了,你已經快畢業了。你畢業會去西藏嗎,記得給我寄一張明信片。對不起,原來當初那種翻山越嶺想見你的心情真的是假象,我現在已經不那么想去找你了,我在離家比較近的城市上學,而離你更遠。你果然很聰明,可以預料到一年以后的事情。
吳恙,我知道會這樣。我會去西藏的,很快,大概就是明年7月吧。我并不是聰明,只是比你更早一點長大。你說過的,時間是很難追上的距離。有一天你會和我一樣不那么相信激情和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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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我變得越來越現實。大二開學沒幾天,收到來自拉薩的明信片。圖片是雪山和布達拉宮,9月份的溫度還很溫暖,我拿著這張明信片終于感受到了一絲遠方的氣息。
吳恙,寫你名字的時候感覺筆尖很鋒利,輕輕一寫就是一段時光的厚度。我想這是我給你寫的最后一封信,之后我就開始認真的生活了。你是我這幾年陪我在象牙塔里游走的人。對不起,我先出去了。雖然你經常和我說你想來拉薩,但是我覺得你可能不會真的站在這片土地上。如果這句話真的成為實現的預言,別再那么崇拜我。我并不聰明,只是有過來人的認知。最后向我拒絕過的你曾經認真的感情道歉,別懷疑那時候它都是真的。無恙。
尤明畢業了,我只知道他學校的地址。他已經想好了以后的生活,而我還在象牙塔,我需要一個幫我推塔的人,可是沒有。為此,我必須假裝有那么一個人存在,我繼續給他大學的地址寫信。
尤明,我覺得我真的變的越來越冷漠了,對自己對他人。上周在吃一個蘋果的時候,咬出了一條蟲。當時我的嘴里喊著它被我拆卸的蝸居的一小部分,而它在剩下的空間里蠕動。我淡定的吐出了嘴里的蘋果,然后還咬了一口其他地方看起來很好的部分。我是在拯救一個壞了的蘋果,就像將就在過糟糕的生活。我還是對很多事不死心。
終其一生,我們只能過上一小部分真實的生活。流浪和遠方,平淡與安生,你總會過上一種生活,然后開始矜矜業業,經年累月之后,就不再想換也不能換。沒有人的生活是容易的。
尤明,我現在的狀態是這樣的:當我不想去做某件的時候我就在想,不去做我會失去什么;當我去做某件的時候我就在想,我去做了能得到什么。我就變成了這樣的人,當初我沒想過。
尤明,我也要開始去生活了,你說的很對,我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去拉薩了。雖然你說過不要崇拜你,但是你在我心里永遠是那個成熟睿智的人。穿過帆布鞋的腳最終換上了高跟鞋,我們的象牙塔倒了,誰都回不去了,你好像也從來沒想過回去。這也是我最后一次給你寫信了。尤明,寫你的名字的時候總覺得筆尖很鋒利,輕輕一寫就刻在了我心上好幾年。再見。
謝謝生命中的那些陌生人,如果有一天你撿到一封這樣的信請回信。
我內心迫切盼望你來,
但我清楚的知道,
唯有你也想來的時候,
我的邀請才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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