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有一搭,沒一搭,淺淺聊。一個遺忘午休的女人,填了粉色的詞。慵懶看,字字柔情,滿指惹粉,流瀅泄散,何若凡塵。
煙水也無味。做一次地下旅行,陽光淺淡得在外面笑。不理睬。
如果,可以抽三根煙,決不僅僅只抽兩根。這,不是貪欲,只是簡單的滿足,然后,獲得簡單的幸福。
后午睡時代。難得如此思辯,莞爾,微笑,會心。
有人過敏,有人沉淪。千年一睡和一睡千年,并不本質的不同,我以為。
取一沓留言條,慢慢寫,也隨風扔。申明:不寫小廣告。
此時的地鐵,空空落落,宛如一條寂寞的河,偶或,泛起幾個漣漪,也已經蕩開不見了。
一樣熟悉的風,熟悉的氣息,輕輕吹……
2.
地鐵,其實是永遠不曾寂寞的。寂寞的,只是人。
和一個陌生的女人,發生一段感情。下車,寥落看一眼,滲入人群。
這,就是這個時代所有的愛情?!
邂逅跟憂傷,在同一地平線上。
3.
往來的風間,我悠悠蕩蕩,地鐵里,我看見很多憂郁著用頭發遮蓋起眼睛的女人,幽幽的氣質,偶或輕輕啜泣,或者吸煙,如同掏去了靈魂。
寂寞地鐵,其實,有時是不夠確切的,有些人,不單是寂寞兩個字可以概括的。
也許是吧,這只是一趟傷心地鐵,很多受傷的女人聚在了一起,我看,帶著一種男性世界的眼光和傾軋,卻并不感覺快感。撩撥一下女兒河的水,不曾打濕我的藍衫。
灰調的風景,卻有意外的美,殘忍且殘忍,似乎又上癮,瘋狂的想法。
4.
你站在地鐵里看風景,卻忽略了看守風景的人,善意的欺瞞自己,在一瞬間,經歷了一次最完美的愛情。
每天,我們都跟自己的'愛人'擦肩而過,其實,這是幸福的,因為瞬間的愛情所能帶來的,只有純美與回味,遠離傷害。
也會,在不同的車廂,突然愛上不同的女子,憂郁的、開朗的、溫柔的、刁蠻的……陌生的相遇,豐富了這個平淡無奇的世界里關于愛情的全部記憶。
5.
突然想起李敖老妖怪填的一首歌詞中的幾句:
"不愛那么多,只愛一點點,別人的愛情象天長,我的愛情短……"
車門關上的那一刻,內心,丟失了我們的愛人,但下一秒,故事還將繼續,也許,這是生活的悖論,但是我們,心甘情愿這么沉淪。
6.
一輩子,磕磕碰碰,說不上相濡以沫,卻也風雨同舟30年,可以為一件小事彼此傷害,愛情,或者婚姻,在時間里時常不堪一擊。
電話的那一頭,喧鬧、躁雜。擔心,卻又無語,不獨無奈。這,就是父母的愛情、婚姻。今后,我們會走同樣的道路么?浪漫、情調,最終都消解在瑣碎的平凡里。
7.
心煩意亂。
話劇里的愛情簡單,現實的愛情象蠟燭,風吹一陣,散去了。
搭上開往春天的最后一班地鐵,奢望一場盛大奢華的愛情,在季節里放飛一片樹葉,看,它怎么飛,最終,又飄落哪里。
酒瓶蓋下的愛情,被夸張、放大、走形……
8.
此刻,《白日夢》從窗外的夜,緩緩流淌而來,在時間的河,漂浮,我希望自己只是一枚小小的樹葉,依附于這樣的流動,體驗清流與暗藍。
很多時候,把欲望的門緊閉,這是必須。流水蕩滌了心頭些許躁動和污穢。眼睛,不再是自己的。
清澈見底的河灘,寥無人跡,幾尾游魚,在想象中游拽。它們,也許只有它們,不需要洗滌眼睛,孩子一般。
沉入遐思,忘記了鍵盤,滴滴答答的鍵盤敲擊,成了一種獨奏,舞臺,安放在叢林的草地上,微風徐來。
閉上眼,想象一片樹葉落地的姿態,弧線的軌跡中,完成一生。
有著臆想癥的孩子,在暗夜里狂奔,因為,找不到歸家的路,惶恐而焦慮。
音樂,是一條通往回家的路,話劇,也是。
9.
陪著這些影子一樣孤單的靈魂,我想,就在敲擊鍵盤的那一刻,我更深入地探入了自己的內核。
言語付流水,有時候是無謂的,就如同久已腐爛的傷口,一點點消炎藥,于事是無補的。
但是總免不了溫柔的去吹拂,如同遭遇自己的傷口。女人幽怨中有一絲疼痛殘留,其實,愛人與被愛一樣,也是會痛的,只是緣于性別或性情的因素,選擇了說與不說罷了,本質上,并無不同。
細心的,呵護一些纖敏,一如對自己說的:不再刻意的為文字了,就應該去呵護一些細節。
細節小小的,卑微的,閃過旅客眼睛的時候,并沒有刺痛眼睛的威脅,它們的謙卑在于這樣的呵護只是來自于內心。比如輕微的自戀,比如,一些簡單的悲憫情懷,都是不會傷害任何人的。
如果可以,我愿意選擇在一個默然的角落,替憂傷描摹,給他們輕柔外衣下包裹的厚重喘息,帶去一絲溫暖與感動。
下一站,我對自己說:記得,要對座椅微笑。
10.
曖昧而憂傷的風景,在光影和速度里穿行,我身邊的愛人,你游離眼睛,也放飛心情,那是天使的翅膀么?
順從視線的流動,我看見了一群沒有硬殼的軟體生物,羞怯著捂住最軟弱的地方。
那天,一個哀怨的女人說:一切相遇,莫不是一場宿命的溫柔塵緣。我笑笑,罵:神婆!
沒有結局的相遇,唯美而傷感,勝過任何一部好萊塢的愛情電影。只是,如此飛揚的情話,象臺詞一樣,最終也逃不脫同樣的宿命。
時常的,弄錯車站,許是這樣的風景,或者,是有著不同陌生的愛人,那是一種蠱惑。
11.
那天,雨很大。街道上,滿是逃亡的人們,像是最后一場悲劇的散場。
淋著雨,我不知道該回到哪里,來的路,迷惘在煙雨之中,分辨不出方向。遠遠的你,站在地鐵的標識前,雨傘小小的,墨色的雨夜,閃電利劍一般,你,就那么躇立。
也許,我是想迎了雨逃離,或者,我僅僅是為了找到方向。只是,那一刻,忘記了,忘記該去的,或者該來的,除了雨,不停的雨,多情的北京的雨,還有默默凝望的你,單薄的格子衫,也小小的,在雨天下翻飛。
微笑,如同歸宿一般微笑;擁抱的一瞬間,雨天不再寒冷,單薄的衣衫,跳動的心臟,我感受到一股溫暖的氣息,來自天堂。
就那么擁抱,似乎一切早已停止,世界那么安靜,只是雷聲在繼續。我知道,擁抱,就這么擁抱,在別人都倉皇逃離的時候,擁抱是必須。
雨,多情而流亡的北京的雨,在地鐵的入口處,下得如此美。
12.
夜,有點冷,有些醉。煙,就在鍵盤的旁邊,卻如神靈一樣獲得了敬畏。有時,沒有生命,或者奪取生命的人、物事,有著咒語一般的吸引力。
自然的,想起罌粟,想起臆想癥,也想起一些關于天才驕狂的人,比如,法國詩人波特萊爾。據說,他的很多后期的優秀作品,都是在吸食鴉片之后處于眩幻的狀態下完成的。和海明威及其他很多的天才藝術家一樣,雖然,最終選擇射殺自己的方式各異,但最終在天堂里尋得了永遠的安寧,也留下了自己的作品,在今天,依然撫慰那些依然孤單的靈魂。
象個瘋子一樣活,或者,如同一個天才一樣死。面對這樣的死亡,我想,真的應該交付出所有的敬佩。那天,看話劇《油漆未干》,四圍黑幽幽的,安靜的現場,我在臺下,靜靜坐著,似乎聽見了梵高的凄烈呼聲:"這個世界,永遠欠天才的帳!"
一種吶喊,在適當的時候,可以改變一個時代。
13.
伸出冰涼的手指,觸碰陽光,窗簾很安靜,一直。
關于現在,對于昨天,或者,又加上那或有或無的明天,都在一點點老去,也許,只在短短的幾分鐘內。
誰能這么清醒的看見自己一步步老去呢,盡管,這已然是個不爭的事實。很多人,沒有直面事實的勇氣。我,也未能例外。
看見一些光,似乎是有了希望,那些閑散而快樂的人,我并沒有親見,但我知道,他們都象戀愛中的犀牛一樣,快樂著,在城市的堅硬馬路上游蕩,揮灑我此刻不曾有的快樂,奢侈品一樣珍貴的快樂。
裙裾飄飛的季節,我在城南的一個角落,用文字細數心跳,渴盼一份并非真實存在的安寧。
14.
昨夜,虛擬網絡天空飄落的雨,余音流到今天,感傷仍舊未曾散去,一個女人問我,這是什么樣的雨聲?我說我也不清楚,因為,它來的時候,偶然而安靜,不曾修飾。
不妨,就叫《意外的昨夜的雨》罷,閉上眼,也這么靜靜的,讓雨聲滴落進心里。
15.
旅途時,人們總是盲人似的看風景,卻視而不見自己的心靈。
哪天,陽光刺痛了眼睛,無暇顧及拖在地上的影子,碎了一地。
一個人的旅行,帶一兩本書,不再問,有沒有方向。
寂寞孩子小小的心靈里,藏著一個秘密,開啟與閉合之間,疼痛拉鋸。
16.
順從命運就這么難么?我想大多數人也就這么做了,在塵世浮沉中一起茫然上車,車門關閉的那一刻,混跡于來往人流,日子,也就這么慘淡得過去了。
無論我們如何遷徙,內心深處還是侯鳥,具有留守的本質。
17.
三年前的此時,整整一個夏天,一個女人在這樣寂寞的火車上往來穿梭于北京和張家口之間,你說,一個人就那么看著窗外啊,有流動風景,偶爾還有干涸的小河床,大大的鵝卵石淺淺立在水里,那樣蒼涼的景色很美。過山洞的時候,你說你也曾經害怕,只是想象是在夢里穿行,也就不再恐懼了,還微笑。
只是如今,我已經離開那個滿是風沙肆虐的小城了,這樣的小城,本身是不值得留戀的,因為,那里隱藏著輾轉的辛酸與磨難,只是因為曾經有你的一趟火車,那小小的站臺變得可愛。
懷念里的故事,都是在站臺上的,如今,我卻把車站弄錯了,因為你不在,不在流動的車廂里微笑,不在人來人往的站臺上,所以,丟了也就丟了,沒什么可惜的。
而今的地鐵上,我把任何一個陌生的女人當作曾經的愛人,淺淺衣衫,偶爾有些諒。
18.
其實,每一天,我們都在復制同樣的寂寞和憂傷。也許是我們把自己弄丟了,所以一直在路上,盲目尋找一個雷同于自己的復制品,或者,憂傷的影子留在了地上,往來過從的人踏上,影子有點疼,就微微呻吟,無關病,卻是真實的疼痛。
疼痛是一種感覺,留在記憶里,扎了根。
荊棘鳥迎著芒刺而上,鮮血淋漓,其實,是為了不讓自己忘記那種疼痛的感覺,就,比如愛,忘記了,也就不再存在了。
19.
荼糜花開,整個山坡進行一場別人的狂歡。只是寥落,那經年不再的翩翩少年郎未來。
幽幽綻放于深谷,用露珠的眼淚疼惜自己,很快就讓風帶去了嘆息一般的呻吟。
余香未絕,寂寥無聲的孩子,玩著陳年的積木,用虛幻的房子儲存憂傷。
關上一扇門。無意中卻打開一扇窗。迎接那若有若無的陽光進來。而溫暖,是在窺視之后的事情。
20.
人哭,人笑,人妄言。為的,也不過趕一場豪華奢靡的盛宴。酒盞的溫度,終究抵御不了離散的寒冷。
寂寞是藉口。一條魚也寂寞,但是它什么也沒說。
我站在魚兒前面,也失去了語言,因為一樣的寂寞。
寂寞,不是孤單,孤單只是沒有伴,寂寞,也不是孤獨,孤獨是烈度的酒,淺飲則醉。寂寞就是寂寞本身,是地鐵里,彼此御寒的一件外衣。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