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人說：人間最美四月天。
但于我而言，因為有個清明，這個最美的四月，難免有一些悲涼的味道。
一
我是突然想起那個名叫“豆豆”的女孩子的，我們同校，同系，她是比我高一屆的學姐。
雖然我不認識她，但我總覺得我們肯定在哪里見到過。是啊，本來就不大的學校，又在同一棟樓里上課，總歸是會遇到那么一兩次的。
我看見過她的照片，青春靚麗，笑靨如花。
我知道她有個很愛她的男朋友，他們很快就要結婚了。
她的同學給她募捐的時候，我也捐了，還發了朋友圈。
但是，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她已經被病痛折磨了多久，還不了解情況已經嚴重到了什么程度。
我想：有這么多愿意幫助她的人，有這么多希望她平安的同學，她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吧！她沒有理由不好起來啊！
于是，我敲開了她的同學小沫的會話框，滿心的歡喜和希翼：豆豆現在怎么樣了，有沒有好一些？
我的腦海中還浮現出她在家人的攙扶下出來曬太陽的情景：比海還藍的天，比媽媽的手還柔的風，還有大朵大朵像羊群一樣潔白的云，她應該會抬起手、遮著眼睛，抽抽鼻子用力嗅空氣中的花香，然后，還會像照片中一樣甜甜地笑著吧？
短暫的沉默之后，我看到了小沫的回復：她已經走了，就在過年的那天。
你明白我的感覺么？五雷轟頂，周圍突然安靜了，心里像被戳了個洞，疼。
她才剛剛畢業，正處于最美好的年華，她還沒有當過媽媽，正滿心期待地準備做個美美的新娘子。
怎么就會這樣呢？ 我真的不明白。
二
初中的時候，班里有個生得很靦腆的男孩子，長相白凈、斯文秀氣，還畫得一手漂亮的畫。
那個時候，我也喜歡畫畫，成績也不錯，再加上美術老師是我舅媽，難免會比一般的孩子驕傲活躍些。
習慣了各科老師的“專寵”，美術課上，每當舅媽拿起他的作業本夸獎他的時候，我的心里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于是，我會當眾挑他的各種“毛病”：沙發的長和寬不成比例，火車的輪子太扁了……
我只顧著自己痛快，全然不管他已經在全班同學的目光中低下頭、紅了臉。
后來，班里要出黑板報，我們倆自然是老師眼里最好的人選，所以，這個重擔就落在了我和他的肩上。
毫無意外地，我們意見不合，產生了分歧。我也是在同學口中得知：他擅長畫老虎，所以想在黑板報中間畫一只威風凜凜的老虎。
畫什么老虎，跟黑板報的主題有關么？強勢的我盛氣凌人、不肯妥協。
溫和的他卻總是低著頭，從不與我正面沖突。
畢業之后，我們再沒見過。
再次得知他的情況，就是他去世的消息。
聽朋友說，后來，他學了建筑，畢業之后，去上海打工。在工地上，不小心滑下去，掉在了什么機器上，就那樣生生被夾……
聽媽媽講，知道他的消息后，他的媽媽哭暈過好多好多次；他勤快的爸爸慢慢學會了抽煙、賭博；出殯的那天，他七十多歲的奶奶悲痛欲絕、聲嘶力竭：我們家的天塌了呀！
媽媽一邊說一邊抹眼淚：他奶奶說，離開家的那天，她的孫兒還給家人燒了一桌子菜，一家人吃得很開心。多好的孩子啊！生得又好看，怎么會這樣？
是啊，怎么會這樣？
這么一個靦腆善良的人，寧愿委屈自己也不愿傷害任何人，在另一個世界再有人欺負他可怎么辦啊？
三
高三的時候，隔壁班有個男生，在操場上打球的時候突發心臟病，還沒來得及送到醫院，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那個時候，我們還不懂得如何表達我們那種無奈又無力的感覺，于是，球場上的兄弟們，自發輪流每天掛著他的QQ，在那里為他點蠟燭、為他續寫青春。
也許，看著還會亮起的頭像，就會覺得他從未離開吧！
大三的時候，同寢室有個姐妹，她的好友出車禍了。
她淚眼婆娑地告訴我們：興高采烈地跟幾個朋友開車出去玩，怎么就會出這樣的事情呢？
她是家里的獨女，父母受不了這樣的打擊，連家都不敢回，怕看到什么就想起她。
于是，年過五旬的老兩口，就那樣，躲在賓館的房間里，終日以淚洗面。
幾天的時間，就蒼老得叫人認不出了。
……
四
真的，怎么會這樣？
他們都是好人，都很年輕，都還沒有痛痛快快地活過，怎么就會這樣呢？
生命不是很頑強的么？為什么在這個時候，它竟如此脆弱？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會好好珍惜我們的每一次相遇，我會努力看清楚每一張青春的臉；
我會笑著看你在黑板上畫畫，然后帶頭為你喝彩、為你鼓掌；
我會記住每一個人的名字，我會提醒每一個人保重身體；
我會好好跟你告個別，我會抱抱你，輕輕告訴你“下次再見”；
我會珍惜每一個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然后用力記住你眼底溫暖的光芒。
一杯清酒，敬那些曾經如你我一樣鮮活生動的青春，
愿你們在另一個世界，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