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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放羊娃的天空
一則流傳很廣關于放羊娃的故事大致是這樣的:
在廣闊貧瘠的西北高原,有人問一個放羊娃,“你放羊要干什么啊?”
“掙錢娶媳婦生娃!”
“生娃又做什么哪?”
“放羊!”
聽完這個故事不由得生出三分苦澀、五分辛酸。這些亙古千年的循環啊,一代又一代延續了我們偉大的民族。
很不幸,也許你不相信,和許許多多的農村孩子一樣,我也當過一段時間的放羊娃,但幸運的只是我沒有重復以上簡單的循環。
依稀記得那是大約在1983年的開春,全家迎來了一個天大的驚喜:父親花5塊錢從付窩集上買來了一只半大母山羊!
山羊是白色的,很溫順很和善的樣子,我們三個孩子圍著小羊摸個不夠,光滑的毛,還沒有長硬的角,怎么看怎么俊。哈哈,我們以后也可以給小伙伴猜“一個白胡子老頭,后面帶一袋黑豆,一邊走一邊漏”的謎語了哎!更美妙的是我們家養的是白雪公主而不是白胡子老頭,這更可以足夠地傲驕一下!
下午都搶著去黃河大壩東和西邊大荒場割草,搶著喂她。第二年,小母羊長大了,一窩產了四只小羊,自然吃的草越來越多,孩子們喂羊的興趣也逐漸沒有了。最后還是因我比較聽話,這放羊的任務歷史而光榮地落到了我肩上。
早晨上學前,我背著小書包(一共就幾本書,現在彎腰背大書包的孩子們無法想象),手里拿個小皮鞭,威風凜凜的樣子,趕著五只羊到西邊大荒場。要找到一處比較豐茂的草地,并且靠近水的地方,用一個“迷離橛”把羊拴好,要仔細檢查不是死扣以免把羊勒死,然后我就去臨河聯小上學去了。中午把羊趕回家,讓它們在樹下歇歇,下午再趕了去。那時根本不用擔心有人偷羊,荒草地里羊到處是,要有人偷那還不反了天!周而復始,都是簡單勞動,眼瞅著他們一天天長大,心里美滋滋的。
后來我考上初中去付窩中學念書,日子依然在繼續。我帶的隊伍也逐漸擴大到了十幾只,也是相當于部隊一名班長的職務,要不為啥叫放羊"官‘’哪。假期里為了逃避跟大人去地里鋤地的辛苦勞作,我還是盡量搶著去放羊。那時候的暑假有近兩個月,就一本暑假生活的作業,在學校早就做完了,故意留下一點點好跟大人打賴說做作業能多歇幾天,其實這點小心思大人們都明白,可是農民的孩子不會干農活將來指望啥活著啊?
假期的放羊日子充滿了美好,到現在我還夢想著抓緊退休好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以放羊為生。前幾天回老家,原來放羊的地方都已被茂密的莊稼地所取代,到處是遮眼的施了化肥、剛剛噴撒過農藥的莊稼地。資本惟利是圖的本性已經徹底揭去了小農時代溫情脈脈的面紗(借鑒自《共產黨宣言》),我們正面對著一個到處是食物卻不敢下嘴的時代。
放羊娃的天空是潔凈誘人的。羊在啃草,我在旁邊躺著,看螞蟻壘窩,看小羊頂角,數天上飄過的朵朵白云,心里在默默念叨,要不是我晚出生幾年,那語文課文《火燒云》的作者肯定是我啦。
放羊娃的水溝是清澈見底的。可以清楚看到水底的小魚在游動,無聊極了可以去逮上只青蛙玩耍。渴了可以趴下喝水,雖然是我在這邊喝,羊在那邊喝。
放羊娃的學習是充實而愉快的。一個假期不到,往往《語文》《英語》等幾門背誦課目差不多全部自學會了,正式開學省去了許多功夫。
放羊娃的夢想是高遠而美好的。有時候常想,也許有天有個人幫助我們村把路修了,省得下大雨我去付窩上學時得光腳背著鞋走好幾里,然后到西三村的西邊大溝把腳洗凈穿上鞋再去。寧負白頭翁,不欺少年窮!想象下這個人也許就是我哪,心里美得不行不行的!
美好的日子也就那么幾年。有一天早晨我突然發現家里的老母羊不見了,急得滿處找。下午母親從陳莊趕會回來了,大金鹿自行車上馱回一張八仙桌,兩把椅子,一個掛鐘。說是母羊老了,賣了80塊錢,買了這些東西,怕我們哭不讓,趁我們睡覺老早去的。1986年之后,家里承包的地多起來,那些我朝夕相處的羊也逐漸地賣掉了。
前幾天回家,母親堂屋里的家具都是我從河口搬家時倒下來的,那張80元家具中的八仙桌靜靜地站在一角,仿佛時光老人把我拉回到30年前!
撫摸著這張桌子,這是我們兄弟姊妹點燈熬油學習的桌子,這是家里待客最闊氣的家具,他記錄了我們整整兩代人的生活。我的花5塊錢買羊已長眠于地下的父親!我的辛苦操勞而日漸衰老的母親!
我的那些夢想,我的潔凈明媚的天空,我夢里那潔白的羊群!
黃其軍
? ? ? 作于2017年6月29日 (古歷六月初六),發表于《東營日報》2017年11月22日。
? ? ? 文中照片都來源于網絡,對作者的辛勤勞動表示衷心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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