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遷徙
初一第二個學期,小賢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我問,老師都說了些什么。小賢摸著頭,一個一個字地說:“老師說要我住宿。”
聽小賢說完后,一種莫名的傷感我的內心鉆出,這件事對小賢來說,當然是屬于好的,他成績好,年年都是免學費,每學期還有兩百塊錢的獎學金,住宿可以每天上晚自習,沒有走讀那么麻煩。可是,這對我不利,我太自私了,自私到不想讓小賢再和其他人做朋友。
上課的時候,小賢轉過來遞給我一張紙條:“你會住宿嗎?”我寫上:“等我。”
回到家,我試著跟我爸談住校的事,我爸罵了我一頓:“好好的住什么宿,咱家離學校近,想都別想。”
我只好默認現實,小賢像只候鳥,把它的棲息地遷到了學校。我知道自己讓他失望了。那段時間之后,我們好久沒有說話。如我所想的那樣:自小賢搬進學校,他身邊的朋友已越來越多。
我懊惱著,只好去尋找其他的“小賢”。卻發現小賢早已活在了我的生活,我不能沒有他。他在我心里的位置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
我跟小賢的友誼止步于2017年的暑假。暑假的兩個月,我離開紅湖,去到中山,到了媽媽身邊。我想,遷徙的感覺原來是這般奇妙的,清早我還在紅湖,還在自己的床上睡覺,忽然,傍晚就跑到了中山,坐在媽媽工作的地方喝粥。
我到中山一個月,跟我媽談話不到十句,過來我才知道,她的時間跟我已完全顛倒,每次聽到媽媽凌晨四點用鑰匙開門的聲音,我都想流淚。我為她感到累,我為她感到困倦和疲憊,為所有流浪在外的人感到寂寞空虛。在偌大、沒有人認識彼此的城市里,我們就像流浪的孤兒,非常的孤獨寂寞,像溺死在死水內,渴望有人能將我們拉上岸。后來,我發現自己在中山過的日子,心里想的全是紅湖、小賢、爸爸、奶奶和姐姐。末了,這種想念開始越來越濃烈,最終變成一種叫思念的東西。直到我在遷徙來中山的第五個星期,我終于忍不住了,我開始急切地想要回到紅湖,看看那條可愛的河堤,再去找找我的小賢。
在回去的前天,我鼓起勇氣發信息去問他:“咱們和好吧。”
他回:“只要你肯再理我,我們隨時和好都可以。”
那天傍晩,風是暖的。我牽著媽媽的手走在路邊,第一次覺得中山這座城市也會變得安靜、祥和,像紅湖的深夜,有蟋蟀和各種昆蟲窸窸窣窣的叫聲。我抬頭望著天,天上突然劃下顆什么東西,眨眼間,又有一顆從天上劃下,我驚叫,跟媽媽說,看,有流星!
那天,我許了三個愿望:
“家人平安喜樂。”
“世界和平。”
“我和小賢永不分開。”
回到家的當天下午,我急急忙忙地跑去小賢的家,猛拍他家的大門,想告訴他一個又一個秘密。他開門發現是我,有點驚訝,我笑著握一束花,天空是白色:“你知道嗎?我整個暑假想的都是你。”
暑假過完后,我們倆上初二,我們又回到了從前,卻做著比從前更美好的事。在學校里,我們倆一起上課,一起背書,一起談心。小賢說畢業以后想去一次海邊,我倆已14歲,從小到大,大海只活在了我們的幻想中,我們幻想海的樣子:自由的海鳥、金銀色的沙灘、一片片潔白的海浪,海邊的風很大,在夏天的時候,人們在岸上喝啤酒,吹著涼爽的海風。仿佛世上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無憂無慮。
之后,大海成為了我跟小賢最美好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