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給老媽打電話,老媽問我怎么又加班了,我隨口抱怨了幾句。
老媽老生常談地勸我說,給別人打工就是這樣,誰讓你拿人家錢呢,老板說是啥就是啥吧。其實說實話我是挺不愿意聽到這樣的說法的,雖然自己明明是這樣做的,但透過長輩的嘴里說出來,總想去反駁。有時候想想真是有些幼稚,年近三十依然有種叛逆的心理。老媽說,其實我們也是,在外面給老板打零工,起早貪黑賺那么一點點錢,也得看人家臉色。
仔細想想,是啊,誰過得不難呢?
前幾天中午下班吃飯的時候,看到公司附近的萬達周遭擠滿了警察和路人,每個經過的行人都不住抬頭向上觀望。在萬達百貨四層高的樓頂掛著兩條皺皺巴巴的橫幅,一個穿著類似工裝的年輕人站在房頂,每個看熱鬧的圍觀者都化身成一枚閃亮亮的自媒體,拍照錄像,彼此討論。我隨口問,這些人有什么好拍的,朋友隨口應,可能發給新聞媒體賺點錢。這個回答很市民,也很現實,卻有些悲涼,就像警衛準備的充氣墊子小小地一塊,顯得輕生者的生命格外渺小而脆弱,讓人看著有些難過。
近幾年我們早就看慣了類似于“XX黑心老板不給錢,農民工集體下跪討說法”、“XX籍小伙欲跳樓輕生,以求得女友原諒”的新聞報道,很多人見怪不怪地輿論兩句,當做是一次博眼球的“個人推銷”也就罷了。但倘若樓上的年輕人真的只是自說自話了一場為了達以目的的個人炒作,我卻真心為其感到難過,因為條幅準備得簡直太草率了,皺褶地連內容都看不清。
其實我想,見到這樣的情形,大部分人的第一反應更多地是無所謂真假,且要問一句,有什么想不開的要用這么極端的方式去解決。由于主流的價值觀中沒有任何事情會比生命更珍貴,所以,甚至會有很大一部分人去矛頭一致地質問和指責。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站在樓頂“不負責任”想要用結束生命去結束眼前所有一切的那個人可能只是病了,像感冒流鼻涕一樣無法自已地做了一件不受控制的事情。這個世界已經夠嚴肅了,別再做一個無聊的大人用一些所謂成熟的價值觀去評判那些早就千瘡百孔的脆弱靈魂了。我們既然不能幫一把,也別去事不關己無端評判。那些一時間走不出來的個體其實也許從某種程度上說是應該被“同情”的,因為他們曾經一定是對這個世界抱有過及其美好的憧憬,才會在順勢間接受不了現實的殘酷,選擇自我放逐。當然,如此的選擇肯定是不妥當的,但誰又能去否定一段過去時的夢想的美好呢?
夢想有時候很輕,甚至只限于言語間的探討,飄渺地如同詩和遠方,人們總在說,卻大抵沒人見到過他們真正的樣子;有時候又何其沉重,它猶如一本武林絕學,練不好就會走火入魔,難以回頭。
我有個高中同學,從大學畢業就去了美國,到現在已經6年了。周五那天我們聊天,問他是不是要準備定居美國了,他回復,看今年6月份能不能拿到綠卡,拿到了就定居,拿不到就回農村。他說,城里太復雜,還是農村好,我懟他,你們城里人真會玩,賺了錢還賣乖。
說到賺錢,我突然感覺到從APP背后傳來了一股濃重的無奈,朋友說,尼瑪,我累死累活一天工作12小時,一周5、6天,一年撐死賺不到4萬刀,大家都覺得我在國外過得好好的,不好意思我現在基本屬于窮人,所以我拼命地想賺錢,最希望工作一周就尼瑪是7天,我太需要錢了!
原本只是隨便聊聊,一不小心就聊走心了。
其實對于出國淘金的人,我們真的會有一種他們很洋氣很牛逼的刻板印象,即使過得不高級總得很有錢吧?于是我有些質疑,反問他,你丫在國外呆那么久竟然沒攢錢?
他差點就要從屏幕后面的北美洲鉆出來沖我吐口水了,一個呵呵啐我一臉。他說,哪有那么容易,SB事情多了去了,人人都感覺別人過得好,去他大爺的,一個比一個苦逼。誰會把自己苦逼的那面天天擺在朋友圈啊,你看到的還不是只有光鮮的B面。都說美國好,好他大爺啊,大部分懷揣美國夢跋山涉水而來的年輕人無非就是一幫新時代的奴隸。我一大學同學信誓旦旦地來美國,上個月落地舊金山,來之前已經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不怕困難,不怕辛苦。最近尼瑪和我一聊天就哭,她說,X我在中國過得那么好為什么要來美國,說完就哭得稀里嘩啦。
突然地我便意識到了,其實和國內所有漂泊在外的年輕人一樣,遠洋美國的他們依然過得很苦逼。我安慰他,其實在國內我們依然過得水深火熱,為了幾千塊錢的工資沒晝沒夜,快累吐血了,依然趕不上房價增長的速度。天天看路邊的廣告牌上百八十平的樣板房,掏掏兜也只能買個廁所,想想我這輩子靠自己的能力只能住在廁所里就覺得自己慘飛了。其實都一樣,走到哪不是慘,我們的慘在北上廣,而你的慘在舊金山,同樣的慘你的更洋氣。
雖然說得很心虛,但是我還能說什么?
也許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苦惱,地點不同,個體不同,但心境也許共通,我們總說幸福可以傳染,但悲傷往往不能感同身受,其實,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