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也是一種癡

山間晨光初曉,卻早已草香遍地。他,一襲白衫,山間微風拽起了他的衣角,依戀不已的拉扯。

他看了眼身后滿滿的藥簍,輕輕一笑,眼中卻是淡然與慈悲,他揚起脖頸,步出了山道,向著山外行去,他的前路似乎可以看見病魔的肆虐,百姓的哀怨,無辜生命的消逝。

她,神界櫻花化靈,霧上仙子,似是有著櫻花般的高貴沁雅,也是有著幼齡孩童般的懵懂貪玩。

仙界空蕩無事,她究竟是耐不住性子,踏上了云霧枝頭,似是好奇般的四處顧盼,某些好玩的物事落入眼中,那粉唇銀牙輕輕一咧,便是咯咯吱吱的清脆笑聲隨著微風落入塵間。

那時,病魔肆虐了大地,似乎到處在宣揚他的神力的偉大,淫威之下,萬靈臣服。

她第一次看見他,他在給一個村民喂藥,村民面目干澀,嘴角顫抖的厲害,那一碗藥卻在他的把持下,一滴不漏的灌進了村民的嘴里。

她不懂凡人的苦楚,只是看到了村民痛苦的面容,那銀鈴般的聲音闖入了他的耳中。

“你在干嗎?”她小心問道。

他看向了她,那溫柔慈悲的眼神第一次讓她有了好奇。

“治病。”他笑著說出。

她也淺淺的笑了起來,腳步向前輕輕跨出。

“那,我也來。”

自此之后,他的身旁便多了一個妙靈少女,少女清新歡樂,活潑可愛。他的醫術,她的聰穎,似乎真的給大地帶來一絲希望。

可病魔布虐已久,這場消耗戰注定凡人消耗不起。終于,他的身子在長途奔波,日夜顛倒中倒下了,只余那一顆慈悲憫懷的心在不停的眺望遠路。

她急了,那顆清心早已有了凡人的色彩,她劃開了她的手指,那滴精血滴入他的口中,似乎周圍世界也是散發了前所未有的活力,她的心咯噔一下,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初愈,她也是開心的不得了,少女懵懂的一顆荷心也是綻放開來。

“我們治完生病的人后,去一個漂亮的地方生活好不好?”她眨著眼睛,看上去依舊是那么俏皮活潑。

他伸手劃過她的發跡,笑著應了一聲:“好。”

她又笑了,手舞足蹈,抱著他的胳膊宛如一個孩子。

時光悠悠,凡人的生命總是有著有限的長度。由于心念凡人世間遭受的病痛,心力交瘁,他的雙鬢映上了雪白,當他將藥草放進藥臼里慢慢搗碎后,單薄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是以為他的身體又有了異樣,便急著伸出指頭向著銀牙投去。她在他的身邊多年,仙凡終是有著差別,凡人的生老病痛限制著凡人的種種,每當他被病痛折磨,她便會咬破手指,讓一粒精血進入他的體內。

他抓住了她的手指,臉上竟布滿了淚珠。

“能嗎?”他看著她,嘴角顫抖著。

她被嚇的怔住了,看著他的眼神,她又坦然了。

那一抹淺淺誘人的酒窩浮現在她的臉上,她也不言語,只是一把抓過他手中的藥臼,自己竟搗了起來,那搗著被淚水泡著的藥草的聲音顯得這么哀傷。

他終是一個凡人,生老病死就是凡人的宿命,輪回。

終是抵御不住了時間,他去世了。身體靜靜的躺在她的懷中,她的指尖宛如插進了血窟窿,血流不止。她抱著已經去世的他,撫著他垂下來的白發,一觸一滑間,竟是那般癡了。

她就像突然出現在了他生命里,不打招呼,卻又天衣無縫,似乎在他的生命中有一個位置就是她的。他從來沒問過她的來歷,身份。兩人的相處,就像你問她餓了沒?她笑著嗯了一聲這么自然。

他不會再醒來了,她披下了頭上的青絲,被那風一吹,便成了白發。她說,這樣是在陪他。

世間疾苦,病魔依舊肆虐,似乎倒下了他,是那么微不足道。

聽人說,世間有一神泉,那泉通盡天下水,供人間所飲,養著世間萬物。

她費勁千辛萬苦找到了神泉,神泉早已污濁不堪,泉眼通流之間盡是黑水。她的眸子含著淚,淚水劃下了臉頰,配合著嘴角仰起的弧線。她的身體泛起了柔光,慢慢變得模糊,虛幻。

她再也沒有出現在世間,只是那原本污濁的神泉變得清澈至極,泉眼通流之間,竟帶上著一絲櫻花的香氣。水養萬物,潤澤厚土,那神泉之地奇跡般的長滿了櫻樹,樹上掛滿了櫻花,芬香撲鼻,宛如世外仙境。櫻樹之下,生起了兩座土包,土包之間依偎相連,就似兩個人牽著手一般。

春回大地,清風撫摸著大地,也吹走了黏染世間的所有病痛污濁,那風輕柔似玉,也是充滿了無盡的歡快,真像是一個少女在咧嘴輕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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