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5-28

大霧散去成追憶

1

“白小姐,這是你預定的死亡服務,死亡時間是三天后的寶寶滿月宴,死亡方式為墜河,假死者是您和寶寶,請確認。”

白初糖輕拍著懷里昏睡的嬰兒,在文件甲方處簽下名字。

離開辦事機構,白初糖見商場大屏幕循環播放著媒體采訪霍時瑾的畫面。

男人與初戀十指緊扣,眉眼溫柔:“陳盈的軒軒才三歲,正是需要父愛的時候,所以我們暫時沒有要孩子的打算,我不想讓孩子傷心。”

霍時瑾的回答引起圍觀路人的瘋狂尖叫。

[嘖嘖,冷面霸總放著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管,把離婚初戀的孩子當成寶一樣,好深情好專一啊,羨慕死了!]

[這可是霍總16歲就愛上的人,即使他曾因為雙眼失明被陳盈拋棄過也癡心不改,等了三年才終于抱得美人歸呢,這么豁達又深情的男人世間罕有!]

[那個舔狗白初糖以為自己照顧失明的霍總三年就能贏得他的心?人家兩個才是真愛好吧!]

[白初糖那個心機女竟然以為拼死為霍總生下兒子,就能拽回霍總的心,人家霍總從沒正眼瞧過她好吧,凈在那異想天開!]

[我就沒見過這么無恥的女人,明知道霍總心里只有陳盈,還霸占著霍太太的位置不肯走,心思好陰暗!]

眾人的冷言冷語如一柄鋒利的劍將白初糖的心扎得千瘡百孔,痛的無法呼吸。

全北城人都知道,她是霍時瑾的頭號舔狗。

癡戀他八年,死纏爛打當上了霍太太。

可他們卻不知道。

五歲的霍時瑾把媽媽的鉆戒送給她,說長大了要娶她。

十五歲的霍時瑾鄭重的在心口紋了兩人的名字縮寫,語氣鄭重:“初初,我想和你日日相愛,永不分離。”

十八歲的霍時瑾拼死沖進火場來救她,被墜落的房梁砸中腦袋需要緊急做手術,醫生說他有失憶的可能。

做手術前,霍時瑾取下自小戴著的佛珠給她戴上,笑聲爽朗:“初初,死亡都不能把我們分開,更何況是小小的失憶,你等著我,我一定會想起你的!”

“記得戴好佛珠不要摘,這是我們相認的信物!”

后來霍時瑾醒了,卻忘記了十六歲之前的記憶。

還錯把暗戀他的陳盈,當成了女朋友。

這八年,白初糖想盡辦法都沒能讓霍時瑾恢復記憶。

反而因為霍夫人堅持讓他娶她,讓霍時瑾更加厭惡。

甚至在她生孩子難產差點死亡的時候,霍時瑾說:“那就等白初糖死了再通知我,正好空出霍太太的位置給陳盈。”

這句話耗盡了白初糖對他的最后一絲情意。

她從此只想徹底離開他的世界,永不相見!

嬰兒的哭聲打斷了白初糖的思緒。

她快步走進旁邊的商場,四處尋找母嬰室給孩子喂奶。

很不巧,又撞見霍時瑾在一樓玩具店陪初戀的兒子買槍。

男人耐心挑選,冷峻的臉上滿是笑意。

看見白初糖那一刻,霍時瑾臉上的笑容消失,

他語氣冷冷道:“你一天除了滿世界打聽我的行蹤,哭著求我回家,就不能干點正經事?”

2

“好了,時瑾,初糖還在坐月子,身體很虛弱,正是需要人關心的時候,她要是月子沒做好會落下病根的。”

陳盈宣示主權般挽著男人的手臂,笑容溫婉:“既然初糖來找你了,聽話,今天就跟她回家吧。”

“你們的寶寶都快滿月了,你這個做父親的一次都沒抱過,著實不妥。”

“哼,白初糖的孩子只是我給長輩交差的工具而已,根本沒資格讓我抱!”

霍時瑾寵溺地捏了捏陳盈的臉蛋:“就算不是親生的,我也是抱你生的兒子心里舒坦。”

他們三人的爭執,引起了路人的圍觀和竊竊私語。

[天啊,這不是霍總和他的太太嗎,這好歹也是白初糖拼死生下的孩子,霍總這么說有點狠了吧?]

[好歹霍總失明那三年是白初糖衣不解帶在旁照顧的,怎么聽他的口氣都恨不得這個女人去死?]

[是啊,霍總好渣,女人剛生產完身體都很虛弱,又得不到丈夫的半分關心,挺可憐的。]

路人總是見風使舵的,這種場面,有辱罵白初糖的,也有為她鳴不平的,她都習慣了。

白初糖望著霍時瑾神色厭惡的臉,眼眶一陣酸澀。

他早已忘記,他曾經拼死沖進火場救她。

忘記她得白血病時,他曾力排眾議給她捐獻骨髓。

忘記他許諾過,他們要日日相愛永不分離。

而被那些甜蜜記憶困住的人,不是霍時瑾,是她。

好在三日后,她就徹底離開他的世界,永不相見!

嬰兒的哭聲越發焦躁,白初糖心急如焚,一把推開擋路的陳盈,沖進道路盡頭的母嬰室。

房門外響起女人倒地的聲音和男人驚痛的喊聲。

她專心給孩子喂奶,聽見手機鈴聲接連不斷的響起。

是霍時瑾打來的。

白初糖果斷點了關機。

安撫好寶寶,她走出母嬰室,又見霍時瑾抱著陳盈在長椅上休息。

女人額頭貼著創可貼,哭的淚水漣漣。

“時瑾,你千萬別怪初糖,她是著急孩子才不小心推了一下我,絕對不是故意想害我毀容。”

“哼,這個女人明知道你是靠臉吃飯,還故意推倒你,簡直用心歹毒!”

霍時瑾臉沉如冰,厲聲喝道:“白初糖,趕緊過來給她道歉!”

“不用,不用。”陳盈嘴上推辭,眼底盡是得意之色。

白初糖不帶任何情緒的看著她,取下貼身戴著的佛珠遞過去:“今天是我沖撞了你,就用它給你賠罪好了。”

聞言,霍時瑾眸色閃過疑惑,陳盈也是萬分驚詫,假意推辭道:“ 初糖,萬萬使不得,這可是你最珍愛的項鏈,你快收好!”

“我的臉真的沒事,你不用這么緊張。”

“白初糖,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霍時瑾壓下心底忽然生出的一絲不安,不悅皺眉:“之前我讓你把佛珠還給陳盈,你一哭二鬧三上吊寧死不屈,今天突然愿意是為何?”

“我沒耍花招,只是不想要它了。”白初糖神色漠然,抱著孩子離開。

半路卻就被霍時瑾擋住:“你別以為玩這套以退為進的把戲,我就會答應跟你回家,想男人想瘋了嗎,你做夢!”

白初糖將佛珠放在他手里,沒有分給男人一個眼神,大步離開。

三日后,她就徹底離開他的世界了。

又怎會稀罕要他送的佛珠,又怎么在乎他還是不是想回家?

3

霍時瑾隱約覺得白初糖好像變了,卻說不出來是哪里。

他將佛珠細細擦拭干凈遞給陳盈:“這是我最寶貝的護身佛珠,送你了。”

“時瑾,初糖好像生氣了,你快回去吧。”陳盈柔聲勸道。

“她生不生氣與我何干?”霍時瑾道:“我們走!”

.......

墻上的時鐘走到十二點,霍時瑾還是沒有回家。

換做以前,白初糖會打遍他身邊所有人的電話,詢問他的行蹤把人勸回家。

畢竟他做過兩次開顱手術,不能熬夜。

現在她急著處理掉所有的東西,不愿意浪費時間在無關緊要之人身上。

白初糖指揮李媽清點這些年她送給霍時瑾的禮物。

足足裝了五大箱子。

有價值幾十萬的手表、字畫,還有136套高定西服。

還有霍時瑾曾經寫給她的238封情書。

曾經她試圖用這些炙熱的信,喚起男人對她的愛和記憶。

卻沒想到當初被舍友陳盈暗中使壞,延誤了她去醫院探望霍時瑾。

等她捧著情書匆匆趕到醫院,蘇醒的霍時瑾緊緊牽著陳盈的手,

他滿眼深情:“盈盈,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我要把你捧成一代影后!”

她驚痛又難過,迫切的想要用情書和佛珠證明自己的身份。

得到的卻是霍時瑾冰冷的質疑:“好一個心機深重的女人,敢偷偷把我給陳盈寫的情書,主人公換成了你?”

“還故意在心口紋上跟我一樣的紋身,搶走我送給陳盈的佛珠?”

“簡直人品卑劣到極點!”

曾經那么愛她的少年,只信陳盈編造的謊言,對她只剩厭惡和嫌棄。

無論他身邊的兄弟怎么解釋,霍時瑾一口咬定,是她處心積慮想奪走陳盈的位置。

他還放狠話說,如果他們再幫她說話就絕交!

白初糖想到這八年追在霍時瑾身后,無望的等待和他的冷嘲熱諷,眼淚滑落模糊了視線。

如果他真的愛她。

怎會對她沒有任何身體記憶,錯認別人為女朋友。

怎么如此傷她,不給她一點點信任!

說到底還是因為霍時瑾不夠愛她,才會輕易相信別人的蠱惑!

她壓下心底的苦澀,取下婚戒丟進垃圾桶。

又將丟掉的東西澆上汽油。

傭人李媽從垃圾桶里撿回戒指,語氣焦急:“太太,這是先生16歲那年親自給您打磨雕刻的百合花婚戒,丟不得!”

“還有這些禮物盒情書都是先生曾經最珍愛的東西,您要是燒了他會受不了的。”

“求您再給先生點時間,他那么愛您,一定會恢復記憶的!”

“不管霍時瑾會不會回復記憶,我都不要他了。”

白初糖將點燃的打火機扔到衣物上:“我愛的霍時瑾早已死在了16歲,再也回不來了。”

火光沖天照亮了白初糖清冷的眸子。

里面蘊含著鋪天蓋地的悲傷,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憧憬。

62個小時后,她就帶著兒子徹底消失。

什么都不給霍時瑾留下!

4

臨睡時,白初糖聽見外面下起瓢潑大雨,電閃雷鳴。

她最害怕打雷聲,趕緊戴上降噪耳機,在被子里縮成大蝦狀等待雷聲過去。

忽聽見嬰兒床里的兒子哭聲尖利。

她忍著懼意爬起來查看。

見寶寶渾身滾燙小臉通紅,還在不停的吐奶!

白初糖神色微變,抱著孩子匆忙下樓打車去醫院。

她住的婚房在郊區又逢下雨天,很難叫到車。

白初糖正焦急萬分,見一輛熟悉的勞斯萊斯開車駛過。

車里坐著的人是霍時瑾和陳盈!

“停車,快停車!”

白初糖顧不得計較跟他的恩怨。

一邊努力迎著狂風撐傘,一邊拼盡全力跑過去,敲打著車窗喊道:“霍時瑾,快讓我上車,咱們的承澤發高燒了得去醫院!”

霍時瑾搖下車窗盯著她的眼睛,嗓音冰冷:“好一個詭計多端的女人,你見我遲遲不肯回家,又謊稱孩子病了來騙我,嗯?”

“承澤真的發燒了!”白初糖急的滿頭大汗嗓音顫抖:“霍時瑾,我從沒求過你什么,就這一次!”

“求你看在我曾照顧失明的你三年的份上,送我和兒子去醫院吧,他得趕緊看醫生啊!”

“時瑾,下雨天不好打車,你就讓她們上來吧。”陳盈幫男人整理領帶,語氣溫柔:“我額頭的傷過幾天就好了,沒事的。”

“你這個傻瓜被白初糖坑了多少回,怎么還不長記性?”霍時瑾凝眉不悅:“我們要帶軒軒去醫院補牙沒時間給她浪費,開車!”

車子揚長而去,濺起的泥水弄濕了白初糖的風衣。

讓她的肌膚一寸寸變冷,冷到渾身打寒戰哆嗦著說不出話。

霍時瑾忘了曾經有多愛她,盼著她死就夠殘忍了。

今夜竟然對親生兒子也見死不救!

枉為人父!

她強撐著疲憊的身體跑到大馬路上,沖駛過的車輛瘋狂揮手示意。

終于有輛滴滴車停下,司機一路小跑打開車門道:“你是孩子生病了?快上車我送你們去醫院。”

“謝謝。”白初糖緊緊的抱著孩子淚如雨下:“承澤,你一定要堅持住,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

“小姑娘,我看你的寶寶很小應該還沒滿月吧?高燒成這樣怎么讓你一個產婦跑出來了?”

司機問道:“你老公呢?”

“他死了。”白初糖語氣漠然。

司機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真是不容易,我后備箱有干毛巾你擦擦頭發,月子里著涼了可不好受,畢竟什么藥都不能吃。”

白初糖謝過他,拿著毛巾擦頭發。

見車子快如閃電追上了前方的勞斯萊斯并肩等紅燈。

透過車窗,她看見陳盈坐在霍時瑾的腿上正在接吻,沖自己投來一道挑釁的目光。

“小姑娘,那輛車上的有錢男人......是你老公?”司機順著白初糖的視線看去,怒聲道:“這特娘的也太不是人了,孩子病成這樣,他跟小三啃的難分難舍不管你們娘倆?”

“你給他生的可是個兒子呀!”

“兒子又如何?他只喜歡給別人養兒子,不喜歡親生的。”白初糖低頭用酒精給寶寶擦拭著胳肢窩和肘窩,嗓音苦澀:“師傅,麻煩開快點!”

5

到達醫院,白初糖的寶寶被緊急送進搶救室搶救。

急診科醫生開了單子讓她繳費。

因為孩子是早產兒,用的都是進口藥算下來得兩萬多。

白初糖婚后就辭了工作專心在家照顧霍時瑾。

僅有的二十幾萬存款全都花在寶寶身上。

如今身上所剩無幾。

她翻找出霍時瑾之前送的黑卡挨個試了一遍,發現全被狗男人給停掉了!

她打了一圈電話,沒人肯幫忙。

不得已給霍時瑾打了個電話。

電話秒接,里面傳來陳盈的聲音:“初糖,怎么了?時瑾這會在洗澡。”

不等白初糖開口,里面傳來女人的嬉笑聲和手機落地的聲音:“時瑾,你別這么急嘛,我頭發還沒吹干呢......”

電話里傳來的靡靡之音不堪入耳。

她失望的掛斷電話,正發愁找誰借錢應急。

急診科蕭醫生主動提出幫她墊付醫藥費。

白初糖詫異又感激,沖他深深鞠了一躬:“蕭醫生,謝謝你那天救了我和孩子一條命,今天又這么幫我。”

“等我賣了婚房就還你錢。”

“錢你不著急還我。”蕭醫生神色悲憫:“你還在月子里不能吹風受涼,好好養身體別做傻事,畢竟你和孩子的命可是我們科室奮戰了一天一夜才救回來的。”

白初糖心里一暖,眼淚無聲滑落。

只有幾面之緣的醫生都肯出手相助。

而她的丈夫卻為懲罰她,停掉所有的銀行卡。

對孩子不聞不問,忙著跟情人鬼混!

她這個霍太太當得真是毫無尊嚴,毫無價值!

活得像個笑話!

“霍太太,月子里不能哭,眼睛會落下病的。”蕭醫生安慰道:“你要撐住,我要去搶救室了。”

白初糖擦掉眼角的淚珠,咬唇道:“我會好好活下去的,為了我的承澤。”

“對了,霍太太,我們醫院新研發成功的藥,您不打算告訴霍總嗎?”蕭醫生道:“這個藥能修復受損的腦神經,應該能讓霍總盡快恢復記憶。”

“等后天寶寶滿月宴后,你再告訴他。”白初糖道。

兩小時后,小家伙的高燒終于控制住了。

她緊緊的抱著兒子,淚水打濕了孩子的小臉。

蕭醫生說再晚來十分鐘,她的兒子就高燒成腦癱了!

這個孩子剛生下來只有四斤半。

足足在保溫箱里住了半個月才活下來。

霍時瑾就只在孩子出院時來過一次,滿眼嫌棄呆了三分鐘就走了。

而今天因為霍時瑾的見死不救,孩子差點成為殘廢!

這樣的人何止不配當父親。

甚至根本不配為人!

她要讓他在記憶恢復之后痛悔今日的所作所為。

要讓他在記憶恢復之后,再也見不到他們母子。

讓他夜夜忍受噬心之痛,永遠受良心譴責!

白初糖抱著孩子去樓下取藥。

在電梯里遇到霍時瑾抱著陳盈的兒子走進來,笑的滿面春風:“盈盈,你不用替我省錢,給孩子補牙就用最貴的材料,十萬八對我來說就是一根皮帶的錢而已。”

白初糖垂眸遮住眼底的冷意。

等來日霍時瑾恢復記憶,還會這樣對陳盈的兒子如此付出么?

她都迫不及待想到看到他崩潰痛哭的畫面了!

6

“嗯,謝謝你對軒軒這么好。”陳盈抬眼看見白初糖在電梯里,神色不自然的笑笑:“初糖,你家承澤沒事吧?”

“我看你臉色很差,要不讓時瑾幫你照看會兒孩子?”

“她也配讓我看孩子?”霍時瑾冷哼一聲道:“白初糖,你為了求我回家真舍得下血本,不惜把親生兒子弄病跑來醫院堵我?”

“天底下怎么會有你這種薄情寡義的母親?”

白初糖完全當他是空氣,低頭給孩子整理衣服。

不料手上提著的母嬰包帶子斷開,孩子的奶瓶尿不濕灑落一地。

她強忍著腹部刀口的劇痛,吃力的蹲下身子撿東西。

就被陳盈扶住手臂:“初糖,你身上有傷站著別動,我幫你撿吧。”

“盈盈,你管她作甚?”霍時瑾一把將陳盈護在身后,語氣不悅:“誰知道她又耍什么花招想害你,給我離她遠點!”

“時瑾,你別把初糖想的那么壞,畢竟我們曾是一個宿舍的舍友。”陳盈語氣輕柔:“雖然她學習進步慢,但是非常努力刻苦!”

“呵呵,努力刻苦考全年級倒數第一?”霍時瑾口氣嘲諷:“我的兒子有她這種學渣母親,簡直是奇恥大辱!”

“我的兒子有你這種薄情的父親,更是奇恥大辱。”白初糖強撐著刀口的疼痛,撿起孩子的水杯神色淡漠:“以后別說你是承澤的父親,因為你不配!”

霍時瑾難以置信地看著白初糖。

忽然覺得眼前的白初糖變得越來越陌生。

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乖順的樣子,從來不敢這樣頂嘴!

“方初糖,收起你欲擒故縱的把戲!”霍時瑾臉色陰沉:“我告訴你,今夜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會回家的!”

不等他說完,方初糖抱著孩子出了電梯。

忽然她停住腳步,驚訝的瞪圓眼睛。

承澤不知為何從藍色包被里探出小小的手抓住了霍時瑾的衣袖,咿咿呀呀的沖他說著什么,孩子嘴邊的奶漬順著嘴角滴到了男人的手背上。

霍時瑾愣了一瞬甩開孩子的觸碰,脫掉西服扔進旁邊的垃圾桶,皺眉喝道:“干什么你?真惡心!”

小家伙被他狠戾的語氣嚇到,頭埋在白初糖胸前傷心的哭起來。

“承澤別哭,媽咪在呢。”白初糖心如刀割,輕輕吻去孩子眼角的淚水,嗓音哽咽:“媽媽會一直陪著你的,乖寶,以后咱們母子倆相依為命,好好活。”

聽到此語,霍時瑾不由得停住腳步。

他望著她心灰意冷的模樣,心底劃過一絲隱秘的不安。

好像有什么事情逐漸脫離他的掌控。

“時瑾,軒軒流鼻血了!”陳盈語氣焦急:“快帶他去衛生間洗洗!”

霍時瑾收回思緒帶著軒軒離開,又忽然停住腳步,嗓音冷厲:“方初糖,后天是孩子的滿月宴,警告你好好照顧孩子別再折騰他,否則,我拿你是問!”

方初糖垂眸冷笑,沒有接話。

再有12個小時,她就帶著孩子走了!

孩子的滿月宴,他等來的只會是一份離婚協議!

7

隔日,白初糖一大早就聯系中介帶人來家中看房。

老夫妻對視一眼,神色凝重:“霍太太,你還在坐月子,為何急著賣掉這么好一套房子,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你賣了房,自己住哪里呢?”

“我想回老家休養。”白初糖語氣平靜:“房子產權清晰沒有糾紛,你們要是誠心想買,我再便宜50萬,不過要一把付清。”

“可以!”老夫妻爽快答應,在合同上簽了字。

白初糖隨他們去房產局辦理過戶手續,并委托中介在不丹買了套可以拎包入住的房子。

辦完這些事,她注銷掉所有的銀行卡。

并趕去政務大廳領取了新的護照,買了明日離開南城的機票。

夜幕降臨,她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

意外看見門口的鞋柜上放著不屬于自己的紅色高跟鞋。

地板上散落著男人的白襯衣,女人的黑色bra!

白初糖的腦袋轟地一聲炸了。

跌跌撞撞的跑上樓梯,見敞開的主臥里有一對肢體相纏的男女。

地上散落著一地的計生用品。

聽到動靜,半跪在地的陳盈臉上閃過慌亂,推開身后的男人道:“時瑾,別胡鬧了,初糖回來了!”

“我們在她面前做這種事不合適......”

“哼,這是我家,我想干什么,她一個名義上的太太有什么資格管?”

霍時瑾的大手緊緊扣住女人的腰,發起又一輪的進攻。

白初糖緊緊的捂著嘴巴,沖進樓下的洗手間半跪在馬桶邊瘋狂嘔吐。

吐到把膽汁都吐了出來。

她無力地靠在墻邊大口大口地喘氣,任由眼淚落下滴落成河。

霍時瑾真狠啊。

平日里帶著陳盈招搖過市就罷了。

今天還把人帶回家在她的房間搞,這般羞辱人!

她的指甲緊緊掐入掌心,強迫自己將眼淚一點點收回去。

接過李媽遞來的水,有氣無力道:“你把一樓的客房收拾一下,我晚上跟承澤住。”

“記得把主臥我媽媽留下的蘆薈搬下來,它喜歡空氣清新的地方,見不得臟東西。”

“好的,太太。”李媽欲言又止道:“先生說......說陳小姐想做你燉的山藥排骨湯,命你馬上做好端上來。”

“如果不照辦,他以后就......再也不回來了。”

白初糖眸色冰冷:“他不回來正好,反倒落個清凈!”

她在客房裹著被子睡的正沉。

被子猛地被人掀掉,傳來霍時瑾的怒吼聲:“你耳朵聾了,我讓你給陳盈燉湯沒聽見?”

“我一個還在坐月子的產婦憑什么給她燉湯?”白初糖反唇相譏:“憑你今天把她帶回家搞惡心我,還是憑你盼著我生孩子死了一尸兩命給她讓位置,嗯?”

霍時瑾驚訝的望著她,啞然了幾秒道:“長本事了你,竟然敢跟我頂嘴?”

“我數到三,你要是還不去,我就......”

白初糖強忍著小腹傷口的疼痛,抄起水杯砸在他身上:“滾,這是你母親贈予我的房子,你沒資格在這里沖我大呼小叫!”

8

霍時瑾猝不及防,白襯衣瞬間就濕透了,不禁怒火躥升喝道:“潑婦,誰給你的膽子敢打我?”

“你那天在商場害得陳盈摔倒差點毀容,讓你燉湯賠罪都算便宜你了,還有臉跟我鬧?”

“果然沒媽教的孩子,野蠻無理!”

白初糖以為自己對他失望至極。

沒想到此刻,霍時瑾竟然狠心到拿她心底最隱秘的傷痛來攻擊她!

他忘了曾經拉著她的手說:“初初你別哭,以后我媽媽就是你媽媽,你想吃什么我讓她給你做,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

“誰敢欺負你,說你是沒媽教的孩子,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霍時瑾的誓言歷歷在目。

他今日卻為了維護陳盈,這般傷她!

痛意從白初糖的腳底直沖頭頂,眼淚跟壞掉的水龍頭一般落下。

滔天怒火在她五臟六腑翻滾,燒的她每寸肌膚都快爆裂!

她再也不想當軟包子忍受他的折磨,怒懟道:“呵呵,覺得我一無是處,那你找陳盈去啊,突然跑回來干什么?”

“我可沒求著你回來羞辱我!”

“初糖,我跟著時瑾回來只是想幫他收拾衣服,并沒有任何要羞辱你的意思。”陳盈捏著身上的紅色睡裙,聲如細蚊:“只是他一時情難自禁,我也是沒辦法......”

說著,她沖白初糖鞠躬:“對不起初糖,因為我讓你們吵成這樣,那個你房間的床單被套我讓李媽全都換了新的,不影響你后續使用......”

“少在這給我裝綠茶!”白初糖橫眉冷對:“我數到三你要還不滾,就等著霍夫人親自上門給你教規矩!”

此話一出,霍時瑾瞬間變了臉色。

這女人一向最得母親喜愛,若是驚動了她,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了!

他氣呼呼的摟著陳盈離開道:“你給我等著,這事沒完!”

話音落,白初糖咔嚓一聲關上了門。

霍時瑾摟著陳盈狼狽回到車上,臉色十分難看。

不遠處的傭人指著他們竊竊私語,神色驚異。

[太太這次終于硬氣了一回,叫我們在旁看著都覺得好解氣,做得好!]

[先生此舉實在太過分了,竟然讓一個產婦給情人燉湯喝,要換了我殺了他的心都有了,狗男人活該!]

[就是,泥人還有三分氣性別說太太了,她就算再愛先生也經不起這么折磨啊!]

[先生仗著太太愛他這么作,遲早有一天會把她的愛意耗盡的,到那時候我看他有的后悔呢!]

霍時瑾冷哼一聲。

他這輩子最后悔的就是屈從母親的意愿娶了白初糖。

這個女人心機太深了!

當年他從昏迷中醒來,是陳盈一直在旁照顧。

白初糖嫉妒成性,故意紋了跟陳盈胸口一樣的紋身。

還非說自己在火場救的人是她。

更離譜的是,白初糖拿來一盒子情書說是他寫的!

他眼睛又沒瞎,怎會認不出來自己的筆跡?

那些情書明明是他寫給陳盈的!

陳盈余光瞥見霍時瑾臉上陰云密布,渾身散發著戾氣。

假意勸道:“時瑾,初糖就是太愛你了,一時接受不了今天我們在她房間那個......”

“她還在坐月子情緒受不得刺激,你大人有大量別跟她計較。”

“盈盈你太善良了,白初糖今天如此給你難堪,你還幫她說話?”霍時瑾心疼地摟著她,怒氣沖沖道:“我會叫她知道,惹惱我是什么代價!”

“來人,給我馬上擬一份離婚協議,讓白初糖凈身出戶!”

陳盈窩在他懷里,眼底一片陰沉。

霍時瑾在白初糖坐月子期間提離婚,她心灰意冷一定會答應。

到時候霍太太的位置就是她的了!

9

霍時瑾走后,白初糖將家里所有的婚紗照和影集撕成碎片丟進垃圾桶。

收拾好自己的衣物裝進行李箱。

李媽急的團團轉,說要給霍老夫人打電話匯報情況。

白初糖攔住她道:“別打擾老夫人,她身體一直都不好。”

“可是您就這么帶著孩子走了,丟下先生可怎么辦才好?”

李媽紅著眼眶道:“他可是做過兩次開顱手術的人呀,不能受強刺激的!”

“死不了。”

白初糖語氣淡漠:“你幫我把客廳的百合花繡像拿下來,那是我母親送我的結婚賀禮。”

她捧著繡像里盛開的百合花,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上六年級那年。

相依為命的母親得了肺癌晚期,時日無多。

母親背著自己,強撐著病重的身體偷偷繡了這幅百合圖。

臨終那天,母親鄭重的把她的手交到霍時瑾手里,吊著最后一口氣道:“好孩子,我的初糖就托付給你了,希望你們以后能順利結婚,百年好合。”

“若是你以后不喜歡初糖了,就放她自由,別傷害她。”

“阿姨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初糖的。”

眉眼清冷的少年含淚道:“我若負她,就叫我 日日忍受噬心之痛,孤獨終老,不得善終!”

母親灰暗的臉色有了亮光,語氣堅定:“時瑾,阿姨看人一向很準,我信你會護著我的初糖一輩子,不會讓她掉一滴眼淚!”

“母親,你看錯人了。”

白初糖將百合圖輕輕的抱在懷里,語氣哽咽道:“霍時瑾早就不愛我了,我也不要他了。”

猛烈的風聲敲打著窗沿,似乎在為她悲鳴。

白初糖擦掉眼淚,一字一句道:“母親,您別擔心,我已經長大了,就算不依靠霍時瑾也能過得很好,我會帶著承澤好好活下去的!”

“太太,總裁叫人給你送一份資料。”走進來的律師躬身道。

尹喬接過,見是一份離婚協議書。

霍時瑾不僅不肯支付一分錢兒子的贍養費,還霸道的要求她凈身出戶,歸還當時他送的翡翠婚戒。

可謂寡情到極致!

她正要簽字,見陳盈發了一堆消息。

[初糖,時瑾今晚大手一揮花1000萬拍了個翡翠鐲子,又花800萬拍了翡翠耳墜給我,好看嗎?]

[我記得你最愛翡翠,可惜他之前送你的那箱翡翠全給我了,就剩了你手上戴的翡翠戒指了呢。]

[他這人真是霸道,送我的翡翠都堆了兩個房間還非要送,我不肯收就懲罰我,剛才又要了我五次。]

白初糖神色一動,給她打了個電話:[陳盈,如果不是你刻了和我一樣的紋身,偷走他寫給我的情書偽造筆跡冒充了我的位置,你能有今天的寵愛?]

電話里女人笑的得意:“呵呵,要怪就只能怪他對你愛的不深,輕易就被我騙過了。”

“我懷孕了白初糖,這是我的保命王牌,而你就算拼死為他生下孩子又能怎樣?不還是慘遭被他拋棄么,好可憐呢!”

“早知如此,當初你還不如死在產床上,帶著兒子一起離開痛苦少點,不是么?”

“畢竟你們母子倆活著,并沒有改變被他掃地出門的結局呢。”

白初糖手抖的握不住手機,恨聲道:“當初我生孩子難產,是你搞的鬼?”

陳盈哈哈一笑:“是又如何?反正霍時瑾知道了,只會認為是你故意給我潑臟水呢,我要是你早就羞憤而死了,哪還有臉占著霍太太的位置不放呢!”

白初糖冷笑著關掉錄音筆,打車來到河邊。

她將錄音筆和離婚協議書一并交給假死機構的工作人員。

并按照他們的要求脫下粉色運動鞋放在河邊。

“白小姐,我跟您再確認一遍,您選的是尸骨無存的假死方法?”

“我確定。”白初糖堅定道。

說完,她提著行李箱消失在夜色中。

等著看吧!

她離開之日,

就是陳盈地獄般生活的開始!

也是霍時瑾自此瘋掉的開始!

或許,也是霍時瑾恢復記憶的開始!抖音首頁搜小程序[陽光小說],輸入[FN5791]看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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