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蘇東坡成全了黃州,黃州也成全了蘇東坡,那么,我再見東坡時,會在黃州嗎?
我來到這里,泛舟游于赤壁之下,聞遠方有聲來“桂棹兮蘭槳,擊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懷,望美人兮天一方”這不是他嗎?我在這里見到他,聽聞他的歌聲,吟著他的詩文,感受著他的那種詩人的浪漫、執著的天性和一顆豪邁、曠達的心靈。
我邀他再陪我去看看他登過的山頂,他義無反顧,攝衣而上,履巉巖,披蒙茸,距虎豹,登虬龍,攀西鶻之危巢,俯馮夷之幽宮。劃然長嘯,倚杖聽江聲。想起當年的他從監獄里走來,帶著渾身的臟水走來,帶著滿心希望和絕望走來,走到這個當時還很荒涼的小鎮。眾人問他為何偏偏來到這個僻遠的黃州,而今得出只是因為沒有資格選擇除黃州外的任何一個地方。他長嘯,遠離政治,遠離社會,歸于清純,歸于空靈。
下山后,他帶我去到他的小院,看看他親自墾荒種的地,賞玩他的詩作,優美的詩文,是對凄苦的掙扎和超越?!拔醿婋m老且窮,而道理貫心肝,忠義填骨髓,直須談笑死生之際。……雖懷坎于時,遇事有可遵主澤民者,便忘軀為之,禍福得喪,付與造物?!苯涍^了“烏臺詩案”,他仍有這樣真誠的勇敢,灑脫的情懷以極其曠達的胸襟接受所有的大悲大喜。東坡除了黃州時期短暫的失意外,一生都是明朗樂觀的,這份豁達,讓他在悲觀的時候可以仰天長笑。
不知東方之既白,我與東坡分離。我帶著東坡的明月,帶著東坡的黃州,帶著東坡的豁達離去,希望尋求到東坡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