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桂花的香味叫秋


? ? ? 那是一個夢里的地方,是宋人意象里締造的天境。那是一個我藏不住的夢,是文化境遇里躲不過去的朦朧。它總是那么美好,我無法猜測它的美,想不起有多少清風吹得柳擺綠波蕩,記不清多少細水潺潺人家舟唱晚。那是魂牽夢繞的美,那也只是如夢般飄逝的美,我不曾記得什么時候幻想過它的美。
? ? ? ? 我來到了這地方帶著那無法啟齒的現實理想,不曾激起心里清澈的波蕩。是一個在生活無奈中找到的安慰,是不甘心的逃避現實,把我帶到了這個有著另一種憧憬的地方。我在這里淪陷,領略了卑微,失去了爬將起來的勇氣。我不敢揚言自己的夢想,不敢表達自己的計劃,我仿佛看到眼前一堵堵不斷拔起的墻,沒有去路,而我看不到自己的光芒。
? ? ? ?“嗯,是桂花的香味,每到這個季節都能聞到。”我仰起頭,看了一下四周想找的那一棵棵長滿桂花的樹,卻想起自己不曾認識桂花樹。我不住嘲笑自己,別人聞到便一定不是我所聞到的氣味罷了。這是一個我不曾認識的地方,我卻沒有花過心思與它結識,卻也曾抱怨過它是一個不愛接納人的家伙,實在可笑。我便低著頭漫步向前。那是一個下午,小河里綠水靜靜淌,白堤垂柳悠悠揚,我踏著青石便迷了路。
? ? ? ? 我靠坐在柳樹下,或許我該去回想走過來的路,我朝著陽光呆仰著頭,不曾想任何事情。我總喜歡下午,陽光、樹蔭,懶洋洋里躲著靜謐,我每一次都覺得下午都是那么的神秘,以至于我常常覺得獨自一人的下午都只是偷偷摸摸的享樂,然而我確樂此不疲。這天的下午猶如那垂到水面的柳枝一般,優雅纖長。我在樹下躺著,我透過樹葉窺見那湛藍的天空偶爾溜過一絲絲纖薄的云,又那么一瞬間我感覺那云兒就是我,看見我自己躺在桂花樹下,周圍布滿了桂花。我聞到了桂花的香味,我似乎捕抓到了秋天,是屬于我的秋天。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秋天,我不由的張開雙臂,慵懶的享受著。
? ? ?生活,總掩埋在早已坍塌的憧憬路基之下,不見天日。我早已看不見它的影子,也不曾會想起它是什么樣子,卻依舊不知道自己早已迷失,如此可笑。我以為我丟掉的生活不在那個北回歸線以南的地方,那里不屬于四季裝扮,沒有秋。我曾天真地以為這里有細水載舟、河畔人家,然而我早已蒙上了雙眼,卻以為那生活欺騙了自己。人啊,總以為瞎了才無法看見這大千世界,卻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蒙住了心。

? ? ? ?小河的水緩緩流動,我卻清晰地聽見那嘩嘩的水聲,整個氣氛似乎是熱鬧歡快了不少。我便爬起來趴在河沿的護欄上,雙手扶住腮,瞇著眼睛看著河對面,看著天邊,清風徐徐撲面,我禁不住咧嘴淺笑,在這綠色和藍色之間不曾看見那曾經無處不在的一杵杵硬碩無聊的高樓。
? ? ? ?我還是不知道桂花樹的模樣,也許它和我所想象的樣子有著天壤之別,它必定和我一次次擦肩而過。現在我便沒有萌生去窺探它樣貌的念頭,那已然是最不重要的事情了,它固然會在那里,或許那確實是最直觀的表征,但即使是看著它我不是依舊可能永遠無法認識它嗎?我便倍感幸運,也就不再愚蠢地帶著那膚淺的欲望刻意的去追尋桂花樹。
? ? ? ?這里桂花的香味叫秋,是一片枯黃的葉子在空中盤旋,是那不時撲面的一襲涼風……是那一切秋日的表征,不是收獲卻也熱鬧,不是更新卻也歡騰,葉子也就換上鮮艷的裝著,吵著鬧著翩翩起舞。累了便就地休息,卻永遠都耐不住那風兒的撩弄,就是那樣好不熱鬧。別處的秋便全然不同了,我曾經是那么的愚蠢,居然那么愚蠢地認為那充滿熱情的亞熱帶家鄉沒有秋天。是啊!秋天可能帶著悲,可能帶著愁,可能是收獲而歡天喜地,可能是天高風輕紙鶯飛……秋依舊是秋,但那只是你的秋,是他的秋,是別人的秋,卻不是秋的秋,也不是我的秋!
? ? ? 桂花,它也只是讓這里的秋帶著怡人香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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