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歡
“帝禹既降九兇,收九牧之金,融以九陽,鑄九鼎而分封九州。九州既定,凡民生息……”
岑老夫子盤坐于高臺之上,閉目捻須,口吐珠璣,一篇篇的九州史化為活動的影像,在臺下每個弟子們的腦海中閃過,仿佛自己穿越到了那個年代,親身經歷了幾萬年來九州大地發生的一場場悲歡離合和權謀機變。
烙影,岑老夫子天生神術,也是天下九宮中獨一無二的一種特殊神術。
只是他說的起勁,弟子們卻并不買賬,高臺下不時傳來哈欠聲。
江歡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受了同門的傳染,忍不住悄悄打了個哈欠。
“夫子,江歡剛才打了哈欠!”坐在江歡右首的三師兄林峰忽然大聲道。
岑老夫子陡然睜開眼睛,雙目中似有精光射出,“江歡,你來說說,天地九州是哪九州?”
江歡對這突來的無妄之災沒有太多驚訝,或者說已經習以為常,跪坐而起,躬身道:“帝禹定九州,分別是東射州、西陵州、北蒼州、南封州、铘州、青州、霜州、焱州,魏州。”
岑老夫子點點頭,又問道:“那么你再說說,何為四象州,何為五行州?”
“四象州,呈四象之狀,處四極之地,衛五行而鎮四夷,分別是東射州、西陵州、北蒼州和南封州。五行州,化天地氤氳而孕育五行之狀,為天地之心,分別是铘州、青州、霜州、焱州和魏州。”
“嗯,小家伙記得倒是很清楚。”岑老夫子夸贊了一聲,忽然心有所動,看著臺下十五個在座的弟子,捻須又道:“今日老夫還有一個問題,帝禹既降服了九兇,那正應該天下歸一,為何又分封九州?”
江歡聞言,整個人都是一愣,以前看九州史的時候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此時被岑老夫子提出來,仿若萬丈黑幕忽然閃過一道亮光,這才發現問題所在,是啊,帝禹已經掌有天下,何苦又鑄九鼎封九州呢?這于情于理都說不清。
此時,不止江歡,高臺下在座的玉虛宮弟子也都紛紛思索起來,他們出身高貴,父母親人俱是玉虛宮神人,自幼跟隨在他們身邊,耳濡目染之下,見識自是不凡,很快便有人站起來說:“夫子的問題,弟子可以回答。”
江歡抬頭望去,只見那人頭戴鎏金玉龍冠,身著彩鳳雙飛袍,腰懸紫金符,腳踏靈璇靴,皆是玉虛宮里有名有姓的成名靈器,當然能夠穿的如此大氣,一半歸功于他的母親,另一半則歸功于他的父親,至于他自己,也算爭氣,十五歲的年紀,已經修煉到了練氣七層,是在座這些弟子里修為最高的,被人稱為大師兄的裴清霜。
待得到岑老夫子首肯,裴清霜先躬身行禮,這才昂然而立,朗聲說道:“帝禹降九兇,卻最終無法將其徹底抹除,為了不讓九兇再為禍世間蒼生,想出了一個方法,就是將他們分別鎮壓于天下的九大險地,又收九地之金鑄成九鼎予以封印,同時以一己之力,將天下大小勢力分化合并,置九宮,作為看守封印的力量,這也是我玉虛宮的由來。夫子,弟子愚魯,請指正。”
裴清霜斂衽行了禮,便重新坐下,面色從容,看得江歡心中嘖嘖連聲,自慚形穢,又羨慕不已。
“清霜說的很好,老夫沒什么可補充的。但老夫還有一點要告誡爾等,九兇雖然被鎮壓,但其余孽卻遠沒有消失,數萬年來,我們九宮神人和九兇余孽的斗爭從未停止過,今日爾等能夠坐在這里,背后是用無數的鮮血和生命換來的,這些鮮血和生命或許對今日的爾等還很陌生,但他們也曾經像太陽一般輝煌過,燦爛過,為了守護這片靜土,他們仍然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去……去犧牲自己。天下從來沒有太平過,過去是,現在也是,將來的很長時間里都會是,可惜,活著的很多人已經忘了自己的初心了……”最后一句,岑老夫子把聲音壓的很低,眼神空洞,像是穿越了時空,緬懷著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嘴角微微上翹,卻笑的很難看,他繼續說道:“老夫已然年邁,無法再出山征戰了,只能憑借自己的一點點小神通在這里發揮余熱。但是,爾等還年輕,未來的天下終將屬于爾等,莫等閑,莫等閑啊,努力修煉吧,他日爾等神法有成,或能為這天下有所作為。好了,今日講習就到這里,爾等都退下吧!”
岑老夫子說完,滿面蕭索之色,起身走到一側的懸崖邊,舉首北望,默然不語。
高臺下的玉虛宮弟子們少有的都沒有出聲,陸續向岑園外退去。
江歡是最后一個走出岑園的,探頭向門外張望,待其他人影都消失了好一會兒才邁出第一步,前腳剛一落地,便飛快地向旁一躍,然后頭也不回地往北狂奔。
“凡間來的土包子,不許跑!”
“不許跑,小心你的狗腿!”
“小賤種,有本事別用天生神術!”
果然不出所料,這幫宮中出生的家伙又在埋伏自己,江歡有時候真想問問他們,是不是有病?自己就是個沒背景,沒基礎的凡人窮小子,得幸天生神骨,又機緣巧合遇到了三長老,帶我上山修行,又不吃你們的穿你們的,三年來一直謹小慎微,不敢得罪你們,都快成小媳婦了,何苦就是跟我過不去,還見一次打一次?還真是沒天理了,也就是自己修為低,不然非揍得你們滿地找牙,尤其是那個林峰,上輩子自己得欠他多少錢啊,見縫插針兢兢業業的找茬,哼,也就是自己修為低,不然……
江歡雖然有天生神術——疾影的加持,但畢竟還只是練氣二層的修為,況且又沒有學習法術,自然無法跟練氣六層的三師兄相比,沒多久就被追上了
江歡后背硬挨了一腳,順勢滾出一丈多遠,正要起身,一只大腳從天而降,狠狠踩在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