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蒙古西部地區(qū)的主食是面食,面食的種類花樣比較多,莜面、蕎面、白面、糕面、豆面、棒子面等都是面食的原材料,白面食品因口感好老少皆宜最受到大眾歡迎。烏盟地區(qū)盛產(chǎn)莜麥,莜面就成為當?shù)刂魇常瑳r且偏見以為莜面比白面耐饑,自然就是當?shù)厝耸走x的主食。托縣有因愛吃莜面而搬遷至武川四子王定居的,然而也有例外,托縣好些后山妹子嫌那里苦寒食物單一而逃離生地。我無意比較哪樣面食好哪類差,論營養(yǎng)各有長處,論口感都各有風味,誰也替代不了誰。我只想寫寫常吃常想吃的饅頭。
2013年夏天,陪伴妻子在北大人民醫(yī)院看病,在醫(yī)院住的時間長了些,伺候病人較為辛苦,談論的話題離不開病人,飯菜花樣無多,非常想吃起面饅頭。跑到外面買來,咬一口就后悔,商品饅頭千篇一律,沒有發(fā)酵的味道,沒有堿性氣,沒有勁到暄虛的口感。五一假期,兒子替了幾天崗,回家一趟,自己動手用酵母小蘇打和面發(fā)面揪劑塑形擺籠屜上鍋蒸,居然成功地蒸出一籠饅頭,饅頭表面有細碎裂紋,不禁大喜,拍成照像發(fā)給妻子兒子,他倆也喜出望外,叮囑我回醫(yī)院一定帶兩個。
起面饅頭也叫發(fā)面饅頭、堿面饅頭、白面饅頭,其實把四種叫法合起來,從原料到制作過程就清晰可見。它的主料就是白面。舊時家家備有起面盆,盆里留著發(fā)酵過的面底子,叫肥頭,肥頭就是起面的引子,相當于今天的酵母;下一頓蒸饅頭時就在盆里和好面靜置三兩鐘頭,面就膨脹到原來的三四倍。此時合入適量的食用堿面揉搓均勻,揪成大小分量均等的面劑,揉制成半圓形放入籠屜上鍋蒸熟就好了。過去蒸饅頭是個技術(shù)活兒,面發(fā)到什么程度,堿面跟發(fā)面的比例,起多少再往里頂多少面粉,都得靠長期實踐經(jīng)驗的積累,拿捏得非常準,才能夠蒸出喜人的饅頭。
饅頭有大有小有花樣。家庭食用比照拳頭大小即可。在寺廟里上供神靈的明顯的比拳頭大些;白事宴上的六個或十二個大供就大了,有海碗大小,原因是擺在棺木前向村民炫耀的;寒食節(jié)吃的寒燕燕卻小得多,就夏果子大小,捏制成各種飛禽走獸的形狀,安上小黑豆做眼睛,出鍋后點上食紅,花花綠綠甚為好看,原因是給孩子賞玩食用。勤勞的婦女還可以墊上素油做成花卷,也可以包上紅豆餡兒、棗泥餡兒、紅糖餡兒等,已經(jīng)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饅頭了,而是包子了。
說到包子,不由得想到饅頭的原始意義:其實饅頭最早是帶餡兒的,就是今天的包子。這早有人論述過,我不想贅敘。翻開漢字最早的字書一查,“饅”“饃”二字沒有收錄,倒是“餅”字收錄進去,可見在許慎生活的時代還沒有白面饅頭。可是《晉書·何曾傳》記載他“性奢豪”,“”蒸餅上不坼作十字不食”,可見晉代蒸饅頭的技術(shù)非常成熟,已經(jīng)能夠蒸出開花饅頭。再看明清小說,恍然大悟。原來直到宋代,“凡以面為食具者,皆為之餅:故火燒而食者,呼為燒餅;水瀹而食者,呼為湯餅;蒸籠而食者,呼為蒸餅。”為避宋仁宗趙禎名諱改蒸餅為炊餅,接著就有了賣炊餅的武大郎的故事。《水滸傳》倒是借孫二娘的口提到饅頭,“本店有好酒好肉,要點心時,好大饅頭。”這里的饅頭實指人肉包子。由此推斷,在宋代,包子叫做饅頭,炊餅原名蒸餅,炊餅蒸餅才是饅頭。
至于饅頭傳說是諸葛亮五月渡瀘用面食制成“蠻頭”做替代品以祭祀河神鎮(zhèn)撫水鬼的說法,深以為不然。既然是比照南蠻子的頭顱制作面食來哄鬼的,何必里面包上豬牛羊肉?云貴緬甸等地盛產(chǎn)水稻,完全可以就地取材,利用稻米做成如粽子之類的東西,何必用北方的小麥面粉?或許孫二娘賣的人肉饅頭才傳承了諸葛亮的衣缽?既然饅頭有如此血腥的歷史,后世為什么還要延續(xù)它的叫法,好好的叫蒸餅、炊餅有多善良!誰知道呢!但愿華小栓吃的饅頭是最后一顆。
今天也有蒸餅,或許就是古代蒸餅的延續(xù)?有待有心人的考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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