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傷的紅玫瑰

【一】
我的愛情從那個深秋的下午開始,那天我去機(jī)場接一個朋友,意外的在大巴車上遇到祖——我入行的師傅。在這之前,我就偷偷的暗戀他。他也是去機(jī)場接人的,見到我,他很自然地和我坐到一起。


我那時穿著白色的毛衣和紅色的格子裙,在那個有風(fēng)的下午,顯得很單薄。祖大概是意識到我冷,他脫下外套披在我的肩上,一股暖意從我心底彌漫開來。這時,祖突然握住我的手,這是我沒有想到的。我感覺我的臉變得很燙很熱,不自主的說:“你的手,真熱!”我見到他的臉一下子紅了。

我們就這樣義無返顧地相愛了,愛得最深,也傷得最痛。我渴望能和他天長地久,但是,祖不肯給我這個承諾。他說他愛我勝過愛他的妻子,他可以把全部的愛給我,惟獨(dú)不能給我婚姻。因為他不能和他妻子離婚,他們的兒子有先天心臟病,他必須給他兒子一個完整的家和一份圓滿的愛。

從此,我不再要求他給我一個家,盡管我曾無數(shù)次渴望與向往過。

晨就是在我心情最彷徨的時候出現(xiàn)的,他是一個電腦工程師,也是我的高中同學(xué)兼好友。關(guān)于我和祖的事情,他一清二楚,可是他還是愛上了我。

我在祖和晨面前像兩個完全不同的女子,這個不同連我自己都驚訝。

在祖面前,我刻意讓自己成為一個小女人。無論是衣著還是言行舉止,我總以一個成熟女人的心態(tài)來面對他,我認(rèn)為只有這樣才能追上我們年齡的差異。

可在晨面前,我無比的輕松。我穿最舊的牛仔褲和T恤,但最愛穿的還是白色的連衣裙。我覺得白色最適合我,晨也說我穿白色最好看。

于是,在晨面前我可以終日穿那件白色連衣裙。早上穿,晚上洗。直到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裙子下擺已經(jīng)快磨破了,我很傷心。晨說,再買一條吧。我說,不,我只喜歡這條。晨說,那么給我吧。

一周后,晨來了。他把裙子給我時,我驚訝極了。原先快破的地方,如今都成了一朵朵紅色的梅花,像真的一樣!我驚喜的看著他,好感動。他說,別問我為什么,這是秘密。

我的心好暖,在那個有愛的下午。

晨經(jīng)常天南地北的跑,每次他去上海,我總要他給我?guī)Щ匾恍┱诘纳虾2耍恢牢易屗麕Щ厣虾2耸且驗樽嫦矚g吃,他更不知道每次從他手里接過菜,我都會滿心歡喜的給祖送去。

有一天,晨突然拉著我的手去了一家新開張的上海菜館吃飯。他說,你喜歡可以天天來吃,何必那么遠(yuǎn)的地方帶回來呢?于是,他點(diǎn)了一桌子菜,而我卻不動一下。他很奇怪,你不是喜歡吃嗎?我搖頭。我說,祖喜歡吃。

從此,晨不再給我?guī)虾2肆恕Kf,如果以后娶了我,也決不讓我吃上海菜,因為那樣他會妒忌。我不明白,像晨這樣好的男人,我為什么不愛他?

祖和我約會的地點(diǎn)依然在離熟人很遠(yuǎn)的地方。有時,我們?nèi)ズ炔杌蚩Х龋倴|張西望。我說,你能不能只看我?他嘆息。

這么久了,我從來沒有和他像正常戀人那樣外出旅游過。我突然很想去爬山,可是在我們這里,除了白云山還有什么山?而那是不可能的,因為隨時都有可能遇到熟人。我還是不死心,說,我們早點(diǎn)去,在山上過夜第二天大早就回。

他不吭聲,我有些惱。我說只一夜,陪我一夜都不可以嗎?他說:“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有理由在外面過夜。”這句話就像一把刀深深劃傷我的心。

是的,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我說,那么我們分手吧。我受夠了這種遭人非議的愛情!

我決定接受晨的愛情,但我要他給我一段忘記祖的時間。晨欣喜萬分。

【三】

祖來找我,他向我道歉。

我很矛盾。一方面,我覺得愧對晨。另一方面,我和祖始終藕斷絲連地愛著對方也傷害著對方。愛得越深,痛得越深,也就更加的難分難舍。

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得了一場奇怪的病。那就是每次和祖吵架后,我都會發(fā)燒、咳嗽。晨說那是因為我不快樂的時候,也就是最脆弱的時候。因為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感情,所以用生病來逃避。

我感到有淚水在眼睛里打轉(zhuǎn)。晨,他始終是懂我的。不想讓他看到我流淚,我說,我餓了,想吃你親手做的煎餅。晨有些為難,因為他從來沒有下過廚房,但他還是系著圍裙進(jìn)了廚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睡著了。

晨搖醒我時,端了一個銀色的盤子,放了一大一小兩張煎餅,看上去好象很可口。我咬了一口,味道真的不錯呢!我夸獎他,并不忘取笑他,這么久才做出兩個煎餅,如果以后嫁你還不得餓死啊?

他不好意思的說,其實(shí)他已經(jīng)吃了十多張餅了,因為之前那些不是糊了就是夾生,要不就是樣子太難看了。只有著兩張是勉強(qiáng)合格的。我吃著煎餅問,你放鹽了?晨說沒有,那是你的眼淚。

吃完煎餅,晨看著我吃藥,替我蓋好被子后,輕輕的出去了。他說,希望我睡醒后就好了。

半夜,我突然聽到“咚”的一聲,門被撞開了。我驚醒,才知道是晨不放心我,一直在門外守著,可能是太累了,睡著了,不知不覺把門靠倒了……

我不想錯失晨這樣優(yōu)秀的男子,從此我不再見祖。

【四】

晨家要移民日本,他向我求婚,并要我跟他一起走,我答應(yīng)了。

但是,我決定見祖最后一面,在我走之前。做這個決定我用了很長的時間。我選了一個很吵的地方,以為這樣就可以掩飾自己的脆弱,可我還是不可抑制的傷心。

祖說,可不可以留下來?我說不。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我給晨打電話說想買個大點(diǎn)的旅行箱。晨陪我從北京路逛到天河城,始終沒有如意的,我的心情時好時壞,飄忽不定。

三天后,我收到一個包裹。里面是一個小而精致的藍(lán)色皮箱,還有一封祖寫的信。

他說,有些東西如果你忘不了,即使再大的箱子也帶不走。送一個小的箱子給你,如果不能帶走的就留下吧。

我還是決定跟晨走。

晨很快幫我辦好手續(xù)。

我們準(zhǔn)備去機(jī)場的時候,祖來了個電話,他說:“我愛你!你能不能為我留下來?”我沒有回答,掛斷了電話。

晨拉著我的手到安檢時,我突然反悔了。我說:“晨,我不想走了。”他整個人僵住,終于一個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提著行李茫然地走出大廳,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我抬頭,一眼看見祖。他站在雨中,手里捧著一大束紅玫瑰。

我的眼睛不知是因為雨水還是淚水而模糊起來。

【五】

兩天后,我接到晨的電話。

他說:“我現(xiàn)在機(jī)場,你的那條畫著梅花的白裙子在我這,你還要嗎?”

我不說話,只是落淚,淚水成串成串的滴在手背上,滾到地上。然后,我聽到晨的哭聲從長長的電話線那頭傳了過來。他說:“我走了。也許這一別,就是一生。我們的緣分?jǐn)嗔耍筒粫性僖姷臋C(jī)會。”

晨走了。從此從我的生命中消失了,我知道他消失到我一個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了。是的,我們的緣分盡了。

晨走后,我突然很空虛,但我知道我最愛的人是祖。可是,我不能要求他離婚,卻又無法忍受他的感情要分給兩個女人。這種愛讓我快要瘋了!最后,祖決定去云南發(fā)展。

那個美麗的香格里拉!我曾向往和他一起去那里過只屬于我們自己的生活。

現(xiàn)在,祖終于決定要去了。他說:“跟我走。”

我拒絕了。

他什么也沒說,一步一回頭地走了。

送祖走時,我知道我同時送走的還有我們的愛情。我已經(jīng)把他還給他妻子。從此,我會到一個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漂泊。

只有漂泊才能治愈我的愛情之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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