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家有一貓,毛色大白間黃,活潑可愛,人見人愛。但偏偏活潑遠過于可愛,只要在它視線范圍內,但凡會動的東西,比如迎風招搖的花草,空中打旋的紙片,正在行走的雙腿,等等,都會成為它攻擊的對象。它似乎一天24小時都處于張弦待發的狀態,只為等待獵物出現。常可見,它前趴,頸凹,背拱,雙目發光,然后箭似的撲過去撲過來。每每,家中小小孩童便被嚇得面容失色,哀嚎聲聲,到處躲閃不及。此貓彼舉實在大失人心,民憤難息,最后一致定決:為免小孩被它傷及,便用繩索將其拴于廁所陽臺之上,自此,雖劣性不改,上串下跳,哀聲擾民,但其可活動范圍只能在以那一繩為半徑的圓圈之中了,痛快得直讓人說它活該。

? ? ? ?也許,貓也有其氣血方剛,年少輕浮的青蔥歲月,經歷過后終究也是會成熟穩重起來,但也不知是否真是被拴在一圓之內,棱角漸失,反正它漸漸地乖巧安分起來。大約一年后,家中老人偶爾會在孩童睡著之后放它出來活動,后來家中又遇鼠患,此貓立了大功,一朝功成名就,便又完全重新獲得了自由。

? ? ? ?家中老人其實向來喜愛此貓,常說它有靈性,它聽力極好,總能早早分辨出家人的腳步聲,然后畢恭畢敬守在門口等著迎著。它餓時最會撒嬌。貼著人的腳跟轉,用爪子抓人褲管,“喵喵”叫喚仰頭看人,讓人不得心生無限憐憫。

? ? ? ? 后來后來,此貓戀愛了,每到夜深,春嚎不停,甚是擾人。它在此,另有一只大概在樓下,嚎聲此起彼伏,一唱一和。每到忍無可忍,我便抄了掃帚追打過去,才一轉身,又對嚎上了,甚是討厭,簡直恨透。

? ? ? ?那段時日,它真可謂魂不守舍,整天整夜守在門口,幾欲出去。它是好奇于外面的世界還是真的過于思念它的她,我們無法得知,但因擔心它走失,總喚它回屋,關門鎖上。它卻還是在某一天真的不見了。全家人滿屋地找,出門沿著樓梯上下找,怎么也找不著了。一天夜里2點多時,聽到樓下有貓叫聲像極了它在叫,我折騰起了幾次身,還沖下樓去,應著它,它的叫聲忽遠忽近,就是不見貓影。平時膽小如鼠的我彼時在夜深人靜里兜了幾個巷子,終沒找著它,落寞而歸,心想它是再也回不來了。

? ? ? 也不知道是過了幾天,它竟自己回來了,家在4樓,樓下有個大鐵門,出了鐵門,沒有花園,是獨立的商品樓,四周皆是馬路……但它竟然真的自己回來了。剛回來的它,骯臟憔悴,不堪忍睹,狼吞虎咽著食盒里新鮮的魚肉,此刻于它,世間再沒什么比得過家和食物了吧。它出走這一遭,歷經滄桑,估計還有生死考驗,終使它變得更加成穩淡定,再也不似從前活潑好動,草木皆兵,春心亂動了,再也看不到它有出家門去闖世界的欲望,大門再也沒因它而鎖過,它終究習慣了家里安定且無憂的生活,從此愈安靜沉默,獨宅一隅。更多時候,它會與老人做著伴,懶懶蜷縮著柔軟的身體,伏在老人的棉鞋邊,枕邊,身邊……如今看到家里活潑亂動的孩童,卻是它唯恐躲閃不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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