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選秀風波

不知走了多久，有內監接應了我，帶著我穿過若干庭院，于一處輕巧別致的宮殿前停下。我抬頭一看“云意軒”，不遠處早已有來自各地的秀女。她們滿身綾羅綢緞、朱玉滿頭，有的苗條修長，有的肌膚微豐，十分養眼。

內監帶了我過去，指了我的位置便離開了。我環顧四周，秀女們都安靜隨份，一并六個站作一列，也許是這深宮恢弘的氣勢，她們連高氣都不敢出。我因來的尚晚，個頭適中，站在最后一排的最末一個位置。見無人注意我，我連忙掏出了方巾出來擦汗。

我記得這是一個極晴好的秋日，藍藍的天空一絲云彩也沒有，陽光直射在宮殿的琉璃瓦上，明明晃的。

因老爺是京官，省了不少路途。然而這些其他的秀女就沒這么好運氣了。她們大多初次進京，路途不免勞累，加上水土不服，早已有不少身體虛弱的已是禁不起。按選秀的規矩，由內庭連夜將秀女送至宮門外，于拂曉時分，便等候帝后到來。

可憐這些女孩兒家，遠離家鄉，長途跋涉至此。宮中戒律森嚴，這些小姐不敢多進飲食，不少已是饑腸轆轆。

說來也巧，我們一直從拂曉等到日頭高掛的正午，也不見帝后。人群已不似早間的井然有序，略微可以聽到一兩個秀女在嘀嘀咕咕。秋日的午后，仍有一陣陣熱氣從地面翻騰上來，加上冗余的吉服，整個人像包裹著的粽子，極其難受。

我又偷偷的拭了兩把汗，可憐站在我旁邊的一個瘦弱的秀女竟咚一聲栽倒在地。我忙上前攙了起來，不少秀女也圍了上來，內監們忙忙的送了出去。

慌亂之后，秀女的隊伍重新恢復了當初的次序，但氣氛如同這秋熱，分分鐘就要迸出火花。一行人又等了一個時辰，秀女們不免紛紛交頭接耳起來，更有甚者竟然偷偷抽泣起來。有執事內監趕過來喝道：“皇上馬上就要來了，你們不怕鞭子嗎？！”

原來是一個極小的秀女在偷偷哭泣，被執事太監呵斥，早已嚇得不知所措，小小的身體不禁哆嗦起來，尤為可憐。我走過去對執事太監施以一禮：“公公息怒，這位姑娘早起就有點不適，此時烈日當頭，難免難熬，還望公公多擔待她。”

執事內監掃視了我們一眼，嘟嚕著：“什么阿物！”雖然這話如此粗俗無禮，但我還是忍了下去。

“這位公公此言差矣！我們辭別父母，遠離家鄉，進入宮禁，如果當選就意味著終身幽閉，再也見不到雙親，生離死別，在此時刻，人孰無情，怎么能不哭泣，我們死都無所謂了，還怕你所謂的挨鞭子嗎”有個細條身材，容長臉蛋的秀女走上前來對執事太監說道。

執事太監嚇壞了，忙要上前捂住她的嘴。她眼里閃出堅毅的光芒，幾個小太監竟然不敢上前來拉。

“你們誰敢造次，承蒙皇恩，得以入宮秀選，豈是你們這些奴才能上來拉拉扯扯的！”那秀女高聲道。

正當幾個內監沒了主意之時，有人道：“大總管來了。”原來早有幾個伶俐的太監去回了內務府總管。

這內務府總管一手拿著拂塵，威儀的掃視了全場，道：“何人在此喧嘩，帶了下去！”一行小太監蜂擁而上，不由分說的拉了那個秀女遠去。